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漫天。
夜幕即將籠罩層疊山巒,山澗光線昏暗了許多,山谷即將陷入沉睡。
一條山谷盡頭,兩側矮崖上。
警衛排長正在佈置火力點。
見後邊那些曾經的兄弟鐵了心當漢奸,他準備給他們一個永不磨滅的教訓。
派人追上來說他們要進山打游擊,連糧都不帶進山!真把自己當傻子?
站在高處,看著停在百餘米開外的隊伍,隊伍旁邊消退得差不多的洪水仍然嘩嘩響。
雙方說什麼根本聽不到。
山谷中的偽連長皺著眉頭,原本打算將前邊那些曾經的兄弟繳械,再放他們一條生路。
竟然因為自己隊伍沒帶糧,被警衛排識破自己的“善意”謊言。
而現在,警衛排不領情偏偏佔據先機,提前借地利佈置了阻擊陣地。
雙方知根知底,如果強攻,以一個連拿下大部分裝備射程不遠衝鋒槍的警衛排問題不大。
但肯定得付出至少兩個排的傷亡!
空手回去沒法交差,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偽連長有些進退為難,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帶兩箱手榴彈,勻一千子彈,你你你.跟我到前邊去!”
“是!”旁邊的傳令兵及兩衛兵立即應聲。
看著四個人過來,警衛排長舉著望遠鏡下令:“都別開槍,是陳連長”
陳連長帶著彈藥,高一腳低一腳走到山口距離警衛排長三十餘左右位置站定,大聲道:“張排長,雖然我們以前不對付,如今兄弟們為了活命,不得不委曲求全,這點彈藥,算是兄弟的一點心意.”
說完,也不等姜排長回話,立即揮手讓跟著的三個偽軍放下肩頭扛著的手榴彈跟子彈,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事情似乎皆大歡喜。
山樑上。
“百餘條槍吶,這些貨色怎麼就回去了呢.”李老八在齊老匪耳旁邊拍大腿嘀咕。
“伱急個屁,你看看偽軍後邊的是誰”齊老匪將望遠鏡遞給李老八。
李老八接過望遠鏡,看了半天:“除了山還是山.你讓我看啥?”
“你看東邊遠處山谷石頭後邊是不是有幾個灰影,有一個臉上有道疤”齊老匪嘴裡咬著帶甜味的草根,跟著叫過後邊的司號員半仙:“打旗發訊號”
半仙黑著臉從身上抽出裝小旗的竹筒:“發什麼訊號.”
“就說我們是八路軍.讓他們攔住退回去那夥偽軍”說完,對旁邊通訊員下令:“戰鬥準備,先拿下這個排偽軍再說!”
“我去。”夕陽光線映紅臉的隊長馬良突然出現聲音,令旁邊的排長們一頭霧水。
見旁邊的人覺得詫異,馬良將望遠鏡遞給旁邊的副隊長:“是齊.八路軍,靈湫遊擊中隊”
訊號旗傳達不了太多訊號,距離有些遠,看不清揮旗的長啥樣。
不過,那熟練的跳神招魂動作一看就知道是半仙。
跟著佈置戰鬥任務:“全體後撤到山,處攔住這夥偽軍!”
旁邊立即有學員不解:“為什麼是攔住?咱們趁天黑之前進攻不是更好?”
馬良解釋:“堵住他們就行了,由靈湫遊擊中隊發動攻擊”
根本看不懂旗語,旁邊的副隊長無奈放下望遠鏡:“遊擊中隊怎麼可能打得過一個滿編偽軍連?要不,還是咱們上吧?”
馬良沒有再作解釋:“服從命令!”
良久之後,山谷裡靜了,幾個重傷員仍然躺在被拋棄的擔架上曬太陽,幾個腿腳不便的傷員趴在路旁開始相互招呼,也有幾個不是傷員的偽軍因為腿軟躲藏在現場附近,現在膽戰心驚地從路旁綠色中探頭探腦,忽然注意到了後方的那個八路,他居然還在那站著?
夕陽下。
峰巒疊嶂。
“此路是我栽,此樹是我開”
“你孃的,喊個切口都不會,滾”齊老匪一腳踹了過去。
“老子又沒幹過土匪”李老八黑著臉,自己怎麼會緊張呢?
