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弘喝道:“我不要你認為,我要我認為。查出蓉姐兒懷有身孕一事,一定要嚴格保密。還有,將顧子淵盯緊了,他去了哪裡,做過什麼,一定要及時向我稟告。”
“是!”
邢捕頭退出花廳的時候,極為不解的看了邱弘一眼。
邱弘從花廳來到書房,十分熟練的將書架上的機關開啟,露出牆壁上的一個暗格,再從暗格中取出一個盒子來。
盒子裡面沒有別的貴重的東西,都是一些往來信件。
但對邱弘來說,這些東西,足可以抵萬貫家資。
邱弘拿出一張特定的紙張,沾了墨水,提筆將這幾日的事情寫下疊好,放在特定的竹籤裡面,將蓋子蓋好,而後喚來信鴿。
“裡面的信件十分重要,你可千萬不要迷路了。”
邱弘將竹籤綁在信鴿的腿上,又把信鴿喂得飽飽的,這才來到院中,將信鴿放飛。
直到看不見信鴿的影子,才轉身去到後院。
“夫人她今日身子如何?”
“回大人,還是老樣子,喝了湯藥便睡下了。”一個年逾四十的婆子道。
“嗯,聶媽媽,夫人是你看著長大的,你應該清楚,有些事情不告訴她,是為了她好。”
聶媽媽躬了躬身。
“是,婆子明白。”
“今日本官事情雜多,就不進去看她了,等她醒了,你告訴她本官來過即可。”
“是。”
等聽不到腳步聲,聶媽媽才抬起頭。
她剛才的聲音十分恭謹,但此時看著邱弘的背影,卻並沒有多少尊重。
抬眼在四處的圍牆上看了一眼,這才開門走進邱夫人房間。
“夫人。”
“他走了?”
聶媽媽回道:“走了,囑咐老奴不要將茗姐兒的事情告訴你。”
邱夫人名喚畢馨雨,她的父親畢慶長雖然官職不高,但她祖父畢士安,外祖父寇準,曾均拜宰相之職,門生遍地,外祖母家更是顯貴,外祖母乃宋渥的小女。祖上都是五代時期的公主,外祖母的大姐更是開國皇帝宋太祖皇后的姐姐。
有這一層關係在裡面,邱弘他才會忌憚自己,不敢強行將自個弄死。
可那每日送來的藥材,卻都動了手腳。
要不是身旁有這麼一個老練精明的聶媽媽,她怕是早就死在邱弘手上。
邱碧蓉並非她親生女兒,而是邱弘與外室女所生,卻強行寄養在她名下,外人都以為邱碧蓉乃邱家嫡長女,生生將自己女兒的位置給霸佔了去。
要不是,要不是自己與外界聯絡的路子,均被他堵死了,何至於裝病這般憋屈。
“老奴昨日遠遠看見,蓉姐兒的事,大人他交給了一個姓顧的郎君,這郎君是曾大人帶來的。”
“曾大人?曾勝己?”
聶媽媽點頭。
“媽媽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聶媽媽道:“先前在京都,曾大人與老爺關係就很好,我想著怎麼著曾大人也不會相信老爺是那種人,萬一將我們的處境告訴曾大人,曾大人轉頭就告訴了老爺,那我們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畢馨雨諷刺的勾起唇角:“要好?不過是當時曾勝己的身份,才與他稱兄道弟罷了,邱弘他因為曾家一事,牽連被貶,心中恐怕早就記恨上曾勝己了。”
“那曾大人他因著愧疚之情,更不會幫我們。”
“非也非也。”
畢馨雨此刻心情好了幾分,對聶媽媽道:“比起邱弘與曾勝己相交的時間,我認識他的時間更長,曾勝己為人光明磊落,要是知道邱弘的為人,絕不會認這種人為兄長。”
說罷,畢馨雨下床,讓聶媽媽將藏在臥房裡的筆墨拿來,極快的寫好兩行字。
畢馨雨的小篆寫的極好,把小紙條疊好,聶媽媽從頭上將她的銀簪子取下,裡面竟是中空,而後將疊好的小紙條塞進去。
“聶媽媽,明日你務必找機會,將這紙條交給曾勝己。”
畢馨雨小聲的告訴聶媽媽明日該如何做,說完又將隨身的玉佩交給聶媽媽。
“這玉佩,我一直帶著,曾勝己他知曉的,明日一併給他!”
聶媽媽鄭重點頭:“夫人放心,這件事老奴一定會將它辦妥的。”
第二日,曾勝己照常來到縣衙,想著這幾日情況特殊,他從京都一路漂泊來到江寧府,這次本不想離開王家村,但鬼使神差的,就跟著顧卿爵一塊出來了。
他們一連三日都未曾進城歇腳,一進明光縣城,就遇到了昔日好友。
這不就證明,是上天有眼,讓他們相遇?
今日,他來還想問問,邱弘究竟因何緣由,從左諫議大夫,一個從四品的官員,貶至明光縣,任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
然而,這次來到縣衙,卻被告知下屬石壩鎮有命案發生,邱縣令親自去檢視現場去了。
這不由得讓曾勝己又是一番感嘆。
想起在京都之時,他與右諫議大夫左茂同掌諫院時,剛直不阿,不畏權貴,直言不諱,現在就算是蝸居一縣,亦事事親力親為。
當真是大宋的好官。
“好,那你跟邱縣令講,說我明日再來看他。”
值守的衙役點頭,便去前面看守,而當衙役走後,聶媽媽手腳麻利的的從一旁的小院走了過來,前後左右看了看,快速的拔下頭上的簪子,從簪子裡取出昨日放進去的紙條,塞進曾勝己的手裡,低聲道:“曾大人,我家夫人畢馨雨,請你救她,勿聲張。”
曾勝己看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聶媽媽,心中滿是疑慮。
聶媽媽他認識。
畢馨雨更是熟悉,幾乎是一塊長大的妹妹。
她嫁給邱弘時,自己與邱弘還不熟稔。
但聽說邱弘人品極佳,他還替她高興,以致後來和邱弘在一次朝廷爭辯當中不打不相識,引以為知己,更是對畢馨雨能夠覓得如意郎君高興。
可此時,她卻派她身邊的媽媽,向自己求救。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曾勝己能出京都逃出來,也是有幾分心計的,將手中的紙條和玉佩不動聲色的藏進袖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離開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