那幾人極力隱藏自己的氣息,卻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早就已經被宋青小看在了眼裡。
她有意將幾人引往偏僻之處,在一個武道館的後方才逐漸停下了腳步。
此時天色擦黑,這裡的小徑一側被武道館擋住,其餘幾個方向都被成排的茂密樹林擋住,外人難以看清。
哪怕外面有人經過,但因為有武道館的存在,就是發生打鬥外面也絕對聽不清。
那幾個跟蹤她的人可能也覺得這是一個動手的絕妙位置,因此她剛停下腳步不久,便不再隱匿,相繼從樹林中鑽了出來,以包圍的形式,將宋青小堵在了這裡。
跟蹤她的一共有四人,神情不善的緩緩往宋青小的方向靠近。
劉肖在比試中表現不錯,被這幾人盯上,但劉肖與幾個隊友同進同出,再加上他自己本身實力過人,所以幾人不敢貿然下手。
因此打聽清楚了宋青小與劉肖幾人是隊友,可並不在此次考試名單之列,應該是所在預備隊的隊長派她隨同過來長長見識的。
當時便打了主意準備先擒宋青小,再以她為餌,將劉肖單獨引出來之後廢他戰鬥力,以便在明日的考試中去掉一個強敵。
但令這幾人感到有些不大對勁兒的,是他們逼攏之後,被圍在中間的少女顯得異常的鎮定。
這兩日私衛營中被人圍毆的事件頻發,作為預備隊中的人,哪怕並非此次考試的參與者,但不可能警惕性如此之低。
幾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一個男人試探著問:
“你認識京都11郡的劉肖嗎?”
宋青小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們跟了我一路,還沒打聽清楚嗎?”
幾人聽了她這話,頓時懼都一愣。
此時宋青小的話擺明了她早就已經察覺到幾人的跟蹤,她走到這裡,說不準是有意為之,引幾人進入陷阱。
“糟了!”幾人當下心中同時閃過這樣的念頭,先前不妙的預感這會兒成為現實。
那說話的男人意識到不對勁兒,可能跌到鐵板之後,倒也聰明,當即轉身便想往樹林中跑。
“跑得了嗎?”宋青小笑了一聲,雙足一邁,明明看她動作也不快,但卻眨眼之間便出現在男人身後,伸手一拽,便將其衣領拽住,輕而易舉將這大男人如擒小雞般拖了回來。
那男人嘴裡發出一聲驚呼,其他人一見情況不好,頓時都作鳥獸散。
可這些人動作雖快,卻快不過宋青小。
只見她身影幾個閃落間,相繼將三個外躥的人都揪住,那幾人甚至連她腳步聲都沒聽到,便被她抓住。
“啊,饒了我們一次吧!”這幾個先前還想要擒拿宋青小的人,此時被反擒之後開始沒有骨氣的求饒。
宋青小自然不會輕易放人,這些人心懷不詭,自然是要給個教訓。
男人淒厲的慘叫求饒聲中,宋青小拽住一隻手腕,還未動手,識海之中便微微一動,下午被窺探時的那股熟悉的氣息便再一次出現。
她動作一頓,當即轉過頭去,一眼便看到了約七八米開外的草叢之中,一道黃影一閃而過。
此時天色擦黑,草木之中視線又更為昏暗,那黃影夾在枯黃的草叢中,不仔細看並不容易被發現。
那是一個被剪成約摸小孩巴掌大的小巧紙人,窺探之人不知使用了什麼秘法將神識覆蓋其上用其窺視自己。
她想到了亡秦非楚中範江渠當時使用符紙的種種手段,頓時更為篤定。
看來她並不幸運,果然被範江渠想起了自己。
他此時以紙人窺探,擺明了沒有在現實之中互不干擾的心思。
宋青小目光一冷,故意作出警惕的樣子,她表現出發現了不對勁兒,卻又沒有發現紙人的樣子,臉上露出焦灼之色,目光往四周掃去。
果不其然,那紙人在發現她動作之後,黃影又往草叢之中縮了些,想要完全隱藏自己。
她將幾人手腕折斷,隨口警告了幾句之後便匆匆離去。
身後幾人哀嚎怒罵聲中,宋青小走出不遠便站定了腳步,感覺到隨著自己一離開,那古怪氣息的紙人飛快消失,彷彿已經探聽到她虛實之後撤離,她深深望了一眼紙人先前所在的方向,接著才轉過了身。
與此同時,在時家一處隱秘的房間之內,盤腿而坐的範江渠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不遠處的方向同樣盤腿而坐著一箇中年男人,閉著眼睛像是已經入了定。
一個巨大的鐵棺豎著擺放在他身側,鐵棺之上冒出數道黑色的霧氣,將整個房間襯得陰森森的,有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
緊閉的窗戶處,一個黃色的紙人從窗縫間擠了進來,摩擦之間發出的細微響動彷彿驚醒了這間靜謐的屋子。
那安靜的巨大鐵棺之內,突然傳來‘砰砰’的撞擊聲,彷彿裡面關著‘人’,正在敲門。
鐵棺每被敲動一下,便有大股黑霧逸出,不多時整間屋子裡繚繞著陰霧,鬼氣大盛。
“二叔……”範江渠看得膽顫心驚,那棺材內的敲擊聲越來越響,棺木每被敲動一下,都開始震動不已,像是下一刻棺內的‘人’便要脫棺而出,使得範江渠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慌什麼?”中年男人閉著眼睛,面無表情回了一句。
隨著他一開口,棺內的‘人’先是一靜,緊接著又像是更激動一般,更加用力的撞擊棺體,發出‘砰’的聲響!
