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中尉端著望遠鏡,向南來回張望,硝煙瀰漫之間,地上一片屍體般一動不動黑色的匪兵身影,幾米一個,幾米又一堆,猥瑣而恥辱的散亂在開闊地裡。
極少數人正謹慎的抬起槍口,也不敢射擊,生怕招來報復的子彈。
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皇協軍營長:“你的,還愣著幹什麼?”
偽營長鬥雞眼立刻點亮,點頭哈腰急忙準備表決心。
昨天被游擊隊黑了一把,心裡帶著的復仇的慾望,那些成天叫囂天不怕地不怕,都敢上三清宮找太上老君喝茶的混蛋,簡直丟死了先人們的臉。
偽營長不傻,他看了半天,早想好的對策!
那就是集中力量先攻其一點,兵法有云...
心裡再次默默的背誦了一篇孫子兵法:
兵者,詭道也...
利而誘之,
亂而取之,
實而備之,
強而避之,
怒而撓之,
卑而驕之,
佚而勞之,
親而離之,
攻其無備,
出其不意。
偽營長直接選取最後兩條:攻其不務,出其不意!
既然你拉開陣形,我也不跟你玩什麼花招,直接來個打蛇打七寸!
皇協軍是什麼?那是天下除了皇軍外最牛的存在!憑他的感覺,游擊隊不過一百來人吧?
既然你中間開槍的密度最大,那老子就從你最難的地方入手!
老子天天讓兄弟們跟著皇軍教官練佇列,不時還練習射擊協同,皇軍教官還說了,山裡的八路見了皇軍,除了逃跑...還是逃跑,就算你昨天繳獲了不少的槍支彈藥,在天下第二的皇協軍面前...還不是個渣渣?
如今天下第一的皇軍就在身後,難道老子這些訓練有素的弟兄們...還幹不過連訓練都幾乎沒有過...甚至老窩都被端了的的土八路游擊隊們?
再次看了一眼身後的皇軍裝甲車,偽營長信心立即爆棚,一聲令下,中路兩個連的偽軍各部立即展開,連長招呼排長,排長監督班長,很快拉開成兩條縱隊,村東村西各一路...
要說這陣形叫什麼?這必須叫雙龍出水!或者是雙管齊下?
到時候再給游擊隊來個中間開花。
陣形有了,接下來就是戰鬥佈置,給兩連長面授機誼:集中力量先攻其中路兩點,等突擊隊突進游擊隊陣地後,再各自分開沿著水渠向兩翼展開攻擊!
到那時候,自己再帶著預備隊親自衝去上,將原本的正面進攻變成側翼猛攻。
這叫什麼?這應該叫避實擊虛...
到時候再一寸一寸地把這些個遊擊從這墳頭陣地中擠出來。
一個一個拿活的到皇軍那兒換錢領賞!
這個應該叫...犁庭掃穴!
對於偽營長的安排,偽軍們自然無人敢挑戰偽營長的權威。
但不代表所有偽軍都沒有疑慮,特別是中間的某些個戰場潰兵老油子。
兩個參加進攻的偽連長心態各不相同,其中之一還沉浸在昨天被伏擊的倒黴記憶中不可自拔,那游擊隊既然敢在這裡擺開陣勢明刀明槍唱戲,絕對有陰謀詭計!
只可惜自己讀書少,弄不明白,不過跟著營長掃蕩過那麼多次,正面進攻,到游擊隊墳包陣地後兩邊打這簡單的戰術還是能弄明白...
另一個連長同樣沒多少腦子,倒是非常崇拜營長大哥飽讀詩書。
他喜歡打獵的感覺,這平原上什麼時候輪得到土八路的游擊隊囂張了?
四下瞅了瞅,總是感覺這裡的風水不大好,要是衛河發大水,前邊的那些墳包,估計得全都被水淹掉!
不對啊,這馬上就開打,這想哪去了?
反正到時候埋的肯定是游擊隊,風水好不好關自己屁事兒?
萬事俱備,只等皇軍那邊打幾炮壯行!
自己就直接麻溜兒的打過去...
讓那些像鵪鶉一樣的土匪、窮會門泥腿子們夯貨,見識見識除了皇軍外誰才是這裡的大哥!
...
同樣認為這裡風水不好的還有羅富貴,這裡一望平川,除了附近的村子、西邊有片樹林,啥都沒有!
如果背北朝南,左無青龍右無白虎,更別說連影子兒都找不到的朱雀與玄武。
唯一的一條龍脈都在東邊好幾裡開外。
他開始為那些被打死的土匪們悲哀,戰壕中不斷有人開槍射擊,每開一槍他的心都顫抖一下。
幸好土匪們也不傻,躲藏在那些屍體後邊半天都不開槍也不冒頭。
異常熱鬧的戰場不可思議的忽然間呈現出膠著狀態。
他的心裡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這麼多兄弟們啊!
要是全歸在自己麾下,隨便找個山頭豎杆大旗就能當大王!
再次抬頭瞅了一眼,好死不如賴活,心裡開始琢磨是不是應該勸降。
想起以前在山裡的時候,老大還是挺照顧他的,就算他吃得多兄弟們也頂多罵幾句踹兩腳,想了一遍又一遍,腦袋開始變成漿糊,參加師裡學習時,教官好像說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土匪不也是可以團結的力量麼?
