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螢幕很快便對映出了陳勝東幾人驚愕的面孔,剛才看到的那一幕,讓他們都有些始料未及。
“剛才……你們都看到了?”
陳勝東錯愕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調查員們,幾人紛紛點了點頭,面帶驚愕之色。
陳勝東緊接著又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無關人等看到剛才的監控畫面之後,方才再度將監控調回到剛才的時間,這次他看的比任何人都要仔細。
“啪!”
同樣的時間,在監控黑屏前一秒的時候,原本躺在停屍床上的屍體,忽然之間坐了起來,隨後畫面再度消失。
陳勝東等人的面色開始變得古怪,這一幕實在是有些蹊蹺,更令人匪夷所思。
站在陳勝東身後的幾名調查員也面面相覷,一時之間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陳勝東盡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不至於在手下面前失態。
他站起身來,指了指存放監控資料的裝置說道:
“把監控錄影帶回去,讓技術部門分析一下,看看能不能將損壞的監控畫面進行修復。
立刻通知偵查司,到現場來採集痕跡,儘可能的還原一下現場到底發生了什麼!”
下達了命令之後,調查員很快便忙碌了起來。
而陳勝東則是大步走進了太平間,指著最靠近門的那張停屍床對醫生說道:
“把存放在這張床上的屍體資料,調出來給我。”
陳勝東不愧是高新城提刑司的精英,儘管方才的監控畫面讓他都嚇了一跳。
但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並梳理出一條清晰的調查方向,能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可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這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裡,陳勝東彰顯出了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沉穩。
太平間內所有存放的屍體全部在一夜之間不翼而飛,負責醫生自然比誰都要著急,因此他很快便跑去拿來了一份資料遞給了陳勝東。
開啟這份資料看了看,陳勝東的眉頭很快便擰到了一起。
最靠近門口的這家停屍床上存放的屍體,是一個因為先天性心臟病發作,而未能及時搶救不幸離世的年輕女孩。
在二十幾歲這個美妙的年紀離開了人世,本就是一件讓其家人備受打擊的痛苦。
從下達死亡通知到今天已經大概有三天的時間了,原本記錄預計屍體被家人接走的時間正是今天的一個小時以後。
按照規定,醫療機構的太平間存放屍體最多不能超過兩週。
因此在這一夜失蹤的所有屍體,幾乎都會在接下來這幾天被陸續接走。
這也難怪眼前的負責醫生一臉愁容,焦急不已。
陳勝東已經能夠想象到,不久之後醫院的大廳內會擠滿前來討要說法的家屬。
這份壓力同樣也在他身上,這一件案子必須儘快查出真相。
可讓陳勝東感到不解的是,一個已經被宣判死亡,長達三天的人,為何在監控畫面中會突然間坐起來?
監控畫面到此戛然而止,接下來發生了什麼誰也不知道。
因此陳勝東不得不兩手準備,一方面讓調查員迅速把監控帶回去進行修復,另一方面找來偵查司,對現場痕跡做一個初步判斷。
高新城提邢司內設的偵查司痕跡專家名為秦天,同時他也是一名優秀的法醫。
他很快便帶著調查員們全副武裝的來到了現場。
長時間與陳勝東的合作,使得二人無需多言,僅僅是點點頭打了個招呼之後,秦天便迅速開始了工作。
偵察司的人介入調查之後,所有的醫生都被暫時隔離在了太平間外,這也給了陳勝東和秦天說話的機會。
“老秦,接下來我說的話,別往外傳。
我看過了這裡的監控錄影,所有屍體一夜之間離奇失蹤,這件事很蹊蹺。”
一邊說著陳勝東一邊將手裡的屍體資料遞給了秦天:
“這具屍體停放在這裡已經三天了,從三天前下達了死亡通知之後,就一直放在最靠近門的這張床上。
可在監控畫面中,我看到這具屍體,竟然突然坐了起來,最後畫面便消失了。
這件事兒,解釋的通嗎?”
