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時間的三岔口,儼然就是個小型集市。
楊沛東忙的不亦樂乎,隨著不斷遞出去包好的五香花生,挎著的帆布包也隱隱的鼓了起來。
等工人們漸漸散去,楊沛東面前已經空出來了一個水桶,而另一個桶裡也只剩下一半左右了。
這還是在第一天正式擺攤,附近很多廠裡的工人不知道的情況下賣出的貨量,相信隨著日後固定出攤,每天在這兒的售賣量絕對還會有所增加。
不過楊沛東心裡也很冷靜,沒有被眼下的大好形勢所迷惑住。
因為他深深的懂得一個道理。
沒有門檻的生意,很難長久。
這種水煮五香花生的買賣,照目前的情況來看,估計很快就會有人效仿,畢竟這些擺攤的人本身就頭腦靈活的多,沒道理任由楊沛東一個人都把錢給掙走了。
除非,能在口味上做到獨一無二,那才能讓自己的買賣始終紅火下去。
不過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楊沛東覺得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去研究配方。
好在,他已經有了大概的計劃,打算等空下來就去實施。
“小楊,這麼一會兒沒少掙吧?還有沒有啊,別忘了給我留半斤。”
老麥頭此時見買賣上不忙了,笑呵呵靠了過來。
“得嘞!”
楊沛東熟練的撈好半斤五香花生,包好後遞給了老麥頭。
接過錢裝進兜裡,他隨口問道:“老麥頭你天天走街串巷認識的人多,有空幫我留心下,看你那院裡或者附近有沒有空房子,不瞞你說,我琢磨著等過幾天就搬出來住。”
“成,幫你留心著,有信了立馬告訴你。”
“謝了,再抽一根兒!”
“別,抽我的。”
兩人又聊了會兒,這期間也偶爾有人來買五香花生,直到日頭漸偏,估摸著得下午一點多了,楊沛東帶出來的兩桶水煮花生全部順利賣光。
他跟老麥頭打過招呼,收起水桶騎上腳踏車離開了三岔口。
一直忙活到現在,都沒來得及吃中午飯。
楊沛東在一家飯館前停好車子,走了進去。
三毛五點了一盤肉絲燜餅,又自己盛了碗兩分錢的雞蛋柿子湯,一個人愜意的吃了起來。
等吃飽喝足,他沒有立刻回去準備晚上那波的五香花生,而是去了鴿子市。
因為身上沒有票,所以想添置些物品就只能花高價去鴿子市上購買。
除此之外,他也想去找下賣乾花生的馮大勇,好讓後者提前備上明天的貨量。
“不是,我說哥們兒,你沒跟我開玩笑吧?明天又要八十斤帶殼乾花生?”
馮大勇早、晚出兩回攤兒,因為離家不算遠,上午和下午都回家休息。
他這剛打算收攤走人,結果就見到了走來的楊沛東。
當聽到明天的要貨量後,當場差點以為聽錯了,頓時滿臉訝然,有些不確定的確認了句。
本來就已經把楊沛東當成大客戶對待了,沒想到心裡預想的還是不夠大膽。
“咋地,沒這麼多貨是嗎?”
楊沛東微微皺眉,看來以後等買賣上了正軌,就不得不考慮在原料上,再多找幾個渠道了。
“那哪兒能啊,放心,明天我保證準時備好貨,你儘管來柳葉衚衕找我就是了!”
馮大勇連忙解釋,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主動遞過來菸捲兒。
不過楊沛東擺了擺手沒接,再次叮囑了花生的品質後,便走去了別的區域。
接下來,在其他攤位上花錢買了四個新的鐵皮水桶,以及十斤稱量的棗木杆秤和其他零碎物品,固定在車後座上,返回了大雜院兒。
路上大概算算了賬,三十多斤乾花生,不出預料的給他帶來了三十多塊錢的純收入。
這才半天時間,掙了三十多塊,如果加上下午那一波收入,全天就是五十多塊。
“還行,一天下來比正式工一個月的工資都高出了一截子,這買賣能做。”
楊沛東抹了把汗,內心覺得很充實。
雖然這麼一來忙了點兒,但在他看來很值。
在這個平均月工資只有三四十塊的年代,要是按照現在的收入換算成月收入的話,絕對可以吊打全國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群了。
借用前世的話說,還要什麼腳踏車?
況且現在的出攤方式,也只是暫時的,等手裡有了錢,以他前世做生意的經驗,不一定非得事事親力親為,甚至售賣模式也有著很多路數能用。
這年頭鼓勵自謀生路,但有個槓槓,即所謂的七上八下,只要別出格,平時低調點兒,悶頭掙錢還是沒太大問題的。
默默積攢資金,等過個幾年條件寬鬆了,楊沛東認為自己憑著對時代發展的精準把握,那時掙錢只會更加的輕鬆,簡單。
回到大雜院。
母親劉玉梅正在浸泡乾花生的大盆前跟尤建民的媳婦聊天。
看到楊沛東進院兒,立刻迎了上來。
“老三,咋買了這麼多水桶,看你熱的滿頭都是汗,屋裡有涼白開,快去歇會兒吧,這裡我來弄。”
母親說著,隱晦朝他使了個眼色,帶著一抹提醒意味。
這讓楊沛軍微微遲怔,一時沒明白母親的意思。
而此時站在水井旁的尤建民媳婦已經笑著走了過來。
“今兒個中午回來我就聞到咱這院裡飄著股香味兒,還尋思是誰家燉肉了呢,一問嬸子才知道,是你們家在煮花生。”
尤建民的媳婦叫陳曉敏,是從東打磨廠衚衕嫁過來的,自從跟尤建民結婚,就一直沒上班,閒在家裡。
前天中午兩口子頂著大太陽出去後,聽院裡人議論,後來直接回孃家了,直到今天這才回來。
“東子,你煮這麼多花生,不會是拿出去賣了吧?你別說,我覺得這事兒還真能成!”
陳曉敏很是篤定的笑著鼓勵道。
楊沛東笑笑,一邊從車子上往下拿東西,一邊隨口回應道:“承您吉言,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權當試試唄,不然老待在家裡也不是個辦法。”
“哎呀,咱們都一個院兒住著,以後說話別‘您啊您’的,顯得多見外,是吧,嬸子?”
陳曉敏嗔了楊沛軍一眼,轉頭笑著看向母親劉玉梅。
“咳,這話在理。”母親笑著往前走了兩步,繼續說道:“我家老三剛從鄉下回來,話都不知道怎麼說,甭跟他一般見識,讓他自個兒忙活吧,走,咱上屋裡喝茶去。”
楊沛軍總覺得母親對這個陳曉敏有種提防心理,這讓他不由更加好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