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達撤退命令的鬼子中尉臨走時意外捱了頓炮擊,損兵折將灰頭土臉的中尉鼻子都氣歪了,總覺得心裡不踏實,並沒有忘記西路包抄的小隊。
命令手下另一個少尉帶著一個班鬼子,再集結了三四十偽軍,一路小跑趕去西線接應。
隊伍氣喘吁吁的一刻不停向南,先迎上了中隊部逃出來的那輛三輪摩托。
少尉望遠鏡中,遠遠看著南邊游擊隊已經在打掃戰場,幾個甩著腿追擊摩托車的游擊隊追兵,看到大隊人馬後停下腳步,其中幾個警戒,一個轉身退了回去,看樣子應該是去搬援軍去了。
少尉放下望遠鏡,黑著臉上前一把掌將摩托車上的鬼子駕駛員抽了下來,咆哮著鳥語:“八嘎,怎麼會這樣?”
駕駛員從地上爬起,打了個立正,紅著眼:“西路迂迴小隊,中了卑鄙的游擊隊埋伏,負責指揮的上杉少尉玉碎,接替指揮的軍曹陣亡,整個上杉小隊無一後退,所有勇士全軍覆沒...”
少尉被這群混蛋氣得腦門冒煙兒:“難道你們全都瞎了,指揮部打出的撤退命令訊號彈?你們都沒有看到?”
“少尉想將前邊進攻勇士接應回來,沒想到游擊隊火力遠超我們的想象...”
旁邊觀察員打斷了兩人對話:“少尉閣下,敵人又追來了!”
少尉猙獰著臉轉頭看向游擊隊那邊,發現夜幕下一群游擊隊,正跟著跑回去的那游擊隊員再次折返回來。
少尉看了看手下,皇軍一個班,跟來的皇協軍緊張不安的眼神...根本指望不上!
天快黑了,第一次遇到游擊隊如此邪門,再糾纏下去,他沒有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
立即咆哮:“全體撤退!”
片刻後,只接應到三個鬼子的少尉坐上摩托車,帶著四五十號人直接原地調頭。
往北跑了。
...
高一刀親自去帶人長追擊鬼子摩托車,最後眼睜睜看著成片鬼子偽軍向北消失。
目前這種情況,想追擊著實太難。
他沒有再命令繼續追擊,剛才那番衝鋒著實激烈,大多數戰士體力已經跟不上。
一群人慢慢回到開闊地,高一刀到正在包紮的一地傷員中,蹲下問手下的一個班長:“沒什麼事吧?”
那班長扭曲著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嘿嘿,營長,我們班這回打死了三個鬼子,就是衝鋒的時候幾個新兵蛋子配合不大合拍,讓鬼子的子彈咬了一口。”
“好好養傷,傷好後我就讓你帶一個排!”高一刀點了點頭,這樣大規模衝鋒的時候不多,戰士們相互間配合不夠默契很正常。
旁邊的戰士們緊張的看著高一刀離開,立即圍著受傷的班長說著恭維的話:“嘿嘿,咱們班這回妥妥的頭功!”
“閉嘴,這次戰鬥咱們班犧牲了三個兄弟,一定要給他們找一個好墳地...”
“班長,我聽...九營的說這片全是平地沒什麼好地方,倒是南邊那片樹林的風水要好一點...”
“那就把他們抬到那邊去埋,把兄弟們的事蹟都記清楚了,到時候向團裡報烈士!”
旁邊擔架上躺著一個全身纏滿了繃帶的新兵,這位老實巴交的農民子弟,平時訓練拼刺表現很搶眼,以前也上過戰場,但是從沒經歷過這種漫天子彈橫飛的血腥場面的他,明明手裡的步槍子彈早就上膛,居然還想著節省子彈,打算用刺刀捅死地上已經中彈的鬼子,結果被臨死前的鬼子砸響了手雷。
就算他躲閃得快,身上仍然多處被手雷彈片炸傷,在二營戰士們眼中,估計多半活不過今天夜晚。
友軍一位隨隊軍醫,正在給這位作手術,看那動作麻利,也許,就算這麼重的傷,也還有活下來的希望。
正忙碌的軍醫突然抬頭,問周圍的二營兵:“你們當中...有誰是a型血?”
四周的戰士們愣了,立即紛紛搖頭,不是他們不願意獻血,而是他們著實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血型...
只不過轉瞬間,戰士們卻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抽我的吧...”“我血多...”
