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的身影慢消失在懸崖下。
由於胳膊有傷,全靠戰士扯著綁在他腰間的繩索,將他放下懸崖。
黑暗中,先一步溜下懸崖的戰士接住從懸崖上下來的馬良。
戰士幫助馬良解開身上的繩子,馬良貼著山壁喘氣,忽然開口問:“你叫什麼樣名字?”
“李老四...”
“我是說你的大名。”
“我大名就叫李老四啊,怎麼,不行麼?”
馬良啞然。
好一會兒後,又一位戰士滑下來。
馬良立即安排那戰士任務:“警戒。”
“是。”戰士接令,身上的繩子都沒解,直接消失在黑暗中。
很快,戰士們依次滑下,收繩索。
為了行動方便,隊伍中除了帶著一挺機槍兩支步槍以及人手一支駁殼槍外,戰士們身上全都掛著乾糧。
馬良並沒有下令立即行動。
他在等,等月亮已經升上天空。
一個個大眼瞪小眼,不時抬頭看天。
差不多一個小時後,天空才開始變亮。
月光雖然不能照到崖底,但已能隱隱看清大概環境。
馬良不再等待:“今天晚上必沿著山澗,向西至少前進二十里!大家一定要抓緊時間!”
“是!”
貼著山壁的山腳全是荊棘灌木。
走在前邊的李老四揮著大刀一路砍劈。
行進速度...龜速!
隊伍中帶有手電,但這時候絕對不能當成照明使用。
地上全是山上風化跌落下來的亂石,不時有人摔倒。
隊伍中一個聲音嘀咕:“連長,這裡似乎有野豬類大型動物走過的痕跡!”
馬良身後的戰士趕緊開啟用布包著的手電,照著地上的雜亂動物腳印。
馬良低聲道:“這是山裡獵人們常說的獸道。”
收了手電的戰士差點流口水。“咱們人多,要是真有什麼猛獸出現,正好打牙祭...”
馬良搖頭:“都小心一點,野豬成群結隊,現在不能開槍。”
“馬連長你就放心吧,就憑我把大刀,嘿嘿,就算來了熊瞎子也不怕。”前邊開路被替下來的李老四滿不在乎。
打手電的戰士譏諷:“吹吧你,這山裡天氣這麼冷,熊瞎子還在洞裡睡大覺呢。”
李老四壓低聲音:“山上不就有一頭熊麼!”
“啥?山上...那明明是頭騾子。”
“呵呵呵...”一片捂嘴的低笑聲飄散在山風裡。
幾位話裡說得輕鬆,原本緊張的情緒緩解不少。
一行人敢說話是因為這時候並沒有下到山澗,山澗流動的溪水嘩嘩聲掩蓋了一切。
連續轉了幾次彎,地上出現腳印,應該是獵人或者採藥人曾經到過這裡。
一行人不由得長出了一口氣。
馬良抬手,在手電光線下,看了看被營長逼著羅富貴大出血給他的那塊手錶:時間已經過了三個小時。
估計最多隻走了兩裡地!
即使曾經有人走過的路,仍然不好走。
只能繼續用砍刀在荊棘叢中闢出一條路。
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異常情況。
天黑前已經在懸崖邊上觀察過山澗的大致情況,再向前走兩裡地左右,下到山澗,翻上對面的峭壁,從對面山上脫離這片危機四伏的山區。
簡單來講,就是越過大峽谷從對面離開。
而先前就知道山澗裡很可能有鬼子。
但是,由西方向東達十幾裡的山澗,鬼子不可能守得有多嚴密。
唯一麻煩是下山無法直接越過山澗到對面,得繞。
枝條不時扯劃過身上的軍裝,偶爾能聽到軍裝被掛破的聲音。
幸好,出發前,在山頂觀察多時的營長讓大家多穿了一件鬼子軍裝。
在荊棘中行軍,僅穿八路軍棉布軍裝,早被掛成布條。
月亮慢慢轉到天空正中。
終於將光線灑到山澗。
隊伍行軍的速度快了不少。
山腳原本就不穩固的石頭,偶爾被踩松,晃盪著滾向灌木叢。
馬良抬頭看著天空的月亮,心裡頓感輕鬆不少。
看了看對面聳入天空的懸崖,問身後的戰士:“走了多遠?”
戰士從兜裡掏出折斷的灌木枝仔細條數了數:“三十八...走了三千八百多步,dd路不好走咱們步子小,應該走了四里多。”
馬良再次抬手,旁邊的戰士趕緊開啟手電,馬良看了看手錶,十一點!
