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昇起,村莊沐浴在晨光中。
“抄完了麼?”坐在窗邊的蘇青對丫頭問。
“我覺得你好象故意讓我寫字?”小紅纓恨恨的對蘇青做了個鬼臉,然後在紙上畫了個羊頭,把那耳朵塗尖,倒有點像狐狸精。
“我這是為你好。”蘇青並沒抬頭,仍然在快速的書寫。
頂著小辮兒看著老周在外邊忙活,徐小挎著個銅號幫忙,扯回目光:“晚上再寫行不行?”
“不行,這些都是記錄著那些漢奸的情況,你手上寫的字,決定了那些漢奸的生死!“蘇青淡淡的說。
“真有這麼厲害?”丫頭看著對面的蘇青白晰的面孔,再抬手看看自己有些帶著古銅色的細胳膊。
“你說呢?”
“比槍還有用?”
“用槍只能消滅他們的身體,這個紙片可以讓他們回頭做人。”
“為什麼你非得要我寫?”
“你看看,咱們中間會寫字的有幾個人?”
“王小三就會寫,狐狸也能寫,你為什麼非要我寫?”
“我這是為你好。”
“好個屁,你把狐狸放回去幹什麼?”
“他過兩天就回來。”
“既然要回來,還去那破地方幹什麼?”
“他是連長,他就要對新兵負責。”
“不是有老秦麼?咱們就成天寫這玩意兒,我膩了。”
“等胡義回來,我們就動手鏟除那些被批准認定為鐵桿漢奸的人。”
“為什麼我們不能自己認定?”
“這是紀律,也是程式。”
“我寫的那些全部要殺?”
“你一姑娘家,成天喊打喊殺,像什麼樣子?”
“你是不是想嫁給狐狸?”丫頭的話急轉。
“瞎說。”蘇青終於抬頭,現無表情的看碰上那缺德丫頭。
“你是狐狸精,嫁給狐狸不好麼?”
“趕緊寫。”
小紅纓露出賊笑:“你真的不嫁?”
“真的。”
“那我嫁。”
嚓——
蘇青的鋼筆劃破了好幾張紙。
“哎,你怎麼不說話?”小紅纓得意的問。
蘇青趕緊收起思緒,仔細看了看正在得瑟的丫頭。
“你明明寫完了,為什麼不說?”
“別裝了!你就是想嫁給狐狸!”丫頭死死盯著蘇青的眼睛。
“你覺得可能麼?”蘇青根本不怵。
“有什麼不可能?狐狸當了團長就行。”缺德玩意對八路里的規矩門清。
聽到這句話蘇青再次沉思。
“蘇青姐。”
“嗯。”
“你真的喜歡狐狸。”
“為什麼這麼說?”
“你針對狐狸全是故意裝的?”
“你個小丫頭片子,你懂什麼!”蘇青低下頭,繼續寫,卻是無意識的寫著她自己都不認識的字。
“你寫錯字了。”
“嗯。”
丫頭把小手往桌上一按,隨時準備逃跑:“嘿嘿,你跟鄭幹事坦白說的那些話,我全都聽見了。”
“聽見什麼了?”蘇青一驚。
“你說,狐狸是你愛人。”
蘇青再次懵了,這丫頭太...
“你臉紅了!”小紅纓好難得找到這個機會,覺得有趣。
“你寫完,現在可以出去了。”
“被我說中了?”
說完,伸手把價衣兜裡扯出條毛巾,裡邊好象包著什麼東西,從桌子上推到蘇青寫字的紙上。
蘇青下意識接了過來,開啟一看,一塊手錶。
“你什麼意思?”
“師裡的人結婚,不是都要送個禮麼?”
“你個死丫頭。”
缺德丫頭從凳子上直接番上桌子,雙手在窗戶一壓,嗖的一聲翻了出去,身後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留下剛站起來,作勢欲打的蘇青一個人在屋裡零亂。
見到丫頭跑遠,蘇青才鬆了一口氣,小紅纓忽然鬧出這一出,讓面色有些發紅的蘇青再次陷入了沉思。
江南。
根據地。
搖搖頭,自言自語:“也許,這就是命!”
村外,一箇中年民兵,領著一個富商打扮的中年人進了村。
然後把人交給老周,那人跟著老周進了蘇青的屋裡。
“蘇幹事,城裡傳來訊息,情況很不好,這位是老錢。”老周對蘇青緊張的說。
“什麼情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應該親自來這裡。”蘇青整理了一下思緒,上下打量了一下進來的陌生中年人。
“鬼子又抓了我們不少的地下人員,我們中間出了叛徒。”中年人一臉的焦急。
“怎麼會這樣?”蘇青皺眉問。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的一個交通員被偵輯隊的眼線給盯上了,鬼子並沒有立即動手,順著交通員這條線,一共抓了八個人。”
“我們不是要求單線聯絡的嗎?”蘇青無語。
“我們已經按這個要求做了,在城裡身份本來就不好弄,要改變也沒有那麼快,所以城南那邊,我們的人彼此都認識,結果,因為交通員出了事,導致城南那一片的人,全部被抓了。”旁邊的中年人面色鐵青。
蘇青緊張的思索,之後:“你是負責哪一塊的?”
“我負責城北,也還沒來得及按老周的要求佈置完,南邊就出事了。”
蘇青的眼神,再仔細打量了中年人幾眼:“你確定你沒有暴露?”
“我已經暴露,所以我不得不出城,我的下線一共九個人,我走了三個地方,都發現有漢奸在蹲守,所以根本無法聯絡,只是我作了撤退命令。”
“你先給我說說你的下線情況。”
“固定位四個,其中兩個是餐館跑堂的,一個賣糧食的,一個開雜貨鋪的,另外四個流動人員,一個在偵輯隊,一個混在偽軍守城門口,一個守在鬼子憲兵隊外補鞋的,另外還有一個賣菜的。”中年人如數家珍。
“你們這間也是互相都認識?”
“對,我是從偵輯隊那裡得到訊息,現在情況很嚴重,我已經暴露,但他們八個人我說不準,如果不出問題那麼一個都不會出問題,但一旦出問題,就一個也跑不掉。”
“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暴露。”
“因為我們四個區負責人經常在一起開會,所以相互之間都很熟悉,而叛徒就是那個交通咒,鬼子先對城南動的手,我得到偵輯隊的同志訊息,提前躲了起來,後來打聽到城南區負責人楊長生跟鬼子死拼,子彈打光後,最後那顆子彈是啞彈,他自殺沒有成功,也被抓了。”
“你的意思是,現在不能保證他是不是會變節?”
“我相信他。”中年人一臉肯定。
“我們的工作不能光憑相信。”蘇青一臉黑線,情報人員如果就這種素質,工作中肯定會出大問題。
“西區和東區的負責人我已經通知了他們撤離,估計,他們可能會晚上過來。”
“不行,我們得立即轉移,這裡也有風險。”蘇青斷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