在旁邊半眯著眼看著軍醫的高一刀,立即伸手拉開圍著的戰士,伸出胳膊平靜的道:“我是o型,抽我的吧...!”
說完這句話,高一刀的心情好像忽然好了許多。
軍醫點了點頭,立即取出輸血器械...
好一會兒後,獻完血臉色有些蒼白的高一刀捂著左臂離開,走向南邊。
南邊馬良帶著人摻扶著六個包紮完畢的傷兵,正準備離開。
地上八具赤條條的鬼子面部朝下,除了兜襠布外,什麼也沒有留下。
高一刀大概的看了看馬良手下的隊伍,看他們僅多了七支三八大蓋,就知道他們這回沒撈著什麼如處,心情更好!
馬良黑著臉看著高一刀,他的心情確實不大好。
打掃戰場時除了消滅離他們最近的幾個鬼子繳獲了幾支步槍以及從死去的鬼子少尉身上扒下一塊手錶跟一支南部手槍,其他的都被二營清理了個乾淨,可以說白忙活了一場!
鬼子跑了一輛摩托車,留下兩挺歪把子機槍、兩具擲彈筒全都落在二營手裡。
惟一讓馬良好受的是這回沒有衝鋒,打死鬼子至少十餘!手下帶來的兩個排輕重傷六人,三個胳膊中彈,兩個被子彈在胸口打成貫通傷,一個面部中彈能不能活下來得看運氣。
高一刀看著馬良,故意建議:“我說…你們每個人都有兩個輪子,是不是該去追擊?”
馬良反唇相譏:“我以為你是來慰問我們的!”
高一刀罕見的平靜:“二營犧牲十六個,輕重傷二三十,就你們這屁大點傷亡,讓我慰問你們?”
馬良原本以為會跟鬼子打一場硬仗,根本沒想到高一刀帶著二營的衝鋒竟然如此猛烈、如此快。
知道高一刀什麼德性,懶得理會,學著胡義的口吻:“呵呵,我沒接到這個命令,再說天快黑了,我得回去交令!”
高一刀愣了一下:“交個屁的令,你們九營跟姓胡一樣沒膽子的慫貨,趕緊滾吧!”
馬良知道高一刀要吃獨食,也不在意,轉身跟上扛了把少尉指揮刀的大狗,戰士們抬著傷員,一群人直接往東而去。
留下的高一刀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立即轉身回了二營隊伍。
...
開闊地裡,天色已暗得幾乎看不清人臉。
地上點著一堆火,胡義站在開闊地裡,看著不遠處的頭上纏著繃帶活蹦亂跳的丫頭。
“死騾子,你裝什麼蒜?趕緊清點俘虜人數,沒看到天都黑了麼?”
“嘿嘿,瞧好吧你,我羅富貴收編俘虜那可不是蓋的!”
頭上還有些隱隱著痛的小紅纓,根本沒在意自己是傷員,不斷在繳獲裡挑東西,直接恢復了以前成天忙著弄子彈搞裝備的缺德樣。
她說過自己要弄個特務連,那就必須從現在開始攢家底!
心裡暗暗發誓要讓她那個八字都沒有一撇的連隊裝備,一定得向友軍部隊靠攏!
至於投誠過來的土匪俘虜,她根本不感興趣,
勝利就意味著收穫。
陣地戰與打游擊完全不一樣,這一次九營付出的代價並不大。
所以,對勝利的喜悅充斥著每個人的心頭。
最大的收穫來源於投誠過來的土匪,所以,表面上看來,倒是羅富貴的功勞最大。
治安軍連一次象樣的進攻都沒有組織起來就退走,這完全不像鬼子的德性。
東挑西撿了半天,丫頭的興奮勁開始消退:“騾子。”
“啥事兒?”
“你說友軍他們的炮怎麼打得那麼準?
“他們有炮兵...當然打得準。”
“萬把細那個敗家子,把友軍支援的炮彈又全打光了!”
“要不是你捱了一槍,李響才捨不得把炮彈直接打光...”
“哎,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此刻的羅富貴沒心思跟丫頭鬥嘴:“得得,確實跟你沒什麼關係...友軍支援的炮彈,一半給了高一刀,他們好像一炮未放...”
“嘿嘿,高一刀他佬佬多半是打算留下來崽...”
“這陣地戰看來也沒什麼難度!”
羅富貴將地上最後一具偽軍屍體搜刮完畢,撇了撇嘴:“沒難度?要不是我跟胡老大壓制鬼子的機槍,那些治安軍說不定早就衝進我們的戰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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