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
眼前的信標大概一個普通人大小，是個通體晶瑩透綠，閃爍著奪目光華的圓柱體。
李塵光站在信標前，一抬手，輕輕貼在了信標上。
只需感受裡邊的能量波動，便很容易理解。
這就是個能量儲存器，等待能量儲滿就會發動。
吸收能量會漲大，失去能量會縮小。
李塵光猜測等他發動應該就會連結兩處空間了吧。
他之所以特地來看這信標，是因為蝶汐當時就是被吸進了異空間。
他確實需要一個能穿越空間的寶物。
而且，說不定父母也是被困在了異空間。
李塵光就這麼站著，感受了下信標裡邊的波動。
他試著把能量一收，就將信標回覆到了巴掌般大小。
然後拿著信標走出了這無菌實驗室，望向那站在鏡子後邊的幾個實驗人員還有寧文偉等人。
拿下頭上的封閉式帽子，再把信標遞給寧文偉，“不用緊張，這玩意就是標準的秘寶，靠能量發動的，他自己也會吸能，前提是你先啟動他，只要別讓他變大他就啟動不了。”
寧文偉有些緊張的雙手接過信標，忐忑問道，“你覺得，這個怎麼處理好？”
“毀了他！”
李塵光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裡邊有個點狀物體，應該就是連結另外一邊的東西，隨著能量增大，那個點的訊號就會增強。”
儲滿就會聯通了。
“這樣啊。”
李塵光說完就進了旁邊的更衣室。
這些人也太慎重了，還為一個秘寶配備一個單獨的無菌實驗室，進去前還得先換衣服。
李塵光剛進更衣室，寧文偉就盯著那信標發呆。
旁邊穿著一身白色實驗服的的實驗室主任走過來問道，“寧司，這個東西，怎麼辦？”
“毀掉……”
主任有些惋惜，“真的要白白毀掉嗎？”
寧文偉問，“……有什麼發現？”
“他的材料跟構造，還有工作原理都是很新奇的，如果能解開其中的秘密，可能對人類來說，會是一個跨世紀的進步，就算會得諾貝爾獎都不稀奇啊，這完全違背了一些現存的物理常識。”
寧文偉思考了下，“可是留著太危險了啊，他一旦吸收能量，是會連結另一邊龍界的。”
主任建議道，“如果研究透，也能強大我們的武裝，異能。”
寧文偉知道，風險從來是與機遇並存的。
風險越大，機會也會越大。
這個小東西背後所代表的力量，對人類太關鍵了。
而且，他知道李塵光很厲害，但李塵光並不想多說，也不告訴他什麼。
雖然因為李塵光是人類，相比龍族，他相信李塵光肯定是站人類這邊的。
但李還是隱瞞太多了。
異能司終究得靠自己。
寧文偉略一猶豫，還是一咬牙道，“聽清楚，必須24小時輪流有人監視他，不得有一分鐘的放鬆，明白了嗎？”
“明白。”
“必須放在能一鍵融毀的生化室內，一旦發現他有擴大，自行吸收能量的跡象，馬上融毀，一旦讓他發動就完了！”
“是！”
實驗室主任自然拍著胸脯保證。
這小東西的技術太厲害了，只要研究透，他也能名垂千古。
寧文偉說完，還是有些憂慮，猶豫著把信標遞給主任。
雖然對方學歷驚人，還是中科大畢業，外國留學回來，寧文偉對對方才華，知識都絕對信任，但就怕萬一。
東西交出去了，還一再囑咐，“記住了，一旦發現任何異樣，馬上融毀，他發動的結果比核武更可怕，我們都承擔不起。”
“我知道。”
“暫且先研究下，如果有進展了，學到足夠多了，就摧毀他，如果發現沒有任何進展，無從下手，也要摧毀他。”
主任行了個軍禮，“寧司放心吧，我知道任務有多嚴峻。”
寧文偉這才點點頭。
這東西，他也不準備上報。
因為一旦交到京都異能司手中，難保不會落到京中那幫大老爺手裡。
對方要是抱著玩的心態把這東西啟動了，人類可就真完了。
寧文偉還是很謹慎的。
等李塵光換掉衣服，走出實驗樓。
梔子薇已經在門口等他了。
她發現李塵光臉色並不好看
梔子薇走上幾步跟他並排走在一起，“怎麼了？”
李塵光忍不住長嘆口氣。
他倒不是因為沒找到能穿梭空間的寶物而失望，而是。
李塵光先是抬首望天，外邊還是飄著細雪，空氣中透著一股讓人心涼的寒冷之氣。
沉吟半晌，才看向一邊的梔子薇，“梔子，你覺得歷史可以更改嗎？”
“……我不知道呢。”
梔子薇搖頭。
信標讓李塵光想到了一點。
