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大娘以為楊隊長是準備讓她們幫忙做飯。
楊隊長笑了：“王大娘，你別擔心，這回啊，我們準備了大批糧食，正想辦法運到敵佔區，還得麻煩你讓那些沒裹腳的年青姑娘們出點力。”
“那中！你別看我老，我也能搬。”大娘臉上褶子迅速展開：“姑娘們都藏進了地道，我這就去叫她們出來！”
大娘說完，顛著小腳，轉身就往村裡走。
楊隊長愣了：“哎，你別急，糧都還沒送過來呢，你趕緊叫人把這兩袋糧食先給搬走...”
大娘轉頭看著楊隊長：“我去叫我閨女們出來見見工作隊的同志，不然哪天我這把老骨頭走了，村裡的都沒人認識你！”
看著遠去佝僂的背影，楊隊長沉默了一會，壓低聲音問：“胡參謀，你說的那批糧，到底什麼時候能到？”
“應該就這段時間！”胡義有些詫異：“前些時候不是送了一批過來麼？”
“要不是你們送來的那批糧食，估計你們這次過來，這些村子裡...估計應該看不到人了！”
高一刀皺著眉頭問：“她剛才說還藏得有糧？”
“前段時間我們給堡壘村都送過一部分糧食，可是，就那麼點糧，根據地老百姓太多了，根本堅持不了幾天！”
“附近沒有地主一類？”
楊隊長帶著怨氣苦笑：“鬼子掃蕩時直接動手搶，偽軍攤派不給就抓人，會道門更狠，知道哪家有糧，直接綁票勒索，稍微有點家底的地主要麼入了會，要麼早就跑了，老百姓哪裡還有什麼活路？上級又要求咱們不能打土豪，咱們找那些大戶人家借，你們都知道...這年月，人家哪願意啊？”
高一刀忽然想到一事：“哎，楊隊長，說個事兒。”
“呃，啥事兒？”
高一刀黑著臉瞪了旁邊的胡義一眼，然後壓低地音：“附近有沒有什麼土匪？”
楊隊長搖了搖頭：“你是說剿匪？我勸你別打他們的主意，他們同樣吃了上頓沒下頓。”
高一刀神秘一笑：“要不，咱們對鬼子鐵路上的運糧火車下手...”
“能想的辦法都想完了，鬼子對鐵路防備森嚴，游擊隊幹過兩票後，鬼子在鐵路運輸上加強了巡邏，火車上增加了護送兵力，這事根本沒法幹。”
“有個地方倒是有，不過...”楊隊長看了看南邊。
旁邊的胡義忽然開口：“你是說咱們的友軍？實在不行，可以跟南邊的國軍商量商量。”
“商量肯定不成，咱們分割槽司令都親自出馬，人家根本不吃這一套，拒絕的原因也很簡單，國軍下了嚴令，一粒糧食都不得進敵佔區，否則以通敵罪論處，咱們就算有錢也買不到！”
高一刀看了胡義一眼：“要是附近有一股土匪，而那土匪偏偏又搶了國軍的糧...”
楊隊長立即回過神來：“搶糧？刻意製造摩擦，這事嚴重違反紀律，幹不得。”
高一刀撇了撇嘴：“難道你忘了？早兩年國民黨夥同鬼子大舉進攻我根據地的事？”
“兩位，這事我就當沒聽見，你可不能再說。”楊隊長說完，扯起地上一袋，糧，掉頭就走。
等楊隊長走遠，胡義看向高一刀：“聽說西邊活躍的黑虎寨土匪進了敵戰區，這事你怎麼看？”
高一刀黑著臉攥了攥拳頭：“打國軍的主意，黑虎寨的那些土匪，應該會考慮。“
胡義有些無語，這跟以前找李有德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姓李的師長遠在西邊山區，這事沒法幹，但國軍在平原收編了不少的土匪武裝成游擊隊，如果打他們的主意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
北邊十多里，投靠鬼子的土匪頭子王三祝，帶著一百多人的隊伍，從內黃縣一路向南。
眼看天黑，一手下有些擔心：“司令，這邊有八路活動，咱們是不是小心一點？”
“你跟著老子官越混越大，擔子卻越來越小了？皇協軍才拉網掃蕩過，八路早跑了個沒影，你怕個啥？”
“咱們是精瓷器，跟八路那些破磚爛瓦碰，這不虧大發了麼？”
“槍裡兩三發子彈的土八路你也怕？”
“我就是覺得，咱們一邊接受國軍委任，又接受皇軍改編，要是被他們知道，不成了耗子鑽風箱，兩頭受氣兒？”
“你個笨蛋，難道你沒聽說過左右逢源這詞麼？”
“嘿嘿，還是大哥你有文化，又上過軍校，兄弟哪能跟你相提並論？”
“別拍老子馬屁，咱們在城裡就是皇協軍，這出了城，咱們就是國軍游擊隊，真要是遇到八路，咱們就高亮明國軍的身份，他敢動老子一根長毫毛，老子就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要是八路玩陰的怎麼辦？他那些武工隊，無孔不入，聽說昨天又黑了一炮樓的皇軍少尉。”
“別說喪氣話，在一帶，他八路的人槍還沒老子多，就憑他那些不入流只知道打黑槍的武工隊，也敢跟老子叫板？”
“司令，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去年第一路軍李司令手下大將唐旅長就死在八路手裡，咱們不得不防啊。”
“我說這剛進城沒兩天，娶了個媳婦你就變得這麼擔小怕事？”
“咱們現在就是去你老丈人家，你敢說不是周家那娘們的主意？”
“嘿嘿，老子的家事，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說？”
...
隊伍繼續開進，王司令覺得這一帶並沒有多可怕，自己手下一百多號，如今根正苗紅的國軍游擊隊，這一帶，誰敢跟他說個不字兒？
天黑。
大搖大擺地進了一村。
村民也像往常一樣直接在村口集合。
村民的村長認得位王司令，趕緊小跑著上前拱手：“哎呀，是王司令啊，這回來到咱們這村，又是要找八路？”
“找個屁，老子專門打了招呼，前兩天皇協軍過來沒找你們麻煩吧？”
“還好，皇協軍來這前，咱村裡家家戶戶把家裡的糧食都藏好了，啥事都沒有！”
“這回皇協軍來是為了抓八路”王司令對這位討好的村長罵道：“你個老小子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帶人去給隊伍燒火做飯，糧食我們自己帶了，趕緊去找三當家的，把明天中午饃也給烙上。”
村長立即端起大拇指：“大當家的仗義。”
王司令晃了晃頭：“別給老子扯蛋，你們那些寶貝高梁米，老子還看不上，就算送給老子餵狗，狗都不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