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的保安隊很快跑出村外兩裡多。
“副司令，有些不對勁，村外好象沒人！”奔跑中，一個連長仔細的聽著四周的黑暗，黑暗中四面遠處傳來的夏蟲的叫聲沒有任何異樣。
話聲剛落，猛然被後面上來的人撞上，噗通一聲摔倒在路邊溝裡，氣急敗壞地從從溝裡爬起來，將撞他的那貨踹到溝裡。
發現隊伍亂糟糟的停了下來，趕緊湊到副司令旁邊：“司令，我覺得咱們是不是太小心了，村外可能沒人！”
副司令轉身，有些尷尬，一直忙著跑路，連尖兵斷後都沒安排，聽到連長說的話，帶著疑惑，一揮手：“還愣著幹什麼，馬上安排人到村外去看看，別中了...空城計！”
一聽說沒人，幾個負責偵察的立即縮著脖子撒開腿，調頭往熟悉無比的村外那些能藏人的地方摸。
半晌後，幾個偵察的兵全都跑了回來：“司令，村外連鬼影子都沒一個！”
司令有些驚訝，扯回頭從路邊的土包坎邊冒出頭往山寨上察看，才發現山寨上的槍口閃光跟槍聲早就沒了。
眼下處境有些尷尬，誰都明白，這回多半是自己嚇自己，司令膽回來了，再次命令：“立即派人回村看看情況。”
這時候膽再小的人也明白，村裡應該沒事，但山寨那邊什麼情況就不不敢說了。
時間不長，從村子那邊又多回來了幾個，其中幾個正是早前派去山腳的保安團兵，擠到司令身旁：“司令，我們過去後，發現值哨的兄弟被殺了一個，不過你放心，我們放倒了一個佔了哨位的人，另外一個往山上跑了，我們還救下一個兄弟，據他說，天黑後山腳來了一夥不明身份的人，好象有三十多個，直接上了山寨！”
司令大驚：“啊？三十多人？上了山寨，什麼來路？”
“嘿嘿，那個人被打死了，我們沒大弄明白，已經安排了兩個兄弟追著上山準備摸清情況，估計一會兒後就會回來。”
副司令猶豫了一下：“山下有沒有發現別的人？”
“沒有，除了村裡的那些泥腿子，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
副司令心神大定：“看樣子，是有人打咱們山寨的主意，哼，看老子不弄死他，全部都有，立即向山寨進發，殺他個回馬槍。”
聞言立即群情激憤，充滿信心，調頭往山寨進發。
司令不再搭理那相好的，抬手一指遠處山寨，朝正在開拔手下們大聲道：“都聽清楚了，他們只有三十來個，都給我聽好了，誰先打上山寨，賞大洋十塊！其他兄弟一個兩塊。”
保安團鼓舞士氣是件簡單的事，與戰鬥衝鋒一樣，給錢是最好的辦法。
十塊大洋？那可是一大筆錢，對於一個月兩塊大洋軍餉還不一定能拿到手的土匪來說，差不多大半年的軍餉，重賞之下，自然有愣頭青命不值錢的貨搶著去拼命。
偵察地形？那不就是自己老窩麼，還偵察個屁，至於對方人員兵力情況，剛才回來的弟兄說的清楚，那還等什麼？
隊伍的緊張感消失，膽大的加快了速度，膽小的哆嗦的跟著，黑壓壓的一長串往回跑，終於有聰明的人，收集了枯枝幹草，點著了火把。
手電筒也再次派上了用場。
人多勢眾亂紛紛，副司令槍林彈雨中摸爬打滾多年，終於靜下心來，開始分析這一晚上發生的事。
要說他有多大本事，他自己都不信，以前在隊伍上，有本事的兄弟，在跟小鬼子拼命的時候大都殉了國，他這種能跑比誰都跑得快的貨色，才從戰場上僥倖活了下來。
僅僅當個兵，他的素質自然比手下那幫廢物強了不少，至少他見過大場面，比單兵能力，還真沒幾個人比得過他，因為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比別人更狠，更兇殘。
至於指揮打仗，在倒也戰場上見得多了，不就是當官的在後吶喊，當兵的往前衝鋒，再弄個梯次，預備隊什麼的，玩兒個兩翼包抄？
呸，這山寨上山路就兩條，後邊那條路跑步都要大半個小時，那麼遠，還包抄個屁，直接放棄。
一眾保安團，亂七八糟往回跑，路過村子，某些逃命時落下了東西的，再次回去把自認貴重的東西給揣上，往北出了村，一窩蜂拉成一條粗細不一的隊形快速往山寨前進。