秦天聞聽此言,稍稍皺了皺眉頭,由於他戴著口罩因此看不見表情,不過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秦天對此也感到有些困惑。
“在一些情況下,屍體存在的生物電的確能夠與靜電產生反應,形成民間所說的詐屍現象。
透過這一點,倒是能夠解釋你看到的監控畫面,不過……”
一邊說著話,秦天一邊細細觀察了這一張停屍床,甚至在很多時間,他的眼睛距離停屍床已經僅僅只有幾厘米的距離:
“不過這一張床上的殘留痕跡也非常奇怪。
你看,床板上這層薄薄的塑膠隔離布,出現了不規則的扭曲,並且形成了隱約的慣性墜落趨勢。
前三分之一較為平整,後三分之二則是成受力現象,這樣一來……”
“咳咳,老秦,能不能說點我聽得懂的?”
陳勝東無奈的打斷了秦天,對於秦天說的這些專業名詞,他壓根就不懂是什麼意思。
秦天此時也方才意識到了這一點,因此在稍稍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他指了指這張停屍床說道:
“透過這些痕跡,能夠得出的結論是,原本應該存放在這張床上的屍體,並不是被外力搬運走的。
如果是被外力搬運,隔離布上並不會留下這麼多痕跡。
我不知道留下這些痕跡的是不是屍體,但從我的角度來回溯這件事情,躺在這張床上的應該是個人。
他從起身,到蜷腿,再轉移重心下床,是有明顯的痕跡遺留過程的。
這種痕跡並不是生物電和靜電起反應,所形成的肌肉收縮就可以解釋的通的。”
秦天的這番話讓陳勝東愣在了原地,足足有幾秒鐘,以至於他甚至忘記控制自己的音調,看著秦天怪異的問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屍體都是自己走下床的?”
秦天搖了搖頭,攤手:
“我不能確定這些痕跡是誰留下的,我只是透過痕跡來倒推整個過程。
至於究竟是怎麼回事,得你們來查。”
秦天的話說的雖然保守,但陳勝東又如何能夠靜的下心來?
這裡可是太平間,難不成偷屍體的人,還特地要在停屍床上躺一會?
扯個鬼哦!
秦天帶著的幾個調查員,很快便將現場所有可發現的痕跡都進行了一一記錄,打算在回去之後形成一份詳細的報告,再交給陳勝東。
陳勝東臨走之前特地去詢問了一下吳老頭的情況,但根據醫生所說,吳老頭因為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導致心臟病發作,目前還沒有度過危險期,更別說從他的口中得到什麼有用的口供了。
無奈之下,陳勝東只能暫時收隊。
醫院方面相關負責人也再三請求陳勝東一定要儘快破案,否則他們實在無法向屍體的家屬們交代。
陳勝東又何嘗不想破案?
在回到提邢司之後,他就立刻詢問了一下有關於監控畫面的修復進度。
可得到的結果依舊不盡如人意,監控畫面並非是人為破壞,而是好像受到了某種強磁干擾似的,這才導致後面的監控畫面丟失。
這並不是技術手段就能夠解決的問題,查來查去,陳勝東發現自己進入到了一個死衚衕裡。
所有的線索都沒有任何能夠深入的條件,無奈之下也只能採用最笨的方式。
畢竟醫院的出入口就這麼幾個,出入口的監控攝像頭,都清晰的記錄下了每一個出入的人。
目前對於屍體的失蹤,所有的調查員們都暫時將嫌疑放在了人為盜竊這件事上。
因此停車場,出入口,甚至是電梯監控,全都被調回了提邢司。
雖然停屍間的後面有一個供靈車出入的地方並沒有設立監控,但從這離開之後,就是四通八達的馬路。
並且要想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轉移走這麼多具屍體,一定要用到車。
所以基於這個思路為出發點,只要調取道路監控,就能彌補此處盲區的資訊缺陷。
不過這可是一個不小的工程,高新城提刑司司長高陵緊急下令,小組合並,所有沒有任務在身的調查員紛紛加入陳勝東的隊伍,開始調看所有相關的監控畫面。
當天晚上,九點鐘。
提邢司燈火通明,所有的調查員都緊盯著眼前的螢幕,不斷的調看著監控畫面,直到眼睛發乾發澀也不敢有絲毫耽擱。
醫院方面不能瞞報屍體的失蹤,因此一旦家人前來領屍,就會得知這個噩耗。
陳勝東希望能在事態擴大前妥善處理此事,所以他必須爭分奪秒,一刻也不能休息。
心中煩躁的陳勝東,站在走廊的窗邊,點燃了一根香菸,方才覺得躁鬱的心,稍稍安定了幾分。
他在腦子裡將所有的調查方向重新梳理了一遍,想要看看自己到底遺漏了什麼,為何這案子查來查去還是毫無頭緒?
