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江伯崇有些尷尬,所幸他與陳夢龍是老相識了,訕笑了下說道:“情況有些特殊,看來還是要問問這觀音才行。”
“諸位稍等。”
江伯崇重新上香,默唸法咒,手掐指訣,最後一指朝香,煙氣便彷彿被封吹了一樣,兩縷煙氣躥入鼻內。
隨後他閉目聆聽。
時不時“嗯”幾聲……
然後才睜開眼睛,表情複雜的看著呂文命說道:“小友是強行把鬼神脈請去的觀音,觀音有退,是你強請的。原本也不是什麼事,賠禮道歉即可。”
“可小友命格特殊,那位觀音娘娘不願意離去。”
“她說你既然行俠仗義,不妨替陳悠悠擔了這份磨礪,接下來五年,她跟在你身邊……”
呂文命也愣住了。
從狐狸精妺喜那裡知曉,他是有點特殊的,但如今這“觀音娘娘”賴在他身上不走了,是否有些誇張?
“小友方便看下八字?”
“哦,可以。”
呂文命倒是不忌諱把八字給人看,而江伯崇看到八字後便陡然睜大了眼睛,嘆道:“好漂亮的專旺格。”
“己卯,丁卯,丁卯,丙午。”
“只有一個丙火是陽,其餘七個都是陰,明明是火旺身極強,但又近乎全陰,簡直是最好不過的溫床了。”
“怪不得觀音娘娘賴著不走。”
“而且。”
“乙木,丙火,丁火,因為八字純粹,也湊成乙丙丁三奇貴格,妙不可言吶。”
男帶三奇,不瘋必貴。
呂文命三奇貴人的格局不是純正那種,可他整個八字格局純粹,也算入格,可以說是那萬中無一的修行奇才了。
“小友可有師承?”
江伯崇當即起了收徒之心,呂文命搖頭:“尚未。”
“哦?”
“我乃江公二十四山後人,祖上江汪泉著《地理賦》,在清朝時任欽天監之職,專為皇家尋龍點穴。”
“家學門派源遠流長,小呂可有興趣學學風水?”
呂文命撓頭:“暫時不清楚,還望江老言明,這‘觀音娘娘’到底是何物,我聽聞,正神是不附體的。”
“這個啊……”
江伯崇看向觀音菩薩的木雕,感慨的說道:“她確實是觀音,或者說,妙善。”
“妙善?”
呂文命知道這是觀音菩薩的一個名字,江伯崇特意點出來,恐怕不是特意告訴他觀音菩薩叫妙善,而是說妙善這個人是觀音菩薩……
“正神不附體不錯,可你見她害人了嗎?”
“她在陳悠悠那裡,只是在引導陳悠悠修行,也沒有做別的。”
江伯崇看著觀音像,頗為感慨。
呂文命感受著後腦勺的冰涼,說道:“可我後腦勺那裡,依舊冰涼……”
江伯崇點頭,道:“是陰冷的存在,非觀音菩薩的清陽之仙對吧?此時說來話長,小呂可願意聽我嘮叨嘮叨?”
“請。”
一行人回到茶室,江伯崇說道:“陳老闆並非那種為了財運可以不要女兒的人,我也不是那種為了賺錢亂佈置的人。”
“這個佈置,本質上是一種互相扶持。”
“陳老闆廣佈錢財做善事,妙善庇佑於他,得到功德,便又可以更好庇佑,直到行滿大願,正式成佛。”
呂文命問道:“尚未成佛,卻又是觀音?”
江伯崇笑道:“那是一個比較老的故事了,發生在早年間,那時民間比較混亂,有一女子長得極類觀音,但家境不好,家中有人病重,她又過於漂亮,惹來了當地黑惡勢力。”
“結果自然是破家,遇難。”
“她後輾轉入了法教,學了些東西,再後來報了仇,算是掃黑除惡,一樁功德,死的時候燒出了舍利子。”
“這尊觀音像,就是她生前雕刻的,自畫像。”
“觀音像中,有她的一縷執念。”
呂文命沒有想到,這觀音像,其實是那位妙善的自畫像。竟然完全看不出分別,可見其生前是多似觀音了……
江伯崇道:“那觀音像還是她當年報仇的一個關鍵法器。”
“是以,執念當中。”
“有恨為官不為民,為富不行仁,為惡不受罰。”
“陳老闆這三年,牽橋搭線,幫地方政府做惠民工程,聯絡慈善組織廣釋出施,又積極在佛前捐贈。”
“這尊觀音娘娘,便也逐漸洗去怨氣,修成正果。”
“未來五年,陳老闆會繼續行善。”
“觀音娘娘在你身上,也不全是壞事,會助你修行,待她修成正果,你便得一方正神善神扶持,這可是大好事。”
呂文命可不光看畫餅,問道:“那我要面臨什麼?”
江伯崇頓了下,沒有想到呂文命如此清醒,也愈發滿意了,笑道:“陳悠悠畢竟只是個不修行的小姑娘,觀音菩薩讓她看看白骨觀地獄觀,也就差不多了。”
“但你這裡,督促你修佛法,可不止這些。”
“而且。”
“她會監督你的言行……你知道王靈官的故事嗎?”
呂文命頓了呆住了。
王靈官原名王惡,湘陰浮樑之廟神,因其吞噬童男童女,為西河的第三十代天師虛靖真人的弟子薩守堅,飛符火焚,將王惡燒成火眼金睛。
王惡不服,奏告於天庭。玉皇大帝即賜慧眼並金鞭,準其陰隨薩真人,察有過錯,即可報復前仇。十二年間,王惡以慧眼觀察無遺,竟無過錯可歸咎於薩真人。
後至閩中,拜薩真人為師,誓佐行持。
“薩祖可以不犯錯,我……”
呂文命雖然不覺得自己會做什麼惡事,但他畢竟是凡人,真想找錯處,哪裡有找不出來的?誰敢言自己可以五年不犯錯?
“倒也沒那麼嚴厲,只是你犯錯了,她會懲罰你而已。”
懲罰是什麼程度的,江伯崇也不知曉。
想必不會好受。
呂文命苦笑道:“如果我不願意呢?能把她請回神像裡嗎?”
江伯崇道:“她只會回到陳悠悠那裡,你若是不願意,我這裡做些準備,還是能把她請回去的。”
“賢侄!”
一直沒有說話的陳夢龍忽然開口,他捏住呂文命的手腕說道:“賢侄,陳叔雖然有些自私,但還是有個不情之請。”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你既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前翻正義凜然,如今只有你能救,你不會不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