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半聖雖然只是一尊石像,卻依舊活靈活現,臉上露出笑容,道:“紫霞靈山能夠再添一位聖傳弟子,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大家沒必要這麼緊張。”
“當然,在冊封聖傳弟子之前,本座有一件事,必須要弄清楚。林嶽,黑市一品堂的幽藍半聖,真的是被你殺死?”
張若塵十分淡然,道:“沒錯,的確是弟子出手,殺死幽藍星使。”
幽藍星使本就是被張若塵和紅欲星使聯手殺死,因此,張若塵說得相當自然,沒有一絲彆扭。
紫霞半聖又道:“你的修為,雖然突破到魚龍境,但是,應該還不具備殺死幽藍星使的能力。你可知道,欺瞞尊主的下場?”
隱隱間,張若塵又感覺到,一股比先前更加強大的聖威,落到他的身上。
張若塵的臉色不變,道:“弟子不敢欺瞞尊主,其實,殺死幽藍星使,的確有一些隱情。”
“哦!什麼隱情?”紫霞半聖問道。
為了留在兩儀宗,張若塵只得編造出一個謊言。
當然,這個謊言,其實也不算是由他編造,而是林嶽在活著的時候就已經編好,張若塵頂多只能算是借用和轉述。
張若塵挺直了胸膛,努力調整心態,暗自告訴自己想要留在兩儀宗,就必須要像林嶽那樣不要臉。
他道:“其實,那一日,幽藍星使是在與兩儀宗的一位前輩戰鬥,兩人都已經是兩敗俱傷。因此,弟子才撿了一個便宜,順手殺死身受重傷的幽藍星使。”
若是“林嶽”還是天極境大圓滿的修為,就算他這樣說出來,也肯定沒有人會相信。
現在卻不同,“林嶽”已經突破到魚龍境,實力比天極境大圓滿的武者不知強大多少倍,的確有可能殺死受了重傷的幽藍星使。
張若塵又道:“正是因為,弟子救了那一位兩儀宗的前輩,所以,才得到了一次大機緣,使修為突破到了魚龍境。”
紫霞半聖笑道:“你不僅殺了幽藍星使,還救了一位兩儀宗的前輩?”
“沒錯。當時情況危急,弟子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才將受了重傷的宗門前輩救下。弟子帶著那一位前輩,一直逃了六百里,幽藍星使在後面窮追不捨,逼不得已弟子才拼死一搏,殺死了受重傷的幽藍星使。”張若塵不緩不急的道。
紫霞半聖道:“那一位前輩,現在在何處?有沒有告訴你,他的名諱?”
張若塵搖了搖頭,道:“前輩傷勢痊癒,就已經離開,並沒有透露他的姓名。但是,他為了報答恩情,卻送給了弟子一枚魚龍丹。”
聽到“林嶽”的一番話,在場的內門弟子,全部都羨慕不已。
難怪“林嶽”能夠突破到魚龍境,原來是因為吞服了魚龍丹。他的運氣未免也太好,居然能夠得到如此珍貴的丹藥。
“原來是服用魚龍丹,才突破到魚龍境,也沒什麼了不起。”趙義丙冷冷的道。
林嶽的師尊站了出來,道:“趙師弟,話不能這麼說,就算吞服魚龍丹,也僅僅只是增加突破的機會。若是林嶽沒有真才實學,就算服下魚龍丹,也不可能突破到魚龍境。”
林嶽的師尊,就是那一個白髮老道,名叫王賢。
本來,王賢聽了趙義丙的一面之詞,心中是相當憤怒,很想教訓林嶽這個逆徒。
但是現在,王賢卻發現,林嶽似乎並不像趙義丙說的那麼不堪,而且他還突破到魚龍境,將要成為聖傳弟子。
能夠教出一個聖傳弟子,那是何等榮耀?
王賢怎麼可能,繼續責罰“林嶽”,當然要多幫“林嶽”說話。
其實,王賢說的也是事實,魚龍丹的確只能增加突破到魚龍境的機率,若是沒有真才實學,就算服下魚龍丹也是白搭。
紫霞半聖的目光,盯向趙義丙,道:“林嶽已經將他的事,解釋清楚。趙義丙,你是不是也應該解釋一下,紫霞靈山的尋寶羅盤為何會被一個邪道修士奪走?”
整個紫霞靈山,也就只有三個聖傳弟子。因此,紫霞靈山在長生院的四座靈山排在最後一位。
好不容易誕生出第四個聖傳弟子林嶽,正是紫霞靈山揚眉吐氣的時候,紫霞半聖怎麼可能會處罰林嶽?
就算林嶽真的有一些汙點,紫霞半聖也更願意相信,那是他不得已而為之。
趙義丙也是聰明人,能夠看出,紫霞半聖有意在庇護林嶽,自然就不敢繼續狡辯。繼續為自己辯解,今天就可能性命不保。
“咚!”
趙義丙雙腿一軟,頓時跪在地上,啪的一聲,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淚流滿面的道:“都是弟子的錯,是弟子貪圖聖石,所以才會招惹上那一位邪道修士,導致尋寶羅盤遺失。”
紫霞半聖見趙義丙主動認罪,頓時冷哼一聲,道:“尋寶羅盤丟失,雖然是你的過錯,卻也不算什麼大罪。可你為何要逃避責任,將罪責安置到林嶽的身上?你知不知,就因為你的一己私慾,差一點讓紫霞靈山損失了一位聖傳弟子?”
