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峰巒起伏的山腳下某個岰口。
兩聲槍響餘音在山谷裡迴盪。
一個戰士從山溝裡氣喘吁吁鑽了出來：“教官，山裡補充團已經聯絡上，只是⋯他們也只有十幾個人，根本沒法跟我們提供什麼幫助！”
趴了一個早晨的樸不煥，回頭吼了一嗓子：“讓那些老百姓跑快點，沒用的東西丟到溝裡，過幾天回來找！”
“是！”
樸不煥看著戰士跑遠，抬起步槍，對準後邊那一大早狗屎膏藥陰魂不散又追上來的治安軍隊伍。
準心左右擺動，框住了那個持短槍的目標。
那貨因為前面逃跑了一夜的八路忽然打了兩槍，剛剛匍匐在一塊石頭後面，正探出頭準備吆喝。
咻，一發子彈從頭頂擦過，嚇了一大跳，趕緊縮頭，感覺頭頂火辣辣的痛，趕緊扯下軍帽。
草，前後各一個眼！帽子上傳來了陣毛髮燒焦的味道。
“連長，你頭上...”
“頭上怎麼了？”土匪連長臉色發白。
“頭頂⋯頭髮中有條溝！”旁邊手下趕緊回答。
治連長抬手在頭上摸了一把，然後把手放到眼前，長出了一口氣，還好，沒血跡！
難道，這土八路中有神槍手？
就算有神槍手又怎麼樣，老子百多條槍，還能被你一兩條槍給嚇住：“都給老子打，打到他娘都不認識他！”
連長有令，各部立即匆匆把步槍擺在身前山石上，試圖隱蔽在後面進行射擊。
幾十支步槍對準了前方山道，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砰...砰...一拔彈雨彈呼嘯而至，亂七八糟，打得高低不一。
低的在山石上撞擊後和成竄，高的呼嘯而過。
一發子彈擊中樸不煥旁邊石頭上，濺起蓬石屑，趕緊閉眼，晃了晃頭對旁邊的戰士命令：“撤！”
治安軍第一波差不多五發子彈打過後，趁治安軍上彈的空隙裡，留在最後邊的幾個人在山道上跳躍向山溝深處跑。
“教官，這裡位置不錯，我不信他治安軍能衝上來。”
樸不煥略一掃視，山溝旁邊有一個平臺，探頭就可以看到後邊治安軍隊伍，而地勢略低的那些治安軍絕對看不到上邊。
“教官，如果...有一挺機槍的話，這裡倒真的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另一個戰士趕緊補充：“如果治安軍不用迫擊炮的話。”
樸不煥抬頭看著遠處離開山溝正在半山腰上慢慢移動的老百姓身影：“先在這打他們一傢伙，你們平時不都說沒實彈射擊機會麼，這回讓你們打個夠！”
“得，教官你就看好吧！”
“注意，治安軍如果帶了迫擊炮，一定要先幹掉迫擊炮手！”
這倒是樸不煥想多了，治安軍本身才四門迫擊炮，那玩意兒又死沉死沉的，治安軍因為追擊要速度，根本沒有帶來。
關鍵郭司令也心痛，死傷兩個組的炮兵，視為心肝寶貝的迫擊炮兵，哪捨得用來打這種追擊保安團兵上。
看著山溝低處的治安軍身影，幾個戰士嘀嘀咕咕，半晌後班長髮言：“我打第一個，狗子打第二個...”
樸不煥扯出望遠鏡看著一百多米開外的治安軍先頭隊伍，那些把頭都快佝僂到地上的傢伙，總是先看準一個有掩蔽的地方再繼續前進，這一樣一來，速度根本就快不起來。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才走了不到五十米！
長年跟大山打交道的治安軍哪看不出前邊那塊橫頭突出山溝的石頭後面，肯定有土八路的埋伏！
打頭一個治安軍正壓低身體橫向跑動，即將衝向溝對面的一塊石頭後。
班長瞄了半天，果斷地開火，子彈呼嘯著掠過山溝，卻沒有擊中目標。
治安軍立即一個前衝消失在大石頭後。
“六十米距離，你要根據他的速度，打他左方兩個身位！”樸不煥放下望遠鏡。
什麼是兩個身位？
你開槍的時候有一個反應時間，子彈出膛後又有一飛行時間，雖然很短，你直接瞄著他，能打中我能跟你姓！
又一個治安軍跑過。
砰，子彈再次出膛，不偏不倚，正在那得瑟的治安軍身體，驟然栽倒。
戰士愣了，趕緊以歡呼。
班長也愣了。
樸不煥高興，這小子是個苗子，自己的教育還真起了效果。
半晌後，那開槍的貨卻發了言：“教官，我也是瞄的那治安軍，怎麼...打中了？”
啊？這回換樸不煥愣了。
想了半晌，目光從遠處那還在地上掙扎的治安軍身上收回：“把你槍給我看看！”
戰士趕緊遞過槍來，樸不煥接過，感覺這槍好象有些年頭，看了看後邊銘文：一九零八...
看著前邊粗大的槍管，樸不煥一頭黑線：老套筒。
退了子彈，調轉槍口，眼湊上前，在山溝不太明亮的光線裡瞅了眼：膛線幾乎都看不見了。
把槍扔了回去：“你他孃的姓什麼？”
嘿嘿，我姓李，教官，我知道這是蒙的，你不用跟我姓。
老子不踢死你，說說，你怎麼打中的？
我知道這槍不中用，沒了你說的那什麼膛線，不僅打不準，還封不住火藥氣，射程也短，所以，我就發現打出的子彈他老是往右邊偏，所以我瞄準了敵人，他正往右跑，這瞎貓遇上死耗子...
樸不煥想了想，把自己的步槍遞了過去：“你用這槍試試，治安軍往哪邊跑，你就打他身邊前邊差不多人挨人兩個身體位置！”
幾個當尖兵的倒黴蛋，暗罵著連長祖宗，掘了連長家十代祖墳。
好在，這一次是自己突前，下一次進攻突擊就沒自己事了，至少半個小時後可能才輪上。
藏住身體再次往身前架步槍，老子這回不冒頭，我看你土八路能怎麼打！
我還不信了，你就幾個八路，能擋得住我們子彈要不完的兄弟一百多號...
尖兵摸著因為當突擊隊而特別回強了彈藥的子彈袋，順手扯了一把裝進褲子口袋。
這玩意兒，在駐地能換錢，幾頓小酒沒問題，想到這裡，心頭就是頓激動，甚至還可以找土娼...
反正這回進攻的換成了早看不慣的二排，排長是連長的親兄弟，此時正在後邊吆喝。
“砰”的一聲，傳說中要進行火力壓制的治安軍們也不怵，對著八路還擊。
子彈亂七八糟往前方八路埋伏的地方飛。
治安軍火力不弱，也架不住這樣糟賤子彈。
治安軍排長看著手下在連長的親信眼皮底下亂打一氣，趕緊制止：“你孃的能不能瞄準了再打？再浪費子彈老子回頭扣你們的餉！”
好漢架不過人多，密集了彈雨壓得樸不煥幾個人連頭都不敢抬。
關鍵，那些治安軍射擊又沒有規律，一會打，一會不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