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頭,楊側妃左右顧盼。
眼下的烏青有些遮不住,眼神中也頗有些焦急,等看到那安嬤嬤進來,身後卻無人跟著之時,心情一下子就落了。
“王爺人呢?怎麼沒請過來?”
“回側妃,王爺說要陪王妃用早膳就先過去了,另帶了蘇娘子一併前去請安。”
“蘇娘子?說的是湖雲那丫頭?”
安嬤嬤點點頭,眼中也蘊了幾分擔憂的看著楊側妃。
果然,她聽到這訊息的時候,先是慍怒不已,而後就失落成傷,最後眼淚不自覺的就滴落了下來,整個人都透著一股傷心樣。
紅燭給她遞了帕子,多有安慰的便說道。
“娘娘別難過,王爺不過是一時的興趣罷了,這府裡頭除了王妃,還是您最尊貴的。”
“尊貴有什麼用?偌大的王府若是沒了王爺的疼愛,我要這尊貴有何用?”
她抽泣著說話,像極了被拋棄的婦人一般哭得傷心。
她可不是王妃,身後有家族撐腰,入府這麼些年來,全是仰仗著王爺的寵愛和腹中的孩子才能走到今日,所以失去任何一樣,對於她而言都是塌天大禍,自然神傷。
紅燭與安嬤嬤都是府裡伺候多年之人,對於皇室王爺身邊添的這許多人,早已習以為常,又怕動了她的胎氣,因而只能是哄著她。
“娘娘又想左了不是,咱們既然推了這蘇娘子出去是為了攏王爺的心,那隻需抓牢了蘇娘子就是,老奴今日瞧了,蘇娘子也不是那種得寵獻媚討好之人,因而眼下咱們還有一樁要緊事呢,便是這蘇娘子的肚子……”
安嬤嬤的話讓楊側妃立刻止住了抽泣,用鴛鴦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後,她閃過一絲狠戾。
“說的是啊,能讓她伺候王爺已是天大的福分,若是還想得了恩寵,懷了身孕與我同起同坐,那就是笑話一場。”
說罷就看了紅燭一眼,紅燭躬身點頭,立刻走到裡屋的櫃子拿了一個不甚起眼的瓶子就遞給了安嬤嬤,眼神冷漠而淡定。
安嬤嬤接過那瓶子後就塞進了袖口中,隨後就說道。
“娘娘放心,此事老奴一定辦妥。”
說罷,那安嬤嬤行禮便退了出去,屋子裡頭又空蕩了起來,等她走後,楊側妃怔怔的看著窗外,而後怔怔的自語了一句。
“你也別怪我心狠,這府裡頭本就是個吃人的魔窟。”
眼神幽怨而憤恨,連帶著她姣好的面容也變得扭曲起來……
此刻行於王府之中的蘇在,可不知道接下來自己要面臨什麼,只覺得清晨的風剛吹過來,雖有些微涼,但卻透著清爽,很是舒服。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臨王后頭走著,身上還有些黏膩,可經了這麼一路的風吹,倒是散了不少。
或許是顧念著她的步伐,也或許是府內的景緻迷人,因而臨王並沒有快步流星的往前趕路,而是略有幾分悠哉的散著歩。
臨王府地處臨州城的北側,是絕對的風水寶地。
前前後後共有七進的院子,從臨王來之前就開始在打造,且這幾年左右跨院也用心打造亭臺樓閣,花園水榭,因而恢弘氣派著呢。
蘇在來臨王府的日子不長,所以並沒有全部的地方都去過,可從桃溪院一路行來,滿園盡是粉綠與皎白,看得她心情也跟著好了不少。
只不過因為她身前之人,所以府內的偶遇的下人們還是會偷摸打量,這樣的感覺讓蘇在略有幾分不適。
可她也知道,從今日開始,這樣的日子還多著呢,因而想到這裡也就略微挺了挺背,不好叫人一眼就給她看低了,日後生出欺負她的心思來。
約莫一刻鐘的時間,二人便行至臨王妃所在的清暉院。
此乃後院正中,也是最寬敞明亮之地。
腳下的地磚皆是細墁鋪就,放眼望去格外平整光潔,左右乃是抄手遊廊,中間的穿堂立著一座紫檀架子嵌大理石的插屏,襯托出皇家才有的威儀。
若說桃溪院滿是柔情秀美之物,那這王妃所在的清暉院則上下透著一股奢麗與典雅大氣。
臨王的名聲不好,但是這位王妃卻素有賢名。
她乃是梁州刺史王祖的孫女,背靠著王氏一族,在大宣朝中也是頗有些聲望的,當初便是因為她的這份好名聲,所以盧皇后才親下懿旨賜婚於二人。
王家雖然不喜臨王的作風,可到底是皇命難違,所以也只能是千里迢迢的把這位王妃從梁州送來此處,怕她在臨王這裡受欺負,嫁妝也是足足的一百二十八抬,運送的馬車都用了上百輛,可想而知有多體面。
只是,蘇在不明白。
她在府中並未聽說過王爺與王妃的不合傳聞,那為何王妃嫁入府內七年都未有一子而出,甚至連府中的眾位侍妾也如此。
難不成是這位王妃自己身體有恙,也不許下頭人借腹上位?
可那楊側妃又怎麼說?
謎團一個接一個的送到了蘇在面前,她還在想著呢,二人就行至清暉院的正院面前了。
蘇在是頭一回來見王妃,收斂了心神就站定在臨王后兩步之地。
“老奴見過王爺。”
廊下,恭敬的站著一個臉若銀盤的嬤嬤。
蘇在微微抬眼看了一下,便發現是自己剛入府時就見過的那位嬤嬤,原來她竟是王妃身邊伺候的老人,也難怪那些面肅的婆子們看到她之時,態度如此的恭敬。
“齊嬤嬤何必如此客氣,你是王妃的乳孃,也是這府裡頭管後宅之人,本王早就說過免你請安的。”
“老奴深受王爺王妃的看重,卻不敢有逾矩之心思,否則豈不是叫下面的丫鬟婆子小廝看了有樣學樣嗎?因而還是規矩些最好。”
這齊嬤嬤打小就在王妃孃家府裡伺候,清貴人家,書香門第,自然是規矩眾多,臨王聽這話早就耳朵都生繭了,所以也揮揮手,也就懶得與她再說什麼。
本打算徑直而入,可那嬤嬤卻上前一步,將蘇在給攔了下來,隨後面色雖和善,眼神卻犀利的看著蘇在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