“弟子已經知錯,懇請尊主責罰?”趙義丙道。
紫霞半聖的目光,盯向張若塵,道:“林嶽,你覺得該如何處置你的趙師叔?”
張若塵自然是看不慣趙義丙的所作所為,當然希望紫霞半聖能夠重處他,以免他以後繼續與張若塵作對。
但是,紫霞半聖是何等人物,處罰一個魚龍第五變的修士,還需要徵求他的意見?
張若塵立即明白過來,紫霞半聖是在試探他。
因為,紫霞半聖並不知道,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麼?只能試探“林嶽”,想要藉此觀察“林嶽”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張若塵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向紫霞半聖一拜,道:“弟子懇請尊主,饒過趙師叔。”
道觀中的眾人,再次驚住。
先前,紫霞半聖顯聖的時候,他也沒有跪地。此刻,他為了替趙義丙求情,居然單膝下跪。
趙義丙的所作所為,完全就是要將他逼死。
他為何還要替趙義丙求情?
趙涵兒更是心中一震,原來林嶽師兄的品行竟然如此高尚,不僅犧牲了自己的名譽,救他們的性命。而且,他對趙師叔也是以怨報德。
但是,他們不僅沒有感恩,反而還不能理解他,看不起他,排擠他,挖苦他。林嶽師兄得多麼傷心?
趙涵兒向張若塵盯過去,眼淚婆娑的樣子,露出一個歉意、懊悔的眼神,不停的抹淚。
突然之間,她覺得林嶽師兄的身影,變得更加高大,讓她只能仰望。
紫霞半聖也露出一絲詫異,問道:“林嶽,你為何要替趙義丙求情?你可知道,他剛才差一點殺了你。”
張若塵嘆了一聲,道:“趙師叔雖然有錯,可他畢竟是我的師叔。以前,在紫霞靈山,趙師叔也多有照顧弟子。弟子只記得趙師叔曾經的恩情,至於,以前的仇怨,就讓它隨風而去。弟子再次懇求尊主,你就饒過趙師叔這一次。”
紫霞半聖的目光變得更加明亮,越發喜歡林嶽,滿意的笑道:“若是人人都能像你這樣想,宗門的內部,也就不會有那麼多爭鬥。也罷!趙義丙,既然林嶽替你求情,本座便饒你不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從明天開始,你就去深淵古礦勞作十年,算是對你的處罰。”
“多謝尊主。”
趙義丙連忙磕頭拜謝,就在他的臉觸及到地面的時候,誰都沒有看見,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冰冷,充滿了殺機。
別人以為,林嶽真的是對他以怨報德。只有趙義丙才清楚,林嶽根本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高尚,他完全就是以退為進,故意在眾人的面前作秀。
若不是林嶽,他也不會被貶去深淵古礦挖礦。
趙義丙暗下決心,在去深淵古礦之前,無論如何也要報仇,最好是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林嶽。
紫霞半聖道:“林嶽,既然你突破到魚龍境,自然是要成為聖傳弟子。三天後,本座會親自出關,主持聖傳弟子的加冕儀式。兩儀宗是以劍道立宗,加冕儀式的當天,將會有一個關於劍道天賦的測試,對你相當重要,最近三天,你要好好的準備一下。”
“弟子明白。”張若塵道。
紫霞半聖點了點頭,人形石像上的聖光,完全收斂了回去,再次變得靜止不動。
道觀中,龐大的聖威,也跟著逐漸消散,恢復了平靜。
張若塵站起身來,向依舊跪在地上的趙義丙盯了一眼,搖了搖頭,隨後,便走出紫霞觀。
“林……林嶽……師兄,等一等。”
身後,一個人影衝了出來,來到張若塵的身前,咚的一聲跪了下去。
正是徐晨。
張若塵向徐晨盯了一眼,手指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的道:“徐師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徐晨渾身都在不停顫抖,臉色蒼白得就像一個死人,哆哆嗦嗦的道:“林嶽……嶽師兄,先前都是師弟的錯,求……求你饒我一條狗命。”
“嘭嘭!”
說完之後,徐晨就不停磕頭,將地上的石板都要磕破。
徐晨也是一個聰明人,當然明白現在是什麼局勢。
今天,他算是將“林嶽”徹底得罪,若是“林嶽”有心想要報復。以“林嶽”的現在修為,加上聖傳弟子的身份,只需要動一根小指頭就能將他弄死。
為了保住性命,徐晨哪還在乎什麼顏面?
此刻,他就如一條哈巴狗一般,跪在“林嶽”的面前,祈求得到原諒。
張若塵頗為鄙夷的盯了他一眼,道:“先前,你不是說,我是一個貪生怕死的孬種?”
徐晨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道:“不,不,我……我才是孬種,我就是一個王八蛋,我罪該萬死,我禽獸不如。”
為了保命,徐晨使勁力氣扇在自己的臉上,每一巴掌落下,臉上就會出現一道血印子。
對於這種跳樑小醜,張若塵都懶得跟他計較,搖了搖頭,道:“既然你這麼喜歡扇自己的臉,那就跪在這裡繼續扇,扇足一萬次,就立即滾出兩儀宗,別再讓我看見你。記得用力扇,不夠用力,後果自負。”
張若塵輕飄飄的說了一句,看也不看徐晨一眼,徑直走下山去。
“多謝林嶽師兄,多謝林嶽師兄不殺之恩。”徐晨的臉上露出喜色,知道他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不停向張若塵離開的方向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