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蕭知曉,趙國此番沒有底線的行為,定然又是血月教從中作梗。
“血月教,也不知道你們的老巢在什麼地方,如果可以,我自然是想光顧一下的!”謝雲蕭的聲音裡面,透著些許冷漠。
他一顆繃緊懸著的心,在這時候,也總算是放鬆了些許。
寧人還被綁在城牆上,此間也沒打鬥痕跡,這說明秦政還沒有動手,也證明這小子雖然年輕,雖然血氣方剛,但也不是一根筋,被憤怒衝昏頭腦,只知道向前衝。
知道這小子非是愣頭青,謝雲蕭心裡面又多了幾分欣慰,年輕人血氣方剛是可以的,但絕對不能無腦。
“畢竟是我的徒弟啊,怎麼