求財心切，不時有人被擠到路邊溝裡，到達山腳哨卡，看了眼火堆旁死去的那個弟兄，眾人心裡波瀾不驚，並不停留，一個個的開始貓著腰往山上爬。
“縣長，隊長，山下有人上來了。”偵察兵倒是保持了警惕，把從山下逃上來的人帶到山寨一間屋裡。
“什麼情況？”楊德士跟劉隊長出門，一齊站到山崖邊，看著山下一長溜的火把。
“難道是去了敵佔區的土匪回來了？”劉隊長心裡一驚，山下交火的情況都還沒弄清楚。
“看他們打火把人數，怕不得有上百？”偵察兵仔細的數著火把。
“上百？再多都是土匪，一群烏合之眾，你怕什麼？立即準備戰鬥！”楊德士厲聲道。
“可是我們沒有群眾基礎，就算打下山寨，總不能我們自己佔山為王吧？”劉隊長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只要有了這個點，再開展工作，打土豪分田地，群眾工作你們就看我的吧。”楊縣長自豪的表態。
“可是，那些俘虜怎麼辦？”副隊長有些無奈。
這下，楊德士猶豫了，沒想到在山上抓到俘虜五十多個，俘虜太多也是個問題。
不過還好，有四五十個土匪直接從山崖上往下跳，然後跑了！
“先讓戰士們看押起來！準備戰鬥...”楊縣長再次剝奪了劉隊長的指揮權。
從下往上進攻山寨不容易，但要從山寨的山崖往下跳倒沒什麼大問題，畢竟山崖原本就不高，又是一級一級有小平坎，還有灌木，只要不直接落到斷掉的樹枝上，不會有什麼大事，更不可能直接滾到山下。
土匪們平時大部分時間無所事事，早就把周圍地形給摸熟了，一半的土匪在戰鬥開始後不久，在區小隊眾人眼皮子底下跳崖跑了，逃跑的時候被打死的也不少，十六個，打傷的十幾個。
不少跳崖的傷者還在黑暗中呻吟、叫喚，讓山寨上的人聽得鬧心，忍住了再補兩槍的衝動，黑燈瞎火根本打不著。
戰士們不再理會，反正他們也上不來，開始橫向拉開四下找射擊位置。
少傾，戰士們一個接一個趴在山崖邊，居高臨下作戰鬥準備，在黑暗中不斷對假感敵位置瞄準。
下邊平地上點燃了一堆火，將整個平地照得明亮。
區小隊在山寨的總共才四十多人，還分了一部分人看管俘虜，兵力明顯不足。
保安隊眾人推進速度奇快，為了十塊大洋，半個小時不到，就衝到了山寨下邊的小平地下。
最前面兩個人見平地上點了堆火，情況不妙，再上就得當靶子，趕緊收住腳步。
後面的不明情況，還在向前擁。
兩人站立不穩向前冒出個頭。
山崖上槍聲適時響起，子彈呼嘯而過，一發子彈鑽進了胸膛，另一發從當前一人腋下鑽過，掀開了後邊一個的腦袋，漿糊糊更後邊的人一臉。
後邊的人習慣性伸舌頭舔了一下，熱呼呼的帶鹹。
倖存的傢伙心裡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躲，可是在驚慌中無處可躲，一咬牙，直接跳下了身邊的山崖，早就清楚，下邊是個緩坡。
被無數的灌木招呼著，感覺好象沒事，如釋重負，十塊錢沒了就沒了，此時才感覺到還是命更重要。
老子才懶得管他們能不能打得下山寨，兩塊大洋鐵定到手。
剩下的嘩啦啦往旁邊靠，從火光中消失。
楊德士很興奮，那個被打中胸腔的那發子彈就是他打的。
土匪就是土匪，就那上山的小道，只要把路堵死，他們體想上得來。
後邊的司令看著隊伍停了下來，扶著山崖石頭朝前頭憤怒命令：“都停在那幹什麼？換個地方上平地！”
眾將才想起，山寨那邊上去不容易，但要爬到山寨下邊的這塊平地上，倒是不難。
一個膽大的扯出步槍放山寨上放了一槍，招來了一陣密集的子彈報復。
縮回頭的這貨對旁邊靠著路邊山壁的傢伙踹了一腳：“哎，你傻了，趕緊後退，從那邊爬上去。”
沒想這臉上全是紅白漿糊的貨大叫一聲，直接往前跨了一步，直接跳下了懸崖。
山崖下傳來兩聲慘叫，看呆了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