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
鎮南軍營。
操場上傳來一陣又一陣向左向右轉、立定齊步走的口令。
以及新上任的各位班長叫罵聲。
一部分匪兵們正端著槍站在陽光下的操場上練瞄準。
楊連長跟柳元清正領著班長們教匪兵們如何拆解槍支，再重新組裝。
看著楊瘋子將步槍駁殼槍櫓子機槍各種零件全混成一堆，再用槍布將各零件擦得乾乾淨淨，再迅速組裝，新加入特務營的匪兵們看得目瞪口呆。
這年頭，有什麼能比得上學習一門手藝重要？
在他們看來，槍支因為進了沙塵子彈卡殼完全是很正常的事。
而關鍵時候要是手中的槍打不響，很可能會因此送命。
匪兵們似乎忘了剛死了連長的事兒。
所以，當楊瘋子交待，愛惜槍要像愛惜自己媳婦一樣，匪兵紛紛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咱們平時用布將槍裹起來就可防進灰”
柳元清在旁邊解釋：“如果遇到突發事件，你是不是還要將裹槍布先拆開再開槍？”
“我就看到過，皇軍用布條將槍纏起來。”
聽到皇軍兩個字，正組裝輕機槍的楊瘋子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
鬼子只有精確射手才會在裝了瞄準鏡的步槍上纏布條作偽裝，而在平原上，這麼做的意義不大。
楊瘋子保養槍去，柳元清解說。
匪兵們開始拆解自己的步槍，用捅條清除槍管中的火藥殘渣。
柳元清逐一指導混了八路戰士的匪兵們將各個零件擦乾淨，在槍栓板機等活動部件上打油。
講解各種槍的優點和缺點。
由於暫時不能暴露八路的身份，所以思想學習這一項直接取消。
吃完午飯，昨天忙活了一晚上的九營一部分睡覺。
很簡單，如果閒著沒事幹，匪兵們第一想法就是玩骰子打牌九。
剛剛又發了餉，錢在兜裡跳，不輸出去或者翻個倍心裡就發慌。
楊瘋子羅富貴跟李響帶著匪兵繼續忙活。
光呆在軍營裡也不個事，必須讓這些精力過盛的匪兵們動起來。
光讓他們訓練佇列也不行，匪兵們吃不了那個苦。
於是棗樹林就成了最好的訓練地。
訓練內容也是匪兵們無法拒絕的內容：實彈射擊。
鬼子基本不管自治軍，只要聽話參加春夏秋掃蕩抓殺抗日分子的。
自治區域內的經濟活動，鬼子派出一個經濟組按時收錢收糧，別的啥也不管。
對於自治軍訓練打實彈，哪心情理這些破事。
反正是你自己搞回來的子彈
回隆是個大鎮。
行政區劃本身複雜。
一般的鎮都包括鎮外大片田地。
而回龍偏偏不一樣。
鎮外東北部屬冀省大名縣，原由李成華佔據。
西北屬臨漳縣，原由程道合管轄。
西南屬豫省安縣，原本是王自全的發家地，後來他侄兒王景昌駐防，成立自治軍轄區後，王自全叔侄首先被排擠在外。
東南大部分屬豫省內黃縣，原為程希孟程乾父子所據。
而鎮內東南部，還有一塊名叫開州的飛地
飛地的意思是誰也不管，誰也管不著
故有“兩省四縣加一州”之稱。
鬼子成立自治軍後，跟著要求各部輪流換防，以斬斷各路偽軍自治軍的根基，以只能聽鬼子指揮。
特殊的環境造就畸形的繁華環境。
鎮內商業仍然為各路自治草頭司令各把持一部分，表面上維持平衡。
第一旅的程海波團可以說完全是烏合之眾，換防到回龍鎮並沒有多長時間。
也許是收到什麼風聲，去年首先被排除在外的王自全打算捲土重來，跟著許金森聯合郭清也想湊過來。
回龍跟內黃縣差不多，各類物資齊全。
與內黃卻也有差別，相當於只是一箇中轉站。
成衣店。
程團長手下的一營長、二營的一連長、胡義、蘇青坐在一起開會。
一營有早先打下的底子，整編還還順利，接下來目標對準二營。
程海波指桌子上的二營人員名單：“.二營的情況比較複雜，營長王成龍跟旅長是高小時的同學，早年參加了國軍抗日自衛軍，跟我們並不是一條心。
旅長為了防他變節，所以安排他的堂弟李成芝當二營的一連長，但是他手下絕大部分是王成龍的人，二連長是王成龍的親弟弟王成虎.”
胡義一頭黑線：“也就是說，如果真有事，你根本就命令不動二營？”
程海波點頭：“王成龍只認旅長，但旅長前段時間去HD鬼子司令部開會，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所以人心一直不穩.”
旁邊的蘇青忽然問：“你說說二團的具體情況？”
“二團長師建業原本是國軍潰兵，跟我們根本尿不到一個壺裡，他跟副軍長程希孟走得很近
程希孟又中什麼情況？
“這老東西人稱老司令，從清末就一直為匪，抗戰開始他在回龍鎮成立抗日隊伍，鬼子打來後他公開投鬼子，讓他兒子程乾繼續當土匪，個個都是人精，要不然中原形勢這麼複雜，他也不可能一直能穩穩所根在這一帶。”
胡義想了想：“能不能直接除掉這些匪兵頭子？”
“現在大家都互相猜忌，相互提防很嚴，從自治軍成立到現在快一年時間，我都從沒見到過他”程海波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鬼子也不傻，他們在各個鎮上都安排了情報人員，這世道並不是非黑即白的道理，盤根錯節，很多家族大兒子當偽軍，二兒子參加國軍，三兒子參加八路，四兒子說不定就是土匪，說不定哪個兒子或者女兒還參加軍統。”
蘇青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就是我們如果對某一個人下手，就會觸動整個關係網？”
“差不多是這樣！”
蘇青皺著眉頭：“家庭勢力表面上能穩定當地治安，發展到一定程度就會成為普通老百姓頭上的吸血鬼.”
胡義跟著點頭：“那我明白了，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不管最後是誰佔了這裡，他們家族都有人.”
都是姓程，程海波跟程希孟、程道合同樣有關係，但他並沒有怎麼在意，只是尷尬笑了笑：“還是蘇隊長有水平，就這麼兩句話，直接說到了根本。”
胡義轉過話題：“你剛才說李旅長去邯城的事，沒有派人去聯絡？”
程海波臉色變得很不好看：“這事說來很是蹊蹺，當時分割槽楊隊長還在這邊，勸他不要去，說很可能是鬼子的陰謀”
蘇青問：“那後來怎麼又去了？”
程海波苦笑：“鬼子下了命令，要是不去的話，就只能拉隊伍反正，可是我們兩個團整編都沒有完成，甚至連人都有可能帶不走，而且還會失去這個物資集散地。”
蘇青色變：“也就是說，回龍鎮並不完全掌握在我們手中？”
“比你想象，應該還有要複雜.”
猴子騎著腳踏車，匆匆跑進成衣店：“報告蘇隊長，縱隊急件”
蘇青展開疊成指甲蓋大小的紙條，核對上邊的密記：“李旅長被鬼子關進邯城大牢，罪名是通八路，上級要我們安排人配合營救”
程海波立即站起來：“警衛員，通知特務營緊急集合.”
坐在一邊的胡義這時候才終於明白。
九營協助程團長整編，比先前自己的猜測還要複雜
寫的時候沒注意，時間上有一點衝突，大夥手下留情別細究.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