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座丹爐樣式古樸大氣,紫金質地的爐身氤氳著淡淡的光暈,丹爐內外的陣紋渾然一體,給人以厚重玄奧的感覺。
在場的煉丹師無不側目,眼神中帶著掩藏不住的豔羨之意。
趙延淡淡一笑:“諸位!這批百鍊爐出自諸葛氏家主諸葛鴻之手,眾所周知,巴蜀諸葛以陣法煉器起家,自大虞開國至今,從未缺過煉器巨匠,諸葛鴻前輩更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煉器宗師。這批丹爐質地為紫金隕鐵,引地心火煉製,其紋路取自……”
他侃侃而談,說得眾人心馳神往。
百鍊爐的材料算不上頂尖,也稱不上最頂級的丹爐。
但因為諸葛鴻神乎其技的煉器手法,以及精深無比的陣紋造詣,它們在制式丹爐中,已經頂級的存在。
再強的火焰,都很難讓它炸爐。
其陣紋更是能助煉丹師控溫,最後閉爐淬丹的時候,更是能讓丹火溫度提升一成左右。
堪稱極品!
只是百鍊爐的產量極低,完全看諸葛鴻的心情,心情好的話就煉幾座,幾十年累積下來,也不過三十多座出世,而且都被幾個煉丹大族壟斷。
讓無數閒散的煉丹大師只能望爐興嘆。
傳言若不是皇帝寫信送至巴蜀,說多年未瞻仰諸葛鴻的煉器手段,想請他煉製幾座,看看他的煉器手法是精進還是倒退了,恐怕這一批丹爐也不會問世。
卻不曾想這次又是打包售賣,明顯不是獨行俠能夠拿下的。
眾人的目光,都移向了趙辭和趙雍兄弟倆。
最近崛起的煉丹新勢力,好像也就趙雍的雍禾丹坊,和由荊妃收攏的項氏丹會了。
荊妃這次沒有出席,項氏丹會又掛在了趙辭名下,明顯是要支援兒子強勢開府了,也不知道準備了多少資金。
不過雍禾丹坊背靠祝氏,明顯底蘊更深厚。
這次,恐怕要打得頭破血流。
加上貢丹大會就在半月之後,很多人懷疑皇帝就是想這靠這批百鍊爐,讓這兩股新勢力卷出丹藥界的新格局。
而此時。
趙延也介紹到了最後一句:“這批百鍊爐共七座,按批拍賣,起拍價七萬兩,每次加價不得少於五千兩,封頂三十五萬兩。”
在場眾人紛紛屏氣凝神。
官方的拍賣會,起拍價格都是官估價,也就意味著這次的丹爐,官方估價是一萬兩一座,比之前的官估價都高了一截。
還尚未開始競價,他們就彷彿看到了兩兄弟競價上頭,你來我往的樣子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喊到那個像條擺設的封頂價格線。
“咚!”
趙延錘子落下:“競價開始。”
趙辭率先舉手:“三十五萬兩!”
“啊?”
“啊?”
“啊?”
在場眾人都懵了一下,都沒有料到竟然是這樣的走向。
不是應該交替競價,瘋狂心理博弈麼?
怎麼一開始就喊滿了。
三十五萬兩白銀,怕是把荊妃十幾年的積累都掏走一半了吧?
雖說拍賣會有個封頂機制,但其實從來沒有喊滿過,畢竟五倍於官估價,已經沒有拍賣的意義了。
就算財大氣粗,也不是這樣粗的啊?
這……
趙雍也是眼前一黑,有種腦淤血的感覺:“老十,哪有你這樣的?”
“哦?”
趙辭看向臺上的趙延:“七皇兄,拍賣會不允許這樣麼?”
趙延方才也有些失神,連忙定了定神,笑道:“競價自由,合情合理。”
趙雍噎了一下,沉聲道:“老十,你要清楚,開府以後,所有的支出都會抵扣功績。荊貴妃有這麼厚的家底不假,但你確定剛開府就要背上三十五萬兩的債務?”
“剛剛開府,對債務沒有什麼概念。”
趙辭有些不耐煩道:“九皇兄你就說這個價你跟不跟就行了!”
“跟!”
趙雍只覺得自己肝都在顫,咬牙道:“三十五萬兩,我跟!”
近些年來,皇帝身體每況愈下,太子和四皇子爭儲的暗流已經到達的巔峰,早已蔓延到了下面。
他開府,就是為了做大太子的籌碼,不然祝氏和馮氏也不可能加倉,派了一大批頂尖煉丹師進駐。
本身負債就夠高了,沒想到丹爐負債也直接拉滿,卻還不得不接。
因為少了這一批丹爐,丹藥整體品質至少會下降半個檔次。
他不願接受。
眾人:“嘶……”
他們感覺腦仁都快燒了。
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場競價居然是這樣的結果。
趙雍嘴上說著要理智,結果跟價的時候,眼都不帶眨的。
“既然你們都叫價了……”
趙延也沒料到是這個結果,搖頭笑道:“那就只能讓物主決斷了,諸葛前輩請。”
說著,便跳下臺子,將木槌交給了諸葛危月。
這種情況太少見了,但也有相應的處理規則,那就是讓物主自己決定。
諸葛危月握著錘柄,也有些暈乎乎的,她想過自家兄長煉製的丹爐搶手,卻沒想到這麼搶手,上次競價超過封頂線是什麼時候來著?
她瞅了瞅趙雍,又瞅了瞅趙辭,不由有些腦袋疼。
前些日子,趙雍和荊妃就先後找上門,說想要拿下這批丹爐,她就是因為不想站隊,所以才兩邊都小得罪了一下,把丹爐丟到了拍賣會,讓他們自己打,誰捨得給價誰就拿。
沒想到,一眨眼的工夫,這燙手的山芋又落回了自己手中。
她揉了揉腦袋:“兩位殿下都是丹界後起之秀,這批丹爐究竟給誰,我暫時也沒有決斷,不如兩位殿下各自陳詞一番,也好讓我判斷。”
“諸葛前輩,其實根本不用陳詞。”
趙雍淡淡一笑:“百鍊爐乃是煉丹師的畢生所求,能有如此盛名,大都仰仗諸葛鴻前輩神乎其技的煉器手法。不過除此之外,三十幾位百鍊爐的擁有者也不無功勞,也只有他們高超的煉丹技藝才能跟百鍊爐相輔相成。試問……”
說到這裡,他有意無意掃了趙辭一眼,繼續道:“若百鍊爐落在庸人手中,煉出一批又一批的粗劣丹藥,豈不汙了百鍊爐的聲名。”
眾人屏氣凝神,誰都不敢出聲,趙雍此舉無異於打蛇打七寸。
荊妃短時間內便收服了一眾小型丹坊,稱之為奇蹟都不為過,可小家族能培養出什麼樣的煉丹師。
這問題都不用想,光看那些小丹坊的生意就知道。
不出意外的話,這理由一拿出來,單子應該就塵埃落定了。
十皇子雖然劍走偏鋒,直接叫滿了價格,卻還是敵不過底蘊。
諸葛危月微微點頭,看向一旁的趙辭。
卻不曾想。
趙辭絲毫不慌,悠悠說道:“諸葛前輩,晚輩想問您一個問題。”
諸葛危月點頭:“殿下請講!”
趙辭笑道:“有兩個老師各收了兩個徒弟,一個將天才教成了劍道宗師,另一個將庸才同樣教成了劍道宗師,前輩覺得這兩個老師,哪個更應該被稱作良師?”
他揉了揉拳頭,七傷拳已經呼之欲出。
這三十五萬兩的債務。
他想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