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鳶當機立斷,不能繼續摸魚了,再摸下去,別說滅掉獨狼寨,能夠囫圇逃走都算得上福大命大。
況且這一支突然出現在獨狼寨的隊伍,射箭之術完全不亞於射雁寨,再有張遼這樣的頂尖神射手,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要將射雁寨取而代之。
黑鳶絕不允許這樣的可能的發生,眼中厲光一閃,喝道:“全軍出擊!射!”
聽出黑鳶話中的堅定決絕,所有射雁寨的人也同時神色一肅,彎弓搭箭,無形的氣勢驟然爆發,在空中凝成一隻巨型黑色大雁。
大雁雙眼神光攢射,猛地震動雙翼,漫天羽毛倏忽間便爆射而出,黑色箭雨颯沓疾馳,轉瞬即至。
張遼神色不變,大喝道:“合!狼魂突擊!”
一道道漆黑的氣流倏地從張遼身上蔓延而出,頃刻間串聯了每一個幷州狼騎,一縷縷漆黑之光像是吞噬一切的黑暗,匯聚出一隻匍匐的黑色巨狼,似是隨時朝著獵物發動致命一擊。
察覺到漫天箭雨突襲而至,巨狼咧開大嘴,滿嘴猙獰的獠牙裸露出來,發出驚人咆哮。
聲浪滾滾而出,像是大海翻滾的浪潮,將大量箭矢直接淹沒。
緊接著,一個個幷州狼騎飛快穿梭起來,巨狼也隨之行動,龐大身體往上一躍,利爪遽然彈出,劃拉便將大量箭矢緊握手中,而更多的是被拍飛出去。
“嗷吼!”
巨狼握緊箭矢,朝著對面霍地一甩,霎時箭雨如瀑,九黎部落再次遭受不小的傷亡,誰叫他們距離更近呢。
黎風朝著黑鳶怒目而視:“草!你特娘究竟在幹什麼!你們才是一夥的吧!”
黑鳶嘴角一抽,冷聲道:“如果我和對面一夥的,你覺得你們還能活到現在?有這說屁話的時間,還不如抓緊整隊,進行反擊。”
“哼!”黎風冷哼一聲,究竟怎麼樣他心中自然有數,只不過獨狼寨的底蘊實在是太出乎他們所料了。
不過這一波射雁寨雖然給對面小小助攻了一波,但也給九黎部落爭取到了足夠時間,成功完成了整合。
黎風黎雷帶著隊伍再次匯聚,其後是環繞四周迂迴前進的射雁寨,而中心則是張遼和幷州狼騎。
局面似乎在經過須臾間的幾次交手後,再次恢復到了最初的情況。
黎風咧嘴獰笑道:“很好!真是太難得了,我還是第一次被人搞得這麼狼狽,你們成功激起了我的怒火!”
張遼平靜地將大弓放下,握緊大刀,冷聲道:“真是說的一番好笑話,明明是你們無故來犯,偏偏說的好像你們才是受害者一般,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也簡直登峰造極。”
黎風絲毫沒有因為張遼的話而動怒,冷笑道:“看來你還並不瞭解惡狼平原的規矩,但也無所謂了,我便讓事實來教會你,什麼是——弱肉強食!”
“狂暴吧!九黎!衝鋒——”
二人暴喝,整個九黎部落之人以及他們的坐騎之上倏地洶湧出大量血色霧氣,將整個團隊籠罩。
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如同飢餓的魔鬼,朝著自己的獵物露出垂涎之色。
“踏踏——”
剎那間,轟鳴的衝鋒聲炸響,徹底爆發的九黎部落像是一頭太古兇獸般衝鋒而出,要踏碎前方的敵人。
與此同時,在四周,不斷迂迴旋轉的射雁寨也展現出作為邊界第二勢力,射箭第一勢力的絕世風采。
無數箭矢在空中盤旋,竟是無比準確地朝著幷州狼騎進行點射,須臾間就有不少兵卒死於流矢。
張遼眉頭一皺,隨即心中就湧現出一股惡寒,心臟劇烈抽搐,眉心傳來一陣陣刺痛。
作為一個頂尖射手,他自然明白,這是被另一個射手鎖定的感覺。
並且,對方已經朝他發出了致命襲擊。
兩道箭矢宛若一閃而逝的流星,穿破空間,遽然逼近。
“哼!箭術,你還差得遠!”張遼呵斥道。
手中的大刀霍地劈出,軌跡卻是無比詭異。
從胸口往上撩,咔的一聲正好撞飛一道箭矢,同時巨大的反震力量瞬間將大刀往下彈回,加之張遼猛地爆發的巨力,居然將射向心臟的箭矢劈成兩截。
目光冷冷地看了眼黑鳶的方向,張遼沉聲大喝道:“突擊!”
黑色巨狼驟地發出一聲咆哮,身體一瞬撞在迎面衝來的太古兇獸上,竟是不閃不避,強行衝擊。
“轟!!”
