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非城的腳步只頓了一下,將視線從投影移開,鬆開門把往裡走。
他開門的動靜很小,但怕嚇到在看恐怖片的喬南,腳步聲放大了些,製造出一些小動靜,也叫了她一聲。
電影已經接近尾聲了,喬南感覺到男人的雙手環在她的肩頭,他低著頭下來,在她的耳廓上吻了一下。
“你昨晚不是說都死了嗎?”喬南目不轉睛地盯著牆面的投影,佯裝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可手指卻緊緊攥了起來,抑制著不受控制的細微的顫意。
梁非城的氣息溫熱又勾人,她沒法集中精力看電影,身體裡像是有一隻小蟲被他喚醒了,擾亂她的心神。
梁非城目光掃了一眼投影,剛才那幕可怕的畫面已經沒了,是三個人坐在石階上迎接著晨光的畫面。
結合畫面和剛才的對話,他大概也猜出發生了什麼事,面不改色地說:“你昨晚太困聽漏了,我說的是反派的人都死了。”
喬南迴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雙清澈透亮的眼眸裡充滿了懷疑。
但他說的也沒錯,的確是反派的人都死了。
而且她剛才開啟電影的時候,電影的進度條已經到片尾曲了,說明在她睡著之後梁非城把剩餘的都看完了。
難道昨晚以為梁非城害怕看恐怖片是她的錯覺嗎?
喬南當然不知道昨晚在她睡著之後,梁非城將進度條拉到了片尾曲才關了投影,半點漏洞都不留給她。
片尾曲的音樂響起,梁非城拿起遙控關了投影,將她從沙發上抱起來,低沉的嗓音裹挾著一層淡淡的暖意。
“怎麼不自己先吃飯?”
“等你回來一起吃,我又不餓。”喬南被他抱起來,站在沙發上。
但因為家庭影院裡設定的沙發比平常的矮,所以她站著只比他高出了一點。
外面又颳起了一陣風,窗戶沒關緊有一絲風透進來。
梁非城大半的身子擋著,將她抱進懷裡,抬起下巴在她的唇上吻了吻,“不餓也要按時吃飯,飲食規律容易長肉,你太瘦了。”
這個高度差是從未有過的,喬南笑了笑,抬起手,在他柔軟的黑色頭髮上撫了一下,“你規律我自然就規律了。”
她在暗指他每天吃飯的時間都不準時。
“我習慣了,倒沒什麼感覺。”
“可是你的胃,以後儘量按時吃飯。”喬南知道他的胃不好,尤其像他這種工作狂,有時候工作忙碌起來,連吃飯休息的時間都能省去。
梁非城脈脈地凝著她,直接將她從沙發上抱下來,打橫地抱在懷裡,低頭碰了碰她的鼻尖。
“好,聽你的,現在就下樓吃飯。”
這時庭院外停了一輛阿斯頓馬丁,黎東白從車上下來,上來南苑的路上保安亭那邊的人認得他,自然給他放行。
結果他一進門剛換上拖鞋就看到樓梯那邊梁非城抱著喬南從樓上下來。
他下意識地開口:“小南怎麼了?”
下樓都需要著抱著,不是生病就是受傷。
等知道原因後,黎東白才意識到小丑竟是他自己。
梁非城沒想到黎東白會來,不過他們之間的關係到彼此的家中都不需要提前打一聲招呼。
只是這個時候來,偏偏他和南南二人世界的時候。
他不悅地掃了他一眼,語氣也沒那麼客氣,“沒怎麼,正要去吃飯,你吃了嗎?吃過了就自己坐會兒吧。”
黎東白半句話都還沒說,全被他說完了,兩人認識二十幾年,黎東白很清楚梁非城什麼樣的語氣是生氣時才有的。
這是怪他出現的不合時宜,當電燈泡了是吧?
他偏偏不順梁非城的意,“沒吃,就想來吃吃南苑的飯。”
他掃了一眼梁非城懷裡的喬南,喬南衝他笑了一下,黎東白嗤笑:“有必要嗎?吃個飯還要抱著,你乾脆長在他身上算了。”
梁非城卻半點沒有要理他的意思,低頭對喬南說:“不管他,他紅眼病犯了。”
然後旁若無人的抱著喬南去餐廳,黎東白站在原地無語,舌尖頂了一下腮幫,誰還沒個女人了?
至於這麼炫耀嗎?
梁非城給喬南盛了一碗湯,用勺子弄掉表面上浮著的蔥花,和黎東白說話的間隙,隨手放在她面前。
動作流暢而自然,彷彿做過了無數遍。
“碰到煩心事了?”
黎東白只能自己給自己盛湯,聞言挑了一下眉梢,“沒啊。”
梁非城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想到之前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也不再問了,夾起一塊魚肉,剔掉魚刺,放進喬南的碗裡。
飯後,梁非城和黎東白坐在客廳沙發上,喬南抱著茶茶上樓,要給茶茶洗澡。
“人都已經看不到了,眼睛還捨不得移開?”黎東白真是服了他了,喬南上樓拐彎了,梁非城的目光還追隨著過去。
“這二十幾年我居然沒看出你不僅悶騷到了極點,還這麼粘人。”
梁非城不動聲色收回目光,清冷道:“有空管我的事,自己的事怎麼不好好管管?”
黎東白點菸的動作一頓,繼續晃著打火機的火苗,甩開打火機,遞給梁非城。
“我有什麼事要管?”
梁非城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根菸,緩緩吐出煙霧,模糊了他冷峻的臉龐,直接開門見山:“又是跟楚陌有關?”
黎東白差點被煙嗆到,他移開菸嘴,清了清嗓子,“不是,我跟她能有什麼事。”
“老白,”梁非城轉頭看了他一眼,“我跟你認識二十幾年四捨五入將近三十年了,有什麼事你還瞞我?你傍晚打那一通電話到底什麼意思?”
黎東白沉默了幾秒,抽了一口煙,蹙了一下眉頭,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我就是覺得寂寞。”
從未有過的寂寞,就好像一顆心被填滿了,然後又被瞬間抽空了的感覺,猝不及防,防不勝防。
梁非城撣了撣菸灰,“愛上了?”
黎東白立馬矢口否認,嗤笑道:“我跟她才認識多久,睡幾次就能睡出真愛來了?別開玩笑了,我就是覺得這個女人好像沒心沒肺一樣,我有點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