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亦欣收回眼神,開始仔細打量起房間的佈局,一圈走下來,沒發現什麼問題,這才坐在剛才羅氏喂藥的小團墩上,開始把脈。
沒過一會,羅氏就緊張的問:“大師,我兒怎麼樣?”
蘇亦欣抬眼看了眼羅氏,她嘴裡喊著大師,眼中並沒有多少敬重。
“夫人,診脈沒有這麼快的。”
白遠年聽出蘇亦欣語氣中的不耐,將羅氏拉至一旁,低聲說了幾句,羅氏張嘴看著蘇亦欣,之後便安靜的站在床前,閉口不言。
一刻鐘後,蘇亦欣將手收回,心中已有幾分猜測,對羅氏道:“之前他住的屋子,你們動過嗎?”
羅氏搖頭,態度變得恭敬:“原封未動。”
“好,帶我去看看。”
夫妻二人對白時謙很看重,一起帶著蘇亦欣去前院。
屋子很乾淨,看的出來每天都有人打掃,蘇亦欣走了一圈,同樣沒有發現問題。
“家主,夫人,將你們和你兒子的生辰八字給我。”
白遠年讓人取來紙筆,將三人的生辰八字寫好,遞給蘇亦欣。
蘇亦欣快速掐算,他們的生辰八字雖說不是頂好,但也是富貴長久之命,彼此間也沒有刑剋。
將白遠年夫婦排除掉,就剩下家中老太太,以及做事的下人。
蘇亦欣讓羅氏將他們的生辰八字都要來,細細排查一遍。
白家只有四個主子,但伺候的下人就有四十多個,羅氏將他們全部叫到院中,讓他們將自己的生辰八字寫下來,不會的,讓齊老代寫。
“大師,白家所有下人的生辰八字,都在這了。”
齊老將紙遞上,一個個看,沒有發現與主家八字嚴重相剋之人,不過倒是發現幾個心術不正,偷奸耍滑的。
蘇亦欣沒有明說,然齊老通透,蘇亦欣稍微提點兩句,就知道她的意思。
最後就剩下白家老太太,白遠年的嫡母還沒將生辰八字送來。為了自家兒子,羅氏帶著蘇亦欣風風火火的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老太太的院子比羅氏的院子還要氣派,入門便是一條石子鋪成的甬路,石子用的是黑白相間的鵝卵石,大小勻稱,長約二十米左右,再往前便是曲折遊廊,遊廊扶手畫著精緻的花草,花草旁還有題字。
這字,竟是用黃金描的。
真是……有錢啊。
有錢人的快樂,咱不懂。
過了抄手走廊,就是假山池塘,還有個八角亭子,陽光微風正好。
蘇亦欣遠遠的看見一老婦人,穿著對襟福字錦衣,頭髮盤的一絲不苟,左手拿著一個土黃色的罐子,在給池塘裡的金魚餵食。
看見這一幕,羅氏心裡堵著氣。
謙兒就算不是她的親孫兒,也是她唯一的孫子。
她就一點不著急?
別的老太太要是有一個臥病不起的孫子,不說吃齋唸佛,去寺廟祈禱燒香,那也是隔三差五就去看看。
就算是做做樣子,別人心裡也舒服些。
可她呢,這大半年就謙兒剛病的時候看了一回,就再也沒去過謙兒的院子。
剛才她吩咐所有人的生辰八字都要,半個時辰過去了,老太太這院子是一點動靜也沒有,那四個奴婢的也沒有送來,更別說老夫人的。
齊老可是第一時間就過來通知了。
進了八角亭,羅氏心裡有氣,行禮卻十分周全。
“兒媳見過母親。”
“嗯。”
老太太應了聲,在撒了兩把魚餌,才轉過身來,一旁伺候的丫鬟緊忙將老太太手上的魚餌端走,又有一個丫鬟端著溫水過來,伺候老太太洗手。
一系列的動作完成,老太太才抬眼看著羅氏,指了指對面的凳子:“坐吧”
蘇亦欣剛要跟著羅氏一起坐下,老太太的視線落到她身上,一雙眼睛雖渾濁,卻精明利索。
她問道:“你就是我兒請來的大師?”
老太太的語氣,讓蘇亦欣想起後世的網上,大家調侃專家滿地是,已經不值錢了。
蘇亦欣也覺得,大師這個詞,她現在還配不上。
諸如明道這樣的得道高僧,稱一句大師才配得上,但她有信心,總有一日,她也會到達這個高度,讓人心悅誠服,心甘情願,心生佩服,叫她一聲大師。
“我姓蘇,老太太可叫我蘇娘子。”
老太太點頭,接著道:“蘇娘子,老身問你,我那孫兒當真有救?”
“有。”
許是蘇亦欣斬釘截鐵的回覆,出乎老太太的意料之外,這次她才算認真的大量蘇亦欣。
身量不高,大概到羅氏的下巴處,眉毛彎彎像月牙,下面那雙眼睛,清澈靈動,最讓她意外的還是蘇娘子周身的氣質,沉著冷靜,內斂自信。
“年兒之前請的道士,我都有差人去看過,回來告訴我都說可以將謙兒治好,每一個都搖頭離開白府。”
“我年紀大了,經不了大喜大悲,沒有十足的把握,就不要折騰了。”
“母親,謙兒是您的孫兒,但凡有半點希望,兒媳都不會放棄,更何況蘇娘子,她是介輔兄介紹給遠年的,兒媳信她。”
“就是因她是周家小子介紹過來的,老身才不同意。”
老太太竟然動氣了。
羅氏也氣的不輕,站起身拉著蘇亦欣扭頭就走,就是做做樣子也不做了。
出了院子,羅氏才拿出帕子,臉朝一邊抹眼淚:“大師,讓你見笑了,老太太是夫君的嫡母,與我們向來不是很親近。”
“不會。”
高門大戶,嫡子庶子的事情,屢見不鮮,沒啥好奇怪的。
不過羅氏後面講的話,引起蘇亦欣的注意。
老太太本家姓辜,祖上做茶葉生意,曾一度成為皇商,風光無限,後家道中落,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辜家從京都舉家遷往江寧府後,與白家相熟,老太太對白遠年的父親白巖習一見鍾情。
兩家也算門當戶對,很快結為姻親。
婚後,老太太先是生下長女白舜瀅,第二年生下嫡子白遠傑,白遠傑在三歲時生了重疾,不治而亡。
老太太受了打擊,但也很快就振作下來。
想著自己還年輕,可以再生一個,可白巖習在半年後就納了白遠年的母親朱氏,一年後生下白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