這重響聲令範江渠嚇了一跳,當即彈跳而起,鐵棺下一刻便像是要被撞開,但鐵棺之上卻突然浮現出一道巨大的符影。
那符影出現的霎那,棺材之中發出一聲極為人的聲響,像是棺中的‘人’被符影所鎮,靜了片刻之後,一股凶煞之氣從內傳來,衝撞著那閃現的符影!
棺內‘咚咚’撞擊聲不絕於耳,那鐵棺‘嗡嗡’響個不停,在煞氣衝擊之下,沉重的鐵棺竟然憑空飛起。
“哼!”中年人冷哼了一聲,當即手捏成印,嘴中唸唸有詞,接連打了數道法訣進棺中去。
但棺中之物今夜尤為兇狠,像是被激發了兇性,以往幾道法訣一下便足以將其鎮住,但今夜幾道法訣一打入棺中,不止沒令棺材安穩落地,反倒棺中湧出更多黑氣,屋內頓時鬼氣森森,棺材飛在半空,‘溜溜’轉個不停。
中年男人眉頭一皺,雙目之中兇光一閃,當即往範江渠的方向看了過去。
他的目光看得範江渠後背發麻,臉色大變之下整個人渾身緊繃,又顫聲喚了一句:“二叔,我打聽到了她的底細!”
範江渠這話一說出口,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抿了抿嘴,冷哼了一聲,當即從身側抽出一把小刀,臉上現出幾分肉痛之色,隨即以刀割破掌心。
血一湧出來,棺內的那兇物聞到腥氣,戾氣更盛。
中年男人放出一些精血,以靈力將其攏住,使其融為一大團血滴往那棺材的方向飛快閃去。
巨型血珠一碰到棺材,便沁入其中,裡面的東西在血液一進入棺體的剎那,頓時平靜了些許。
趁著這時間,中年男人再次咬牙打出數道法訣,那棺內之物得到他血液的安撫,很快順從,飛在半空中的鐵棺‘砰’的一聲重重落地,地面的磚石發出‘咔咔’的碎裂響聲。
大量黑霧重新被收回鐵棺之中,上面的符訣重新暗了下去,屋內陰氣收了大半,燈光都顯得亮了許多的樣子。
先前從窗縫中擠進來的黃色符紙此時被陰氣腐蝕,變成黑灰之色,靈氣盡失。
“出來好多天,沒有適合的血液,普通人是喂不飽它的。”中年男人看了棺材一眼,皺了皺眉。
範江渠在棺材恢復平靜的那一刻,頓時高懸的心才逐漸落回原地。
“二叔放心,很快就有合適的人選喂您的這具陰屍。”他強忍慌亂,顫巍巍的抬手擦了擦額頭嚇出的汗,先前陰屍失控的那一刻,中年男人看他的眼神令他此時還心有餘悸,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那個女人實力並不高,我碰到她的時候,她還沒有達到悟道境的修為。”
宋青小當時實力低微,在亡秦非楚試煉之中雖說展現出一些小聰明,但卻並沒有引起二號注意。
任務完成之後迴歸現實,事隔數月,在無意碰面的情況下二號竟然一時半會兒沒有想起這個人。
但範江渠畢竟非同一般人,能讓他覺得眼熟的,自然不可能不上心。
他很快便想起了亡秦非楚的試煉,同時回憶起了宋青小的身份。
範氏以道術秘法傳承而聞名,族中子弟多是練習道門秘術,常年與鬼物邪穢打交道,自然也精通養鬼、煉屍等法門,這中年男人便是以養屍為主的修士。
這中年男人看似比範江渠年少,實則已經將近百歲之齡,此次兩叔侄前往時家,因為中途辦了一趟其他的事,耽誤了一些時間,提前準備的血液不足,那陰屍便逐漸有些失去控制。
“我以紙兵窺視了她兩回,她應該感覺到不對勁兒,但並沒有發現紙兵的位置。”範江渠畢恭畢敬道,“也就是說,從上次我跟她相遇之後,她實力有一定長進,能發現我的神識存在,可能已經踏入了悟道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