就在此時,陳勝東感覺到放在兜裡的手機傳來了一陣震動,在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之後,頓時便接通了電話。
“今天上不了號了,出了個案子,都快給我愁死了。”
打來這通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臨安城提醒司的林峰。
二人之間的關係一直不錯,但只要有了案子,二人就會習慣性的展開較量。
如果在每個月二人能夠同時休假的時候,脫下了這身提邢司的衣服,二人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找家網咖,打遊戲副本。
今天本來是陳勝東該休假的日子,因此林峰早早的便來到了老地方等待,卻遲遲不見陳勝東來,這才打來了電話。
“有案子?我怎麼沒聽說?”
林峰有些疑惑地詢問道,這也正好說中了陳勝東心煩的地方:
“高新城的精神治療醫院一夜之間,停屍房屍體全部失蹤,這麼大個案子哪敢往外捅?
我今天查了一天監控,現場也找偵查司的人查過,還真就邪了門了,什麼也查不出來。”
一邊說著話,陳勝東一邊連連嘆氣,但此刻正坐在網咖裡放假消遣的林峰,卻是稍稍的皺起了眉頭:
“詳細說說,這案子怎麼回事?”
陳勝東大概的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林峰也很快便意識的,這案子裡存在著幾個不應該存在的疑點。
要想在一夜之間運走那麼多屍體,就必須要用車,所有可走車的地方都有監控。
為什麼卻在監控裡沒有發現嫌疑人的身影?
其次,迴歸到案件本身上,作案的人為什麼要偷這些屍體?
畢竟這些屍體中有的已經存放在這裡一段時間了,也不存在器官利益的問題。
這就讓案子本身的形成就存在諸多疑點,也難怪陳勝東為何現在一副苦大仇深的語氣。
電話裡陳勝東依舊在抱怨:
“有時候我真納悶,難不成這些屍體還能突然之間蒸發了不成?
還有一點我忘說了,停屍間的監控,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失靈了。
但是在畫面消失之前,我他媽居然看到有一具屍體從停屍床上坐起來了。
這你敢信?”
“什麼?”
林峰的表情開始變得古怪,他很快便站起身來,走到了網咖裡一個無人的角落。
在稍稍地搜尋過後,林峰方才一字一頓的問道:
“老陳,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那還能有假?我組裡所有人都看到了。
技術人員鑑定了半天,確定監控沒有任何修改過的痕跡。
這案子本身就很離譜,我現在是一個頭兩個大。
遊戲你自己玩兒吧,今天肯定又得加班了……”
說到這兒,陳勝東就準備結束通話電話,卻突然聽到林峰在電話裡叫住了他:
“老陳,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我倒是知道有些人,挺擅長處理這種怪案子的。”
“誰?哪些人?”
面對陳勝東的詢問,林峰也沒賣關子。
“去臨安城的流火大道看一看吧,那裡有個民調局,也許他們能給你點驚喜。”
陳勝東的手停頓在了半空中,緊接著他便再度把電話貼到了耳邊,納悶的問道:
“流火大道我倒是有所耳聞,不過民調局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個機構。”
林峰語氣有些複雜的說道:
“說實話,我對這個機構現在也有很多疑惑。
但不可否認的是,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的龍華路失蹤案,以及最近西河裡路工地出事兒,都是民調局的人解決的。
這些案子的共同點就是:很怪!
而民調局的這些人則更怪!
也許讓這些怪人來處理這個怪案,能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