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縣東北五十里。
華北治安第二軍接到命令,再次大規模集結,大舉進犯!
分割槽收到內線傳來的訊息,獨立團各部按計劃返回“山裡”,一連三連抬著傷員,在分割槽友軍民兵配合下,連夜向北撤離。
幾乎沒什麼傷亡的九連留下,繼續協助分割槽反掃蕩,二連怎麼能讓九連獨領風騷?
不顧傷亡過半,主動要求留下來跟鬼子戰鬥,得到分割槽一致好評。
五六軍分割槽同時抽調精幹力量,組成冀中第二縱隊,立誓要報上半年鬼子掃蕩的血仇。
一支部隊行進在月夜裡,在天亮前淌進一個無人的村子。
天亮後,村裡顯得格外的寧靜。
一陣馬蹄聲急劇響起。
一夥偽軍十餘騎偵察部隊,帶著塵土,從北面來到村外。
兩個偽軍瀟灑跳下馬,直接闖進村,一番左衝右突奔跑後,在村裡晃悠了一圈,前後左右都不見有人影。
一會兒後,出村跟帶隊的班長彙報。
偽班長留下兩個偽軍放哨,帶著其他的手下直接進村。
沿村中小巷拐過幾個牆角,來到村中一口井邊,一個偽軍猛然停下。
“班長,這村裡的井裡,前些時候埋了那麼多人...咱們還是換個地方找水吧?”
“這水怎麼了?事情都過去快半年,埋的人早化成了灰,又不是讓你喝,是給馬準備的,趕緊幹活,完事咱們還得沿這裡向西偵察⋯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打水...”
九個偽軍正匆忙給馬擦汗刷毛,步槍全放在一邊。
忽然,一個偽軍停下手中的動作,像見了鬼一樣,瞪大了眼一眨不眨。
抬起手擂了擂眼睛,搖晃著頭,再眨了眨眼,沒有看錯,屋裡視窗,門邊,屋頂,伸出一支支黑洞洞的槍口。
“你傻愣著幹什麼?趕緊的!”偽軍班長剛洗過臉,正在用毛巾擦臉。
見手下沒反應,趕緊順著手下眼光看,終於發現不對勁。
步槍就在旁邊,他卻沒敢去拿,下意識就要扯腰間的駁殼槍。
屋頂的八路站了起來,門口又衝出十幾個八路,個個舉槍瞄著。
皺巴巴的灰色軍裝,耷拉著的灰色軍帽,髒兮兮的臉⋯
旁邊忙碌的偽軍們發現了班長不對勁,下意識的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四顧,仔細觀瞧,四周出現的八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
叮叮咣咣響了一地……
下一刻,主動舉起雙手,無人驚叫,打水的桶翻倒在地。
一個個八路面色黝黑,堅定的腳步開始變快,像衝鋒般衝了過來。
偽軍們臉上帶著恐懼,步槍就在旁邊,沒人有膽量去拿,偽軍班長將手從槍套上離開,慢慢舉起。
沒有傳說中喊繳槍不殺,無聲無息一個偵察班的偽軍就成了俘虜。
視窗、屋頂的機槍撤了,提著機槍的人出現在村中央,留在村外的兩個偽軍哨兵,也五花大綁被八路押著走進村子。
距離偽軍班長最近的一個八路,幾步晃悠到他面前,直接取走他斜挎著的駁殼槍。
那傢伙長得還算英俊,要不是臉上有那個傷疤的話。
英俊的小夥子突然一笑:“呵呵,幾位英雄到這裡有何貴幹?”
偽軍班長額頭上汗如雨下:“我們...”
“呵呵,你還真當自己是這片土上的主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說完將班長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食指插在中間打著圈玩。
“說說,你們出來了多少人,你別告訴我就你們這十幾人吧?”
偽軍班長努力抽動了幾下嘴角,有無力氣道:“大哥,我…們就是來偵察情況,聽皇…鬼子說有八路打了滑縣,讓我們來看看,對,就是來看看!”