已經走了四個小時。
長長出了一口氣,加上從懸崖下來的時間,比預想中的速度要快。
鬼子目標是九營,他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對面荒蕪人煙懸崖峭壁上佈置兵力。
只要在天亮前翻上對面的山崖進入大山,完成任務基本沒有問題。
心裡感覺輕鬆了不少,摸到自己的水壺:“休息一下,都過來,喝點水。”
夜間行軍,為防水壺響,必須大家一起將一壺水喝光,然後再往水壺裡裝滿山澗裡的泉水。
自從八路軍開展新生活活動開始,除非情況特殊,很少有人再喝生水。
很快隊伍再次出發。
這一次是要越過肯定有鬼子把守的山澗。
地勢越來越低,已經能聽到山澗的流水聲。
河谷裡應該有村莊,小路上的腳印變多,路也越來越好走,比在灌木叢中用砍刀開道前進快很多。
早就知道有鬼子從山澗包抄,包抄鬼子在哪裡,根本不知道。
現在根本沒有更多的辦法。
有時候,為了搶時間,就算知道危機重重,也不得不冒險前行。
兩名戰士很快換上普通老百姓的衣服,他們充當尖兵探路。
流水嘩嘩聲音中根本沒有一絲空隙,完美掩蓋了兩人向北行進的腳步聲。
安靜的環境中除了流水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
河道上的空氣散發著潮溼的水霧。
山水湍急,並且冰涼刺骨,根本沒辦法從水裡淌。
兩人來到河邊觀察了一會兒,順著河岸向西走出一段距離...
兩戰士卻忽然臥倒在地。
河對岸似乎出現一陣沉悶的低吼聲...
“有狗!”最前邊的兩人立即避到河邊石頭後,很快退了回來。
馬良皺著眉頭:“什麼情況?”
“事情不大對勁,這大晚上的不應該有野狗,河對岸有人。”
“我過河去看看。”揹著大刀的李老四,立即自告奮勇主動請纓。
“等等,很可能是帶著狗的鬼子。”馬良的聲音低不可聞。
“要不是流水掩蓋我們的腳步聲,那狗應該早叫了起來。”
“往下游走...”時間耽誤不起,馬良沒有猶豫。
時間不長,十餘黑影往下游走了近一里路,扯著繩索踉蹌著跳進冰涼的溪水,嘩嘩聲中,水灌進鞋溼透了衣,心裡都只有一個想法,必須儘快到河對面。
冰涼的河水中m摔倒了被旁邊戰友拉起來再走,再一次摔倒,再一次爬起。
低嗚狗叫聲在空曠的山澗中響起,跟著,一群人影在剛走過的河南岸若隱若現。
搜尋的隊伍沒人出聲。
李老四忽然開口:“馬連長,我覺得那狗嘴上肯定套著什麼,要不然它早該叫了起來。”
一個戰士有些緊張:“時間緊迫,立即繞道離開河岸...”
馬良搖了搖頭:“先都別動,他們在河對岸,發現不了我們,再說,這大半夜裡,他們哪能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李老四忽然開口:“他們肯定是將狗嘴用籠子給捂了,這說明他們也怕暴露,要不,我去幹掉這夥人...”
馬良倒吸了一口涼氣:“你覺得鬼子這麼好對付?”
“他們現在沒找到人,總得要回去不是?我就先摸到他回去的路上埋伏,將最後邊的傢伙給弄死,然後從後往前,一個一個抹脖子!”
馬良掉頭:“我們現在的任務是離開這裡,上對面的山崖。”
“鬼子肯定知道我們現在過了河,他要是派人搜尋咱們怎麼辦?別說上對面懸崖,在溝裡能不能跑掉都很難說,如果幹掉他們,一勞永逸。”李老四立即反對馬良的意見。
沒想到這位竟然跟自己唱反調,但他說的可能性也很大,馬良無奈:“那你說說,怎麼幹?”
“他們肯定要回去,我這順著北岸,潛到他們回去的路上,嘿嘿,這黑燈瞎火玩偷襲,論單打獨鬥我還沒怕過誰。”
旁邊的戰士好奇的問:“難道你比李老三還厲害?”
李老四愣了一下:“嘿嘿,他這會兒不是沒在麼...”
“可是敵人牽了條狗啊?”
“一會兒我過去藏進水中的石頭邊,他就算有狼也沒用!”
馬良仔細索了一會,覺得方案可行,只是對李老四吹噓的身手有些不放心:“行吧,不過,你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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