龍族遲早都會過來的。
就算不靠信標。
那空間裂縫不也是越來越大嗎。
只是目前還到不了像辯水，甚至信恢那種級別出山的地步。
從後世反推前世。
會有好幾個龍王出來人世間，佔領人世。
然後，人類世界，9成以上的人會死。
李塵光知道對方肯定沒有直接銷燬信標，但於他而言，都無所謂了。
遲早的事罷了。
可能等龍族出來的時候，自己都已經回到千年後了。
梔子薇雙手抱著手臂，輕輕跺了跺腳，她穿的比較少，今天是突然比昨天冷了好多，都下雪了。
她就這麼怔怔的望著外邊飄舞的雪花，想了想道，“阿光之前說，在你的上一輩子，我是死在了塌樓的那一天是嗎？沒有騙我吧。”
“當然沒有。”
“那，我現在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這個，算不算改變了歷史呢？”
“……”
確實，仔細一想，本應死亡的梔子薇，此時卻還是站在自己身邊。
雖然，規則好像一再作用於她，想讓她死，包括辯水那一擊，李塵光都懷疑是規則在暗中發動，想讓梔子薇死。
但她還是活了下來。
雖然是靠著老師出手才救下來的。
這不正說明，歷史也不是完全不能改變嗎。
是啊，只要梔子還在，就說明歷史就已經在變了。
在自己影響下，發生了改動……
說話間，寧文偉那龐大而穩健的身軀從後邊大跨步走了出來。
“我派人先送你們回去，還是，……你要不要去我們本部走走，都是我們異能司的骨幹成員，以後常聯絡。”
李塵光想想，搖搖頭，“今天就算了吧，有點累了，先送梔子回去吧，我也有點重要的事要去做。”
“那行。”
然後寧文偉就讓司機開車過來，先送李塵光跟梔子薇回家。
他自己也有一大堆事要忙，京都的應付，死掉的異能司成員，還有安撫市民，壓下熱度，他也焦頭爛額。
坐車的時候，李塵光跟梔子並肩坐在後排。
可能是察覺到李塵光臉色不好，梔子薇一直都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感覺他的手心一直在冒虛汗。
“你的手好冷。”
“可能昨晚沒睡好吧。”
李塵光甚至感覺不到梔子薇握著他手的溫暖。
隨著汽車緩緩向著大學城駛進。
李塵光的心中也越發複雜，害怕，冰冷，恐懼。
因為他感覺的出……自己要死了。
昨晚鬧出那麼大陣仗。
自己的名字，異能司都知道。
且老師就在附近。
他很容易就會得知自己的事情。
他都不需要特意去打聽，只需要隨便開啟理工大學的網站，上邊就有自己的照片，名字。
更甚至，只需要他多跟異能司之類的人接觸，不，不是接觸，只需要在旁邊聽他們說說話，就能瞭解自己。
再加上自己昨天在跟辯水戰鬥時，所展露出的修能，天賦，老師都看到了。
周圍所有的資訊，彷彿都在告訴老師自己的名字，以及他需要警覺的事情。
老師是可以活一千年的。
正如梔子薇所說，歷史是可以更改的。
老師是真龍啊，只要他發現問題所在，發現自己的怪異，穿越千年的身軀，那千年後的老師，不被小白龍所殺，自己就會因為時空悖論死在這裡。
是的。
會被當場抹殺！
當時辦公室，那種被握住心臟，被拉入幽暗空間與世界隔離的感覺，他現在還歷歷在目。
自己昨天鬧出那麼大陣仗，關於自己的資訊肯定會很多，老師輕易便能瞭解到。
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想到這，李塵光心中很是唏噓。
梔子薇握著李塵光的小手緊了緊，轉頭盯著李塵光，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擔憂，“阿光，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沒有告訴我？”
李塵光頓了頓，然後努力的衝梔子薇露出了個沒事人般的笑容，“我在想，哪裡有鋪滿梔子花的酒店大床房，還有玫瑰色的吊燈呢。”
“……”
他本以為會招來梔子薇的嗔罵，然而梔子薇只是一臉擔憂的望著他，並沒有說話。
梔子薇盯著他，重複了句，“你臉色不好。”
李塵光玩笑道，“昨晚沒睡好，我回去一定好好補一覺，當然，梔子有睡好嗎，要不要去我那一起睡。”