“哦?來看看?你們後邊跟著好幾千人,就是來看看?今年三月你們三千多人匯合鬼子三十五師團跟獨立混成第一旅團也是來看看?”馬良面色變得陰冷。
“我們沒動手,都是...鬼子造的孽。”偽班長喃喃道。
“幾千老百姓死在你們手中,你只是來看看?嗯?那邊六口井裡全是屍骨,現在要不要去看看?”馬良下意識的像胡義般微眯了眼。
“鬼子殺了人,我們只是埋了他們,畢竟入土為安不是?”
“嘿嘿,這裡還有口井,要不要我將你們也入個土為安?”
“大哥,你高抬貴手。”
“說說,這回來的又是哪些人?”馬良臉色慢慢起了一絲笑意。
“第二集團軍李軍長招集了治安軍三千多人,招集了附近的保安司令湊了兩千多人,共計五六千,號稱上萬,準備分三路對內黃沙區到滑縣一帶進行報復。”偽軍班長沒有隱瞞,畢竟,這麼大的行動,想瞞也沒什麼意義。
“各部的番號?”
“李軍長跟第一旅唐海亭旅長督帶著兩千多人走中路,兩翼是軍部參謀帶的各保安團,計劃是從南向北,穩固防線後平行推進。”
“保安團來的都有哪些部隊?”
“左路沿黃河進攻的是豫北司令的王泰恭,這次是他的兒子王三祝帶隊,右路進攻的王自全的侄兒王景昌。”
“這麼說來,你就是中路的探子?”
“不敢,兄弟也是為了活命,自從國軍走後,要不是投靠治安軍,我們也沒活路哇。”
“你有了活路,那老百姓呢?”馬良諷刺道。
“呃...”偽軍班長語塞。
“說吧,你們當中有誰都參加了上次掃蕩?”
“我們是偵察兵,就是個帶路的,一次都沒有參加那些屠村的事。”
“那更該死,你說是不是?”
“長官饒命,我聽說八路軍優先俘虜。”偽軍班長一咬牙:“我願意帶罪立功!”
“你能立什麼功?何況,老子又不是八路軍!”馬良想了想笑著對偽班長說。
“那你們是?”偽班長愣了。
“呵呵,老子也是保安團。”馬良笑了:“只不過,老子跟你們不一樣,我們是真正保證老百姓安全的部隊,你現在明白了麼?”
“我也一直想為老百姓做點事,可是沒有機會。”偽班長看著對方明明穿著八路軍服,卻說他們是保安團,鬼才相信。
“你還真能扯,當八路一天就吃兩頓,全是稀的,還吃了上上頓沒下頓,你願意當八路,你自己相信麼?”馬良冷笑。
“我對天發誓,要是不想參加八路軍,我全家死絕!”
突然,偽軍中的一個年青人站了出來:“吳大奎,你這誓發得有點晚了!你全家都死在鬼子手中,你孃的還給鬼子賣命!為虎作倀的敗類,上次,你帶著鬼子血洗南張堡,你以為村裡人都死光了,就沒人知道你乾的好事?”
“劉二狗,你在說什麼?”偽軍班長一哆嗦,傻眼了。
“嘿嘿,你還真的貴人多忘事,要不要我一件一件給你說清楚?”叫劉二狗的諷刺道。
“你...劉二狗?你個吃裡扒外的狗東西!”偽軍班長氣急敗壞。
“老子本來就是八路,用得著吃裡扒外麼?”劉二狗說完,立即對馬良敬了一個禮:“首長好!請立即派人到教導隊民一團核實我的身份!”
“長官,他血口噴人!”吳大奎癱倒在地。
“你說你是軍分割槽教導隊的?”馬良明白了,這人應該是分割槽安插到敵人中間的釘子。
“不錯,我負責傳遞訊息,這吳大奎就罪該萬死!”劉二狗看著地上的偽軍班長,咬牙切齒道。
一把刺刀從偽班長胸前突然閃現,血順著刺刀往下流。
然後,那刺刀又突然消失不見。
“馬良,你孃的每次都這麼多事!趕緊將人綁了,連長還等我們回去報信...”田三七將從偽班長後腰部抽出的刺刀,在偽班長還在抽搐的身體上擦了兩把。
“搞這麼血淋淋的多不好?真可惜了這身軍裝,哎呀...又要多打兩個補丁!”馬良搖搖頭看著偽軍身下的血流成一團,滲進黃土地裡:“你這是破壞公物,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