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欣,明日我想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周夫子。”
顧卿爵開口,還有一點不好意思。
蘇亦欣點頭。
他心裡有疑慮,不放心。
貿然叫別人去,於周夫子的名聲也不好,她去是最合適的。
如果沒事,就當是她這個學生家屬去上門探望。
可如果周夫子真被什麼邪祟盯上,就是人命關天的事。
晚上,一家人早早睡下。
早上蘇亦欣照例修煉一個時辰,開啟門,便察覺到院內細微的五行之氣在波動,比平時要濃郁的雷木之氣,正在絲絲縷縷的鑽入隔壁房間。
蘇亦欣勾了勾唇,不錯,是個積極肯吃苦的好苗子。
若能一直這麼下去,前途定是不可能限量。
蘇亦欣又看了會顧卿爵打拳,便去灶堂準備早飯。
恰好此時,又有挑夫經過,蘇亦欣想著等會要去周夫子家,叫住挑夫,買了一斤糖,又去村口王三運屠夫家割了二斤肉。
早飯用新鮮的肉炒了一盤野菜,大概用了半斤肉,用煸至出來的豬油涼拌一盤黑木耳,在悶了一鍋飯。
吃過早飯,蘇亦欣將剩下的肉還有糖拿著。
顧卿爵摸摸顧卿錫的頭,囑咐道:“錫哥,大哥和亦欣要去一趟私塾,你帶著茗姐在家,不能亂跑,知道嗎?”
“大哥阿嫂放心,我會照顧好茗姐跟自己。”
“落無殤,把家看好。”
“嗚嗚嗚……”
落無殤嗷嗷叫喚,我又不是狗,你不能總拿我當狗使。
蘇亦欣眼風掃過去:“你現在,說實話。還不如村裡兇猛的大黃好使。”
落無殤鬱卒。
他堂堂九尾靈狐,現在連只大黃狗都比不上。
落難的鳳凰不如雞,先輩誠不欺我。
蘇亦欣被賣到顧家兩個多月,除了上次範氏尾七,這次是離家最遠的一次。
去私塾的路都是山路,現在正是春季,草長鶯飛萬物復甦的時候,林子裡各種各樣的鳥叫,清脆動聽,路邊還有剛開的杜鵑花,蘇亦欣很喜歡杜鵑花,但也只是看看,並沒有採。
這裡山連著山,歷史上,江寧府有許多名山,按照同源鎮的地理位置,王家村應該屬於寧鎮山脈邊緣地帶。
有山脈,大機率就有龍脈,找到龍穴所在之地,就算是沒有天材地寶,在龍穴之處修煉,那也是事半功倍之效。
有了這個打算,蘇亦欣決定找個時間,去尋一尋,萬一真有,與修煉一途極有助益。
顧卿爵落後蘇亦欣半步,從他的角度看,正好能看見蘇亦欣的側臉。
蘇亦欣醒來,一直是老成持重的樣子,他以為,蘇亦欣以前應該是個極為嚴肅認真之人,也以為她會一直那般。
沒想到,她也會如同少女一樣,左蹦右蹦,看什麼都是稀奇。
顧卿爵沒有意識到,他看著蘇亦欣時,嘴角就沒下來過。
這在之前,他看蘇亦欣,能忍住不動手,不餓著她就已經算是他修養好了。
兩人腳程快,約兩刻鐘便到了私塾。
還未進去,蘇亦欣就感覺到私塾上空盤旋著一股黑氣。
有邪祟!
私塾雖比不上書院,卻也是正氣長存之地,一般的邪祟哪敢待在這裡。
這邪祟還有幾分道行。
蘇亦欣不用顧卿爵引路,進了私塾直接往右邊小路上走,約莫一盞茶後,在一間小院前停住。
顧卿爵為人穩重,此時也不免嘴巴微張,一臉震驚的看著蘇亦欣。
她是怎麼知道周夫子住這裡的?
院子的黑氣越發濃重,蘇亦欣面色沉著,裡面的邪祟不太好對付啊。
兩人走了進去,還未靠近房門,只聽一面一聲脆響。
“出去出去,我不需要人伺候。”
聲音是周夫子的聲音,但那語氣,與之前去顧家天壤之別。
門被開啟,一著暗紫色圓領暗紋衣裙的婦人含著淚出來,她便是周清崖的夫人陳若菊。
“師母,夫子他……”
陳若菊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看著屋內搖頭。
這時,陳若菊才注意到站在顧卿爵旁邊的女孩,女孩年歲小,身高到顧卿爵的肩膀處,前兩天還聽清崖提過,說他最喜歡的一個學生顧卿爵有個童養媳。
看來應該就是眼前這位。
“你是子淵的未婚妻?”
“師母,我叫蘇亦欣,昨日聽子淵說周夫子身體不適,今日特意過來看望。”
說著將手上提著豬肉和飴糖交給陳若菊。
顧家的情況,她知道。
前幾日顧卿爵還因為交不起束脩而輟學,要不是老頭子親自去顧家,怕是現在顧卿爵還不能來私塾。
這裡得是他們好幾天的吃食,萬不能要的。
陳若菊連忙推辭:“你能來看夫子,就是極大的心意,師母怎麼還能要你們的東西,快拿回去。”
“師母,這是我和亦欣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顧卿爵看了屋內一眼,道:“不瞞師孃,亦欣她略通岐黃之術,子淵想讓亦欣給夫子看看。”
“這……”
陳若菊有些猶豫,指著額頭:“郎中說,你夫子是撞了腦袋,什麼也不記得了,能不能恢復得看天意,亦欣你……”
蘇亦欣看著房中濃郁的黑氣,道:“師母,夫子總是這麼發脾氣也不是辦法,不如就讓我試試,說不定就把夫子這失憶的毛病治好了呢。”
陳若菊嘆了口氣:“死馬當活馬醫吧。”
“不是讓你滾,還來做什麼,我現在看見你就煩,你還帶外人來,都給我滾。”
陳若菊帶著蘇亦欣兩人返回屋中,躺在床上的周清崖開口就罵。
陳若菊想回嘴,被蘇亦欣攔住。
然後以極快的速度,抽出兩張符纂,貼在床頭床尾兩處。
“這是……”
陳若菊看見黃色的符篆,雙手不由緊張的搓在一起。
她不是普通婦人,跟在周清崖身邊幾十年,看過許多名著,也會看怪異志,蘇亦欣這哪是治病,這分明是捉鬼除妖的架勢。
難道清崖他不是撞了腦袋,而是被不乾淨的東西上了身?
想到這,陳若菊立刻白了臉,兩腿發軟往一旁摔去。
“師母小心。”
顧卿爵眼疾手快扶住即將摔倒的陳若菊。
“子淵,帶師母去院中。”
原本閉目躺在床上的周清崖,忽然睜開眼睛。
要是此刻陳若菊掀開床幔就會發現,周清崖的眼睛,黑眼珠已經變成芝麻粒大小,大量的眼白看著讓人發慌。
“妖孽,還不速速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