管他孃的,好歹以前也是同行,不能見死不救,他覺得勸那些兄弟們放下武器爬過來投降,興許還能給他們一條活路!
想到這裡,他立即冒險探出頭:“北邊的兄弟們,他姥姥的都給老子聽著,不想死的趕緊把槍舉在頭頂爬過來投降,老子過往不究!”
寂靜的戰場,突然冒出這麼個聲音,確實有些違和...
旁邊不遠處舉著望遠鏡的龍範章嚇了一跳,趕緊轉頭看過去。
那五大三粗的身板記憶挺深刻...好像是叫騾子,這名字倒是好記,他現在是在發瘋麼?
守在中路的九營兵大多是羅富貴手下,見連長扯了嗓子,立即跟著幫腔,扯嗓子大叫:“繳槍不殺!實在不願意跟咱們乾的,這事完了,發兩塊大洋路費!”
一位嗓門賊大:“對面的都聽好了...趕緊放下槍投降,饒你們不死!”
旁邊一位大聲罵道:“你個笨蛋,他要是放下槍,咱們還繳獲個屁?”
那位大嗓門深以為然,不好意識的撓了撓頭,再次扯了一嗓子:“對面的,我說的不對...我剛才說錯了,把槍帶過來投降!”
有九營這些爛頭蒜們的戰場,一般不會寂寞。
對面很快回過話來:“真的繳槍不殺?”
又一個聲音不滿意的吼叫:“不是都說八路發三塊大洋路費麼?難道你們吃了老子一塊?”
很快有人提醒:“後邊有鬼...皇軍盯著,咱們過去,他黑屁.眼的肯定會從背後打黑槍...”
另一個聲音對游擊隊發出疑問:“老子用雙手舉槍,還怎麼爬?”
九營的立即有人為對方想轍:“那行,把槍背過來也成!”
財大氣粗的羅富貴見有人答話,立即來了勁:“八路的規矩就是隻給兩塊,童叟無欺!只要投過來的,這回老子出血本...私人補貼一塊...”
胡義眉頭緊皺,不斷觀察北邊的匪兵,偽軍鬼子的情況。
偶爾轉頭看看旁邊友軍的射擊情況,立即發現友軍步槍的異常,那步槍竟然不用拉栓!
可以連續射擊八次,最後會叮的一聲響。
可以連續射擊的步槍,不是那種沒什麼殺傷力的衝鋒槍!
戰壕裡槍聲漸稀疏。
眼看開闊地裡的土匪們躲在屍體後不冒頭,再打也沒意義。
對羅富貴搞事,他並沒什麼反應,九連上戰場罵陣的事並不少見。
能用嘴讓敵人投降的,從沒見過,自然也不信。
偶然轉頭,卻看到旁邊不遠處的龍範章正笑吟吟饒有興趣的著看自己這邊,這才發現騾子那貨越說越離譜。
那貨正扯著公鴨嗓子:“...你們要看清形勢,別以為投了鬼子他們就會把你們當人看...看吧,還不是把你們當炮灰使喚...”
騾子說到這,換了一口氣兒,繼續扯開破鑼嗓子:“只要你們投過來,老子在山裡看一塊絕好的墓地,嘖嘖...要是把你們祖宗的墳遷過去,保你子孫綿長...”
胡義一頭黑線,這八路的臉差不多丟光了...友軍在旁邊看著,不管管似乎不大好!
立即彎下腰順著戰壕往旁走。
正目瞪口呆瞪著大眼看熱鬧的丫頭,被突然過來的胡義扯下彈藥箱:“看啥呢?別冒頭!”
丫頭縮了縮脖子:“哎,狐狸,我記得在師裡學習的時候,上級發的檔案裡好象真的是說發三塊大洋吧?”
胡義一頭黑線,這什麼時候了...哪有心情跟她扯這個,一把將丫頭扯塞進旁邊的防炮洞:“偽軍在列陣,估計鬼子馬上又要炮擊,呆在這裡別出來!”
胡義說完,快走幾步,抬腿踹了旁邊的正在得瑟的羅富貴一腳:“閉嘴...你搞什麼?你這時候冒什麼煙兒?”
羅富貴貓在戰壕裡回過神來,看看一臉黑的胡老大,忽然輕鬆不少,臭臉上咧開大熊嘴:“嘿嘿,胡老大,我看能不能勸降...這叫...不戰而屈敵之兵!”
旁邊那大嗓門卻探著頭繼續得瑟:“哎...這就對了...沿著那條溝過來,哎哎哎...後邊的也別愣著,把槍口對著後邊的偽軍,注意別讓他們給打了黑槍...”
旁邊的耿隊長看傻了眼...還真有在鬼子眼皮底下戰場上反水的...
------題外話------
關於戰場喊話,八路軍專門組織了隊伍,其中就有反戰同盟喊話,造成鬼子軍心不穩,甚至連最殘忍的半島偽軍也開始有人投誠...
影響力頗大
關於棍子的來歷:半島被鬼子佔領後,同樣要招偽警察,但鬼子卻不信任偽軍,於是給警察發一根婦女洗衣服用的洗衣棍當武器。
由於這些二鬼子比鬼子還兇,所以老百姓背地叫他們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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