螳螂撲蟬,黃雀在後,好像就是這麼回事兒。
張排長鐵青著臉,看著山樑上冒出來的百十條黑洞洞的槍口。
根本不用想,肯定是該死的八路。
還好,對方並沒有開槍,張排長吐出一口鬱悶大氣。
望遠鏡從一個個八路臉上掃過,忽然停住。
愣了一會兒,高舉雙手,站起來仰頭望蒼天,大喝:“姓齊的,你什麼意思?”
都是老熟人,被認出來的齊老匪跟著扯開嗓子:“姓張的,你覺得我現在能有什麼意思?”
“你孃的是刻意製造摩擦!”
“哎呀呀,你這頂帽子好大,本山大王戴不起!”老土匪心裡沒底,製造摩擦的罪名可大可小,如果他們真是國軍游擊隊這事不好辦“你想怎麼樣?”
“嘿嘿,你們投了鬼子漢奸,你問我怎麼樣?”這貨跟著張為民投了鬼子當偽軍,這是事實,想到這裡又有了底氣。
“放屁,我們已經反水,現在是囯軍游擊隊!”
“囯軍游擊隊?很牛麼?老子現在是.黑虎軍!”
下邊的張排長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黑虎軍?你知道老子要忍得多辛苦才不會笑?”
齊老匪大叫:“趕緊放下武器,別給臉不要臉”
張排長想了想:“我可以留一部分槍支彈藥給你們,放我們過去!”
“你當是做生意?老子漫天要價,讓你坐地還錢?”
“今日留一線,他日好相見!”張排長並不怵,自己手下雖然只有一個排,但是大部分是自動武器,這種地形雖然自己處於地形勢,但是天黑誰進攻,誰捱揍。
只要拖到天黑,到時候步槍射程遠也沒用!
“別妄想拖時間,天黑之前,老子只要一聲令下,扔三五十個手榴彈下來,你覺得你還有機會?”齊老匪見這些傢伙不行動,吼完立即轉頭對旁邊大聲下令:“兄弟們,手榴彈準備!”
張排長臉色大變:“你不能這麼幹.”
“別他孃的廢話,立即放下武器投降!”齊老匪見恐嚇見效,更是得意:“老子還要收拾你後邊那夥沒骨頭的傢伙。”
警衛排的兵都看著張排長,一班長建議:“排長,要不跟他們拼了!”
“對,反正‘營’長都死了,拼一個夠本,拼兩個搛一個!”
”沒錯,只要咱們能堅持到天黑,哪怕只跑出去一個,到時告他們一狀,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他們真丟手榴彈的話,你覺得咱們能活多少?”張排長搖頭,無力揮手製止。
旁邊的一班長跟了排長這麼久,明白排長的意思,想了想立即轉變思想出主意,壓低聲音:“排長,就算把槍給他們,不管他們是山大王還是八路,只要咱們都能活著渡過眼前的危局,憑兄弟們的本事,到時候還不手到擒來?”
二班長見風使舵本事不比一班長差:“沒錯,咱們警衛排全都是全軍選出來個頂個的好手,正好到時把他們反收編!”
張排長眼神有些迷離,搖頭語氣無力:“沒孃的孩子是根草啊”
一班長勸:“排長,你也別洩氣!咱們警衛排的兄弟生死與共,就算赤手空拳,也能打出一片天!”
三班長眼骨碌轉了轉:“死道友不死貧僧,姓陳的不是想陰咱們麼?正好讓他們火拼!”
“說的沒錯,咱們其實還可以到齊老匪隊伍裡臥底,正好借八路的手弄死參謀為團長報仇!”都是人精。
掩蔽在山的偽軍終於全部從藏身處出來。
張排長對著山樑大吼:“姓齊的,老子給你面子!”
齊老匪吐出嘴裡的草根,得意地表揚:“識時務者,張排長實乃俊傑也!”
跟著下令讓一個排戰士持槍下去繳械,其餘人繼續警戒。
“哎,趕緊鬆手!”一位身材單薄補丁的戰士眼裡全是星星,撕扯麵前身材壯實的偽警衛緊握掛在胸前的衝鋒槍。
“老子槍都給你們,這望遠鏡是我們營長留給我的遺物!”張排長一手扯望遠鏡,一手套進胸前的手榴彈拉環:“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拉了他!”
眼裡全是憋屈,無比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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