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欽載委實沒想到,兩位公主裡面居然出了一個學霸。
以宣城的悟性,如果沒舞弊的話,兩個晚上的自習就能將兩位數的加減法豎式弄明白,說她是理科天才也不為過。
李欽載不得不承認,宣城公主對數學的悟性,似乎比蕎兒都強了幾分。
扭頭看了一眼偷偷往嘴裡塞柿餅,只顧著吭哧吭哧吃零嘴的蕎兒,李欽載無語嘆氣,學霸第一名的位置即將不保,居然還沒心沒肺地偷吃……
一邊是親兒子,一邊是不太熟的學生,但李欽載一碗水還是端得很平。
知識沒有排他性,誰都可以學,學到多少也憑個人的本事,宣城公主有這個特長,那就好好教她,將來頂個大學問家的名頭,也算多了一層保護殼,武后若再想對她下手,多少要顧忌一下影響。
“乘除法會嗎?”李欽載問道。
宣城慚愧地低下頭:“弟子還未學會。”
李欽載嗯了一聲,道:“羞恥心不必那麼強烈,學學你的同窗們,一個個沒皮沒臉的,可謂是寵辱不驚,愛咋咋地,你臉皮這麼薄,很難融入這個厚顏無恥的集體啊。”
宣城實在忍不住,垂頭噗嗤一聲,接著飛快捂住嘴,忙不迭道:“先生恕罪,弟子失禮了。”
李欽載淡淡地道:“明日我給你姐妹倆補課,爭取在農忙這段假期趕上進度,然後用你的智商狠狠驚豔那群傻子。”
宣城恭敬地應了。
義陽公主卻面帶愧色道:“先生,弟子愚鈍,悟性沒有妹妹那麼好……”
李欽載和顏悅色道:“沒關係,文武若不能兼顧,你就好好學武,將來就算學問方面不盡人意,至少你已是武功高強,那時我也不敢抽你鞭子了。”
…………
第二天,秋收的日子。
一大早就被崔婕從床上拎了起來,平時溫柔可人的婆娘今日特別雷厲風行,當家主母的鋒芒終於露了出來,一路火花帶閃電,連李欽載見了都有些害怕。
“前院後院所有的男丁全都下地,婦孺挎上籃子,準備拾麥粒,來個丫鬟給夫君穿戴蓑衣,臉上的油彩留著我來畫……”
崔婕說完風風火火地衝了出去。
莊子裡請了一位神棍,按照傳統的習俗給李欽載臉上畫滿了各種圖案的油彩,丫鬟也給他穿上了式樣古怪的乞丐裝。
接下來的流程李欽載以前經歷過,無非是面無表情看神棍跳大神,唸咒,抄著一根打狗棒當作天線,試圖與老天爺聯絡,並請老天爺看他幾分薄面,給這座莊子賞賜一個大豐收。
這就有點扯淡了,今年大旱,別的莊子都欲哭無淚,能不餓死人都算幸運了,這般年景好意思跟老天爺要豐收?
神棍可以糊弄老天,糊弄莊戶,至少也該有點眼力見吧?地裡蔫頭耷腦稀稀疏疏的麥田,哪裡有“豐收”的模樣?
也就是甘井莊比較特殊,莊戶們大多有了副業,所以才會情緒穩定地看神棍跳來跳去。
神棍跳了半天,李欽載有點不耐煩了,用眼神警告神棍,你最好識相快點結束,不然下場難料,我門下弟子雖沒有三千,但一個個臉厚心黑,大災之年殺個神棍祭天,老天爺和莊戶想必都喜聞樂見。
神棍蹦迪越蹦越不自在,李欽載不善的目光讓他感到了壓力,於是草草結束了秋收開鐮儀式。
最後李欽載裝模作樣下地割了一茬麥子,宣佈秋收開始,莊戶們紛紛下地收割。
李素節契苾貞等混賬們也老老實實跟著下地,有的幫莊戶割麥,有的幫忙運麥稈,還有偷懶的倒是機靈,端著一隻水壺穿梭在田地間,裝模作樣給莊戶們倒水。
李欽載懶得計較,幹不幹活是態度問題,幹什麼活是性格問題,兩碼事。
默默記下那幾個偷懶的混賬的名字,李欽載決定下次他們犯錯挨抽之時,一定要加重幾分力道。
雖然不計較誰偷懶,但責罰的輕重是李先生的性格問題,合情合理。
懶得看莊戶們收割莊稼,反正沒啥好收成,一把牌已經稀爛了,有必要那麼認真打完嗎?別人或許會,李欽載只想快點結束再開新局。
獨自回到別院,別院內的管事下人們都下地幫忙去了,院子裡空無一人。
李欽載正打算在躺椅上享受一下難得的秋高氣爽,誰知門外匆匆進來一個人。
來人是從長安英國公府的,奉李勣之命特地告訴李欽載一個訊息。
李勣的長孫,李欽載的堂兄,明明不敬業卻偏偏名叫李敬業,被幾名御史參劾了。
李敬業本是柳州司馬,一個在當地算是三號人物的實權官兒,上半年稱病告假跑回了長安。
心情可以理解,若換了李欽載在唐朝還屬於蠻荒之地的柳州城裡為官,恐怕也會找個理由跑回長安享福。
李敬業回長安已有小半年,這小半年裡,他在長安城章臺走馬,眠花宿柳,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作為未來必定會繼承英國公爵位的長房長孫,李敬業這樣的紈絝在長安城屬於重量級別的,來往的狐朋狗友自然也是同級別的紈絝。
至於李敬業這小半年在長安城究竟玩了啥,具體不好說。說他每天站在朱雀大街十字路口指揮交通,順便扶老奶奶過馬路,你信嗎?
總之,他玩得很花。
堂兄不愧是堂兄,玩的花樣比李欽載多多了。
青樓狎妓,通宵耍錢,出城圍獵什麼的,只是基本操作。
然而終於在前天,他玩出事了。
不知李敬業腦子裡那根筋抽抽了,居然勾搭了吏部侍郎郝處俊的侍妾,更要命的是,居然還被苦主當場捉姦,當晚被人堵在床上。
郝處俊被平白戴了一頂綠帽子,然而姦夫是英國公的長孫,郝處俊本打算息事寧人,不欲聲張。
誰知第二天,李敬業偷人,吏部侍郎戴綠帽的事便莫名傳遍了長安城,鬧得滿城風雨。
這下郝處俊和李敬業都很難收場了,兩人還在考慮如何大事化了之時,沒想到御史已經將李敬業參上了朝堂。
李欽載認真聽完來人的敘述,暗歎堂兄玩得太騷的同時,卻也沒怎麼將此事放在心上。
風流韻事嘛,唐朝還缺這個?
從李淵到李世民再到李治,三代帝王誰的屁股是乾淨的?
尤其是李治,李敬業的這點微末事蹟跟李治的騷玩法比起來,簡直不好意思當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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