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長軍在外城果然有些勢力。
最近幾天,曹氏商會的生意明顯少了許多,甚至有不少商鋪,都把‘牌子’送了回來,表示要與曹安終止合約。
曹安也不廢話,退錢、走人。
反正他也不差錢了,那幾百文聊勝於無。
汴河邊上。
三層高的木樓大氣古樸。
曹安仰頭看著最上面,笑道:“以後這裡會成為汴梁第二個‘樊樓’!”
“你早晨吃蒜了?”
趙允升披著一件裘皮長袍,歪頭白了他一眼。
“沒有啊。”
“那怎麼這麼大口氣?”
“……”
樊樓作為汴梁城內的頂級CBD商圈,恐怕此間全世界,再沒有比它更繁華的商業區域了,你竟然大言不慚的要當樊樓第二?
“抱歉,我說錯了……”
“這裡將來會超越樊樓,成為大宋真正的商圈核心!”
曹安環視著汴河兩旁接連起伏的各類商鋪,目光滿是平靜,就好像剛才說的話,只是一件很小的事兒。
“……兄弟,別讓某吐,行嗎?”
趙允升拍了拍他的肩膀,無奈道:“某記得你以前不這樣啊……”
當年二人還是孩童時,便常在一起玩耍。
趙允升調皮跋扈,在汴梁那是出了名的,畢竟人家有這方面的基因。
可曹安卻是個老實憨呆的孩子,從小到大不知為趙允升背了多少黑鍋……而且,他這人向來穩重,全然不是如今這副模樣。
“人是會變的嘛。”
曹安仰著頭,勾起一抹笑容。
“是了,人會變的……”
趙允升喃喃一聲:“若不是曹家遭難……你恐怕也不會成為這樣。”
“……”
曹安歪頭看了眼他,沒有多言。
“不過這樣也好!”
趙允升還到他是落寞了,朗聲笑道:“太老實的人容易被欺負,你這樣……好歹以後不會再被人欺負了。”
“小公爺……”
這時,常春帶著一個白頭髮老頭兒走了過來。
“小人吳偉,見過小公爺。”
老頭兒上前弓著身子,朝趙允升行了一禮。
後者收起笑容,語氣寡淡:“地契帶來了嗎?”
“房契、地契都在這兒,請小公爺過目。”
老頭兒是這間商樓的主人,祖上三代傳下來的……奈何家中無人經商,後租了不少人,也都沒能堅持下來。
曹安下意識問了一句。
“多少錢?”
“兩千……”
“我艹!”
趙允升歪了歪頭,問道:“咋了?”
“不咋、不咋……”
曹安羨慕了。
果然還是當衙內香啊!
這麼大一座商樓,上下加起來恐怕沒一萬平,也有七千吧!
兩千貫……
還是你們掙錢很吶!
可看那老頭兒的表情,明顯不是被逼的,甚至還一臉討好的樣子。
趙允讓看他這副模樣,沒好氣的耳語道:“他兒子失手打傷了人,被判九年,我找人給開封府遞了話兒……明年約莫就能出獄了。”
“好吧。”
曹安哭笑不得的搖搖頭。
趙允升雖是紈絝,但起碼還有幾分底線。
若是他真是逼良搶店,那曹安說什麼也不會與他合作……做惡人可以,但不能做畜生,凡事都要有底線才行。
否則翻船隻是早晚!
“難道某在你眼裡,真就是個惡棍?”
趙允升笑了笑:“人家與我無冤無仇,如果真就強取豪奪……你覺得我能混到現在?……早被太后那幫人給整死了!”
“你心裡有數就好。”
曹安這才笑著點點頭。
他才不是什麼良善人,擔心的也恰恰是趙允升所說的。
“小公爺……”
老頭兒似乎看出了二人的意思,笑臉更濃了些:“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我那兒子怕是難逃一劫了……小老兒代全家老小,多謝您的恩德!”
這年頭入了牢獄,那就等同於進了閻王殿。
“你兒子不是故意的,而且事兒不大……我也只是秉公說話而已。”
趙允升朝身邊護衛點點頭,示意把地契收下。
常春下意識就往前走了一步。
“你是某的護衛嗎?”
趙允升眸光微冷,語氣頓時接近冰點。
“某……”
常春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小公爺恕罪,某忘了……郎君恕罪,小人今後絕不再犯!”
曹安不好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趙允升卻冷語道:“做人不僅要忠心,更要能分得清主次……否則,你這樣的忠心,某不敢要,也要不起!”
這是在幫曹安立威。
朋友能做到這份上,古往今來都是不多的。
換句話說,常春是真的忠心,還是就單純覺得,跟在曹安身邊太掉檔……那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是,小人記下了。”
常春頭更低了,站在原地踟躕著,不知怎麼是好。
“去吧,不是什麼大事兒。”
曹安也恰逢時宜的笑了笑,示意常春退下。
“你到是好脾氣,一點兒都沒變……”
趙允升看了眼不遠處的常春、武悍,“這兩人跟在我身邊,下輩子也就這樣了……不過你不同……”
“我有什麼不同?”
曹安笑了。
“他們跟著你,能發揮出更大的作用……如今宗室被打壓的厲害,我能幫你的不多,僅此而已了。”
曹安鼻子微酸,咧嘴道:“這已經是很大的恩情了,放心,我不會忘記!”
“這算什麼?”
趙允升笑了笑:“當初若不是曹公力保,我父王恐怕逃不了被圈禁……甚至我能不能出生,都是個問題。”
“那這麼說,某家對你有再造之恩了?”
曹安哈哈大笑。
“滾滾滾!老子真是給你臉了……”
……
怡春樓的生意最近不太好。
根本原因就是曹安造的孽。
賈長軍躺在溫暖的牙床上,身邊左右都躺著一個妙齡美女,輕紗薄帳、入股銷魂……
柔若無骨的玉手在身上輕輕遊走,輕重拿捏得恰到好處。
“呼!”
賈長軍不由得長呼一聲,這幾天的陰霾全都一掃而空。
嘭嘭嘭!
房門被從外面敲響。
賈長軍剛提起的興致頓時散了,怒道:“哪個狗東西?打攪老子好事兒……該死了不是?”
“郎君,不好了……”
門外,家僕戰戰兢兢的喊了一聲。
“……滾進來說話!”
賈長軍臉色更冷。
這種場合說‘不好了’,讓別的客人聽見咋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