兩軍接觸,一股股駭人的氣浪朝著四周席捲,大地在踐踏中四裂破碎,緊接著無窮風浪捲起漫天沙石,交戰核心一片混亂,難以看清其中狀況。
但那只是相對於普通人而言,對於黑鳶這等“鷹眼”,只是一些沙塵,根本無法阻擋他尖銳的視線。
無比混亂當中,兩軍交戰,殺聲震天,巨獸與惡狼彼此碰撞,刀劍齊鳴。
漫天的飛沙在鮮血中浸紅,猙獰的表情於殺戮中恐怖。
雙方碰撞的剎那,彼此的掌軍能力凸顯無遺。
和張遼這等無數戰爭中磨練出的頂尖大將相比,黎風和黎雷作為惡狼平原一隅的“惡霸”,顯然太過於稚嫩。
尤其是九黎部落奉行的便是“莽”,依仗著強大的基礎,無論面對什麼,一如既往地莽上去就對了。
放在平時,乃至放到整個弒殺成魔的惡狼平原來說,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但面對張遼這等大將,實在是破綻百出。
巨狼衝入兇獸懷中之時,竟是猛地潰散,在黎風黎雷懵逼的表情中,潰散的巨狼倏忽間就變成了群狼。
群狼噬虎可不是一句空話,無數惡狼像是毒瘤一般附著在兇獸身上,啃食血肉,種下毒種,然後轟的爆發。
無數的黑氣從兇獸全身冒出,兇獸發出痛苦的嘶吼,映照在九黎部落之上,便是瞬間有大量兵力被絞殺。
二人目眥欲裂之時,來自射雁寨的支援終於來臨。
展翼騰飛的黑色大雁猛地衝進戰場,無數翎羽化作鋒利刀刃,朝著群狼爆射而去。
箭矢瞬間扎進體內,一隻只惡狼非但沒有就此停止,反而兇性大發。
幷州狼騎的兇悍可是出了名的,死亡從來不是他們退避的因素,相反,更像是一種瘋狂的刺激,將他們所有的力量伴隨著這一股透體而出的兇性一齊湧出。
“殺殺殺!”
一個個兵卒眼睛猩紅,隨著張遼的指揮四散而開,兩兩交錯,竟是在無比混亂的戰場中生靈活現地施展出切割戰術。
一般切割戰術都是伴隨著衝鋒,突襲等情況產生,像張遼這般直接在亂軍中呈現,不但需要超強的領軍能力,更要對細節有著超乎想象的掌控。
否則切割就會徹底變成分散,無法起到絲毫作用不說,反而像是趕著受死一樣,直接把肉喂進敵人嘴裡。
伴隨切割戰術的完美實現,突入進來的黑色大雁頓時被束縛住了手腳。
雖然依舊能看清一個個作戰團體,但是太過於分散,並且每一個團體都死死糾纏在一起,還在飛快的移動,一旦射箭,大機率是雙方一起覆蓋,還有小機率是重點射中一方。
而這倒黴的一方,完全是不確定性,簡而言之,就是射雁寨直接麻了。
要不就只有衝進去近身戰,要麼就是雙方一起射。
無論哪一個選擇,對射雁寨來說都不怎麼友好。
黑鳶的臉色幾乎一瞬間就黑了,這戰術實在太噁心,讓他有種立即掉頭就走的衝動。
但這顯然不可能,獨狼寨的威脅,九黎部落之後的報復,都是射雁寨無法忍受的。
“特麼的,黎風黎雷就是兩個廢物!什麼狗屁的無敵之師,被獨狼寨打的跟條狗一樣!”黑鳶忍不住狠狠啐道。
一眾人面面相覷,只覺處境無比尷尬,這特麼還怎麼打。
戰場之中,黎風黎雷也同時察覺到危機,一臉嗶了狗的表情。
此前一幅囂張的氣焰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被張遼徹底打壓下去。
從一開始,硬碰硬就是他們犯下的最大的錯誤。
哪怕基礎素質再強,面對眾多強大詭譎的戰術,也像是困在籠中的鳥,無計可施。
終於,當猖狂被打壓下去,理智重新迴歸,再發現射雁寨全程打醬油,根本沒有辦法之後,不由怒火中燒,悲憤欲絕。
不得不無比憋屈地吼道:“撤!都特娘給我撤!”
“苟日的獨狼寨,你們給老子記著,這筆賬咱們以後慢慢算!”
交織的戰場開始迅速分開,基礎素質幾乎拉滿的九黎部落,想要脫離戰場不要太簡單,當然,這其中或許也有張遼還並不想魚死網破,徹底全面決戰的因素。
否則,九黎部落想要脫離,不死個一半以上,張遼能把自己的名字倒著寫。
畢竟,兇悍的狼最擅長的是什麼?不就是突襲衝鋒以及乘勝追擊嗎?
一旦咬住對手,比狗皮膏藥還要難纏,簡直就是所有潰軍和撤軍的噩夢。
所以面對幷州狼騎,撤退幾乎就相當於找死,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發出的指令。
哪怕拼至最後一兵一卒,也比潰逃被蹂躪致死更來的痛快。
脫離戰場後,黎風朝著黑鳶狠狠瞪了一眼,即便知道這次失利的關鍵並不在射雁寨身上,但誰叫他們表現的太拉跨了呢,不恨他們恨誰?
察覺到幷州狼騎逐漸挪移過來的目光,黑鳶臉色的難看已經無法形容,簡直比吃了屎還要難受。
尤其是在那等兇狠殘暴的注視下,黑鳶竟是難以控制的渾身哆嗦,怒喝道:“撤撤撤!”
輝煌而來,狼狽而去,張遼注視著九黎部落和射雁寨逃遁的身影,低聲道:“等等,再等等,時機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