“……阿光，你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了。”
梔子薇的家很快就到了，在別墅區門口停的車。
梔子薇開啟車門準備下車的時候，李塵光忍不住叫住了她。
“梔子。”
“嗯。”
梔子薇接過司機遞來的傘，撐著小傘站在細雪中，輕笑著望著李塵光。
也不知道為什麼，很多時候，李塵光都有些害怕跟梔子薇那清澈透明的大眼睛對視，明明看起來那麼人畜無害的眼睛，卻總覺得會看穿自己的內心一般。
李塵光笑笑說道，“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生活的哦，別忘了。”
“當然。”
梔子薇一手撐著小傘，一手輕輕撩開臉頰邊稍稍擋住眼眸的幾縷秀髮，自然的笑道，“我說過，不會讓阿光再一個人孤單的，我會陪著你，……不管去哪。”
“額……，好好休息吧，我回頭再帶你去看大床房。”
“……”
梔子薇搖了搖頭，露出幾分真拿你沒辦法的神色。
然後撐著小傘，邁著那小短腿，一步步向著那欄杆攔著的別墅區大門過去。
那玲瓏多姿的美麗倩影走出幾步，又忍不住轉頭看向了李塵光，大大的眼眸中，滿是柔情與憂愁。
李塵光也把窗戶放下來望著她，“快進去吧，別淋著了。”
“嗯。”
梔子薇點點頭，“我等著看你說的大床房。”
“……”
說完，才微微低下頭，撐著小傘向著別墅裡邊過去了。
李塵光臉色有些僵硬，衝前邊的司機說道，“麻煩去下江南大學。”
李塵光也不知道自己來江南大學要幹嘛。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
天空下著細雪，來往稀稀疏疏的些許朝氣蓬勃的大學生有說有笑的，撐著傘互相逗樂。
這裡充滿了青春的氣息。
李塵光卻感覺自己與這一方天地格格不入。
他也沒有撐傘，任憑那飄搖的小雪，淋落在他頭髮上，肩膀上。
一步步朝著那個辦公室過去。
他走進教學樓，沿著亮的反光的地板，拐進右側走廊，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辦公室前。
敲了敲門。
這次回應他的是一個陌生的男老師聲音。
李塵光開啟門，環顧了下辦公室，然後瞥向孟章昨天讓他坐的他自己的工位。
裡邊一位看起來60來歲的老教授望向李塵光，“你找誰？”
“請問孟章老師不在嗎，他現在在上課嗎？”
“老孟？你是他學生啊。”
鍾林也是個老資歷的教授了，且跟孟章關係不錯，看向李塵光說道，“他走了。”
“走了？”
“是啊，走了，連夜遞交的辭呈，早上就收拾東西走了。”
鍾林說著露出了幾分疑惑的神色，“都要評級了，以老孟的資歷本應該是他才對，想不到這時候，突然就請辭了，校長怎麼挽留也沒用，就說，想出去走走，看看遠方的故人，與河山，喏，辦公桌都收拾乾淨了。”
“這就……走了？”
鍾林邊搖頭，邊感嘆，“我也很詫異呢，處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走了，真是，招呼也不打，至少讓我請他個餞別宴啊，去哪也不說，就說是很遠的地方，手機也打不到的地方。”
李塵光愣了好半晌，方才發現自己此時的心情還真挺複雜的。
老師居然走了。
就這麼走掉了？
他一臉愣愣的表情，一步步來到老師的工位桌，昨天還是一大堆書籍課本，筆，檔案袋的辦公桌上，此時已經空空如也，什麼也不見了。
彷彿那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他下意識伸手開啟了第一排的抽屜。
驀然發現，抽屜裡留了一封安靜躺著的黃色信封。
信的開頭是。
“致第一個看到此信的人。”
底下一行是，“孟章留。”
“……”
李塵光呆呆的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確定，這信應該是留給自己的。
他拿起信封，信封並沒有封口，裡邊僅有一張信紙。
開啟信紙，上邊也只留了一句話。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