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老匪被兩戰士押著從北面進了村。
一路上認真地瞅著破敗的村子細節，仔細地思索著到時候如果進攻的隊伍該如何部署。
他看得很清楚，村裡根本沒什麼防禦工事，並且，村裡很安靜，讓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看起來，對手好像根本沒有將土匪治安軍會道門聯軍放在眼裡！
無論怎麼想，他也覺得接下來要打這個村子，應該是個甕中捉鱉的事，但手下的那些土匪的戰鬥力又讓他很沒底氣。
作為老土匪，他的膽子並不小，再說昨晚弄死四五十個治安軍相當於納了投名狀，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也絕對不會對他怎麼樣！
如果對方是國軍，剛好能把這份功勞送上，到時候嘛...再到鬼子那個上點眼藥，讓他們跟鬼子火拼，自己再來個漁翁得利。
如果對方是真是什麼黑虎軍的話，他們講究得實惠，大不了死了的那些兄弟就暫時算了，以後弄清他們的底細，再想辦法搞他們。
而中間要是有八路的話，大不了把抓的那些小魚小蝦米給放了。
不管他們是誰，他們應該都樂意把端炮樓的這個大黑鍋給主動背了。
“丫頭，你看！”村中正在曬冬日太陽的大狗像發現什麼似，抬手指向村北。
丫頭從屋頂探出身子一瞅，兩個端著槍的戰士押著一箇中年人走了過來。
那個前邊的中年人走路的姿勢很特別，有點像個軍人。
陽光透過房屋間隙灑在小巷中，三人的影子掛在牆上起伏。
“站住！”屋頂傳來稚嫩的聲影，一小辮兒從屋頂冒了出來。
押送的戰士抬頭，停下腳步；“哎，你們這麼早就起來了？不多睡一會兒？”
丫頭伸手一指：“他是誰？”
戰士回答：“王三祝派來的使者！”
“使者？”丫頭來了興趣，從屋頂爬起來看著那位雙手攏在袖子中的中年人，居高臨下：“哎...你來幹什麼？”
這位大眼清澈的丫頭片子說話時一身匪氣...齊老匪愣了一下：“我們當家的派我來談判。”
“談判？”丫頭大眼晃了晃：“說說，昨天那炮樓裡治安軍怎麼回事？”
“呵呵，這事得跟你們當家的說！”見這小不點丫頭片子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齊老匪不由感覺有點意思。
“跟我說一樣！”丫頭捏著小拳頭揮了一下。
齊老匪愣了一下，這位難道是某位當家的小姐？國軍打仗的時候不應該會著子女才是，心底立即活絡起來，打算從這丫頭片子口中套出對方真實底細，立即激到：“你？你個丫頭片子能作得了主，吹的吧？”
“不信拉倒！”丫頭好像忽然轉了性子，不再管下邊的三位。
齊老匪沒想到屋子頂這位直接不玩了，打探不到訊息他也不在意，有三個炮樓投在狀在手，根本沒怕弄不明白他們底細。
在兩位戰士押送中，齊老匪不動聲色走了。
屋頂的丫頭給大狗交待了幾句後，立即從屋頂溜了下來，鑽進不遠處羅富貴打鼾的屋裡。
在側著身蓋著髒被子的熊背上踹了一腳：“騾子，趕緊起來，來了個談判的土匪，咱們趕緊去看看！”
“土匪？”羅富貴心裡老大的不願意，仍然翻身從地上翻坐了起來。
“趕緊的，土匪要跟狐狸他們談判！”
三人在村中拐過兩個彎後來到有兩戰士站崗的院子，後邊押送的戰士開口：“就這裡了，進去吧！”
齊老匪心裡判斷，對方是八路跟國軍聯軍可能性最大，猜測中進了院子。
院子裡破屋門口站著四個人，打扮各不相同。
齊老匪一一打量，那粗眉細眼的年輕人...心裡忽然大驚，這是老部隊督戰隊那姓胡的，他怎麼在這裡？
這貨心慈手軟，不敢對戰場上的逃兵執行紀律被捋成大頭兵，在一零七師底層軍官中算得上名人...怎麼可能會不能認識？
一零七師淞滬戰後，殘兵退回蘇市，最終被整編成一零八師，這沒卵子貨...多半是投了老蔣...那麼對方肯定是國軍的隊伍！
對於別的人他還可以忍，但這種認仇人作爹媽的慫貨，必須死！
到時候從他口中弄清淞滬戰場的真實情況後，一定得把他千刀萬剮後點十天半月的天燈...
想到這裡，老土匪強壓心裡的激動民心懷，眉毛抽了抽，面上不動聲色，裝著不認識，拱手：“各位長官好，王少司令派我來給各位長官商量商量...司令說了，咱們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所以...”
楊隊長早就知道這些土匪的德性，聞言冷笑一聲：“呵呵，你們到處抓抗日分子，你有什麼臉說中國人不打中國人？”
齊老匪趕緊上前一步：“這都是誤會，王司令身在曹營心在漢，投鬼子也是為了儲存抗日力量，抓好抗日分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再說，我們也沒抓到少...”
胡義看到齊老匪一身黑衣黑褲卻身板筆挺精壯的身影，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
從東北到長城再一路退到新鄉，再到最終出發去淞滬的時候，努力回憶了半天記憶中所有姓齊的人。
一個也對不上號。
都過了五六年的時間，又是戰亂年代，一個人的改變很大，再說，他跟姓齊的這傢伙原本也並不熟悉，以至於根本想不起來。
旁邊的高一刀大大咧咧卻不傻，看齊老匪眼神盯著胡義時那臉上猙獰的表情，就覺得這事不對勁：“呵呵，老子黑虎軍同樣被鬼子圍剿，還不是照樣打鬼子？你們投敵就是投敵，別扯那些幌子，昨天晚上你們還端了三個炮樓，說中國人不打中國人...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老子算是見識到了！”
齊老匪老奸巨滑，早就想好了託詞，搖了搖頭：“偽軍他們投敵，那是為虎作倀，欺壓百姓，所以我們昨天把他們給滅了，算是交投名狀！再說你們也清楚，在平原上面對鬼子大軍，如果我們不假裝投敵，怎麼去保護治下的老百姓？咱們這樣做是鑽進鐵扇公主的孫猴子...”
楊隊長皺皺眉頭，如果他們真的願意反正，倒是個好事：“還孫悟空？直說了吧，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底細，如果你們是真心抗日，我們歡迎，但你要想打著抗日的旗號投鬼子三刀兩面，遲早滅了你們！”
齊老匪趕緊誠懇的道：“你們國軍、黑虎軍、八路都能聯合，憑什麼不能聯合我們？再說，我們豫北挺進支隊同樣打過鬼子...”
楊隊長面色陰沉：“你們豫北挺進支隊確實是跟鬼子打過一仗，便在那以後就全部投降，沒有軍餉後就搜刮老百姓...綁架、殘害抗日分子，我說的沒有錯吧？”
齊老匪見對方還算講道理，立即印證了心裡猜想，只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是三方聯合！
只是不知道，那原本也是土匪的黑虎軍到底是投了八路...還是投的國軍，不過見對方已經相信自己說的話，投名狀起了作用，立即安下心。
趕緊裝作悽苦轉了話題：“我們跟鬼子大戰一場，損失慘重，兩千多人被打得只剩下三百多人，你為以為我們願意投敵嗎？那一場大戰失敗後，國軍竟然對我們管不顧，我們也實在是走投無路確實沒辦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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