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長老想要知道為什麼？”褚青霄不急不緩的朝著賈煉走了過去。
他的眼睛漸漸眯起，那狹長的眼縫中泛起陣陣幽光。
“那日白家夫婦在化為荒蕪前，曾交給鍾將軍一份名單，他們說這份名單都是被白駝峰抓去試藥之人……”
賈煉聞言一愣，但旋即便面露冷笑：“那有如何？那對白家夫婦本就是皈依邪門的作惡之人，他們的話豈能當真？褚司命想要靠著為禍害之人的證詞來汙衊我白駝峰，未免太天真了？”
“更何況，鍾將軍前日已經來過白駝峰，當著我峰主面的承認，以伏玄策長老的品行斷不會幹出這般喪心病狂之事，褚司命，你一口一個奉監天司與武王府之命，怎麼到頭來卻不信武王府的判斷呢？”
賈煉這番話，角度極為刁鑽。
褚青霄知道白家夫婦的遭遇，對其固然有些許同情。
但對於大多數的天懸城百姓而言，白家夫婦只是將荒蕪帶入天懸城的惡人，賈煉這番話自然很快激起藥鋪周圍的看客們的同理心。
而對於白家夫婦所言的證詞，他們自然也會打心底裡牴觸。
褚青霄對於賈煉這樣的手段卻依然表現平靜，他從懷裡拿出了一張信紙，信紙背面朝向賈煉，賈煉無法看清上面的內容，但卻能看見信紙上密密麻麻的墨痕，顯然這就是那張褚青霄口中，白家夫婦交出來的記錄了諸多名諱的名單。
“這份名單是鍾將軍交給我的。”
褚青霄在這時說道：“荒蕪一案中，所能入手中的證據中，白家夫婦所化的荒蕪無疑是最重要的，也是能尋到最多線索的證物。無論是巡天司還是監天司，都有相應的手段，可以透過他們屍體上殘餘的荒蕪之力，去確認將他們荒蕪化的神性的出處，從而尋到一些蛛絲馬跡。”
“但伏峰主，修為通神，如此強大的荒蕪之軀，在伏峰主的一擊之下，盡數化為粉粒。”
“荒蕪一案的線索就只剩下了這份名單，賈長老覺得本座從這份名單入手有什麼問題嗎？”
賈煉聞言眉頭一皺，旁人聽褚青霄此言，只當是褚青霄在想賈煉解釋，但賈煉卻聽出了別樣的味道。
四日前荒蕪作亂時，確實是伏正良出手配合劍嶽城，鎮壓了荒蕪，這本是好事。
但在鎮壓荒蕪時，伏正良卻將荒蕪徹底湮滅。
以伏正良的眼界，自然是知道荒蕪的屍體是追根溯源的最好憑證，他此番行徑或許可以用當時情急之下亂了方寸來解釋，可同樣也有故意毀滅證據的嫌疑。
褚青霄提及此事，分明就是在以此威脅賈煉。
賈煉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他壓下心頭的火氣，盯著褚青霄反問道：“就算褚司命想要從這名單入手，那這與我這藥鋪又有什麼關係！？”
“賈長老這個問題問得好！”褚青霄卻笑了起來。
這是從賈煉，甚至褚青霄走入這藥鋪後，他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
賈煉的心頭咯噔一聲，感覺自己好像步入了褚青霄的圈套一般，可是他仔細地想了想，自己雖然確實是白駝峰的長老，可以他的層次，遠沒有接觸到白駝峰權力的核心，他也並不清楚到底伏玄策有沒有煉製化神丹，自己這藥鋪也只是做生意的地方，褚青霄怎麼也無法將二者聯絡到一起。
而正是因為不明白褚青霄到底在算計什麼，賈煉的心頭方才愈發的忐忑。
“這份名單是白家夫婦提供的不假，但你說巧不巧，名單上的人員，無一例外都是天懸山的弟子，其中以外門弟子居多，而這些人，都有兩個共同點。”
“其一，他們大都在天懸山與天懸城中沒有態度的親友。”
“其二，如今他們都不知所蹤。”
聽到這裡，賈煉的臉色微變，聯想這幾日白駝峰上的某些行動，他暗暗覺得恐怕那化神丹之事不是空穴來風。
但白駝峰是他的靠山，他自然不可能將這樣的猜想宣之於口。
他表面上依舊維持著惱怒之狀，看向褚青霄問道：“那又如何？既然褚司命覺得那些名單上的人員都不知所蹤，是有蹊蹺的話，那就去尋那些人的蹤跡，來我這藥鋪又是為何？”
褚青霄言道：“我這不就是在查那些失蹤之人嗎？”
賈煉聽聞這話，眉頭一皺，心頭反倒一鬆。
他這藥鋪賺取暴利不假，但檯面上的賬目也好，所用的僱員也罷，都是經得住推敲的。
褚青霄能查到這裡，正好說明，他並沒有摸到此事的頭緒，最多也只是想要報復自己，可這名不正言不順的手段，並不能讓賈煉畏懼，反倒會被賈煉抓住把柄。
賈煉這樣想著，臉上的神情也冷靜了下來，他言道：“我這藥鋪開在這街上沒有五年也有四年了，店中的小二掌櫃都是我精挑細選出來的，擴建過幾次，從未有過人員失蹤，褚司命要查失蹤之人，到我這藥鋪來未免找錯了地方吧？”
說著這些，賈煉的臉色漸漸變得兇惡。
褚青霄如果這時給不出他一個像樣的交代，他定然會藉此發難，讓褚青霄付出些代價。
這不僅是為了給自己出口惡氣，更為了護住自己背後的白駝峰。
他甚至已經預料到，自己挫敗褚青霄後，向宗門攤牌此事，說不得還能借此機會再進一步，坐上白駝峰的鎮守之位。
念及此處的賈煉，臉上的神情愈發的陰冷。
而褚青霄面對這樣的責問，他臉上的笑容也驟然收斂。
但卻並非恐懼亦或者後悔，在那一瞬間，一股濃郁的殺機從少年的體內升騰而起，同時他臉上的神情變得兇厲無比。
他將那份名單高高舉起，重重地扔在了賈煉的面門上，同時背後一柄斷刃出鞘，飛懸於他的頭頂，斷刃直指賈煉。
“賈長老說得好一個大義凜然！”
“那就請賈長老給我好好解釋解釋，這名單上……”
“薛黔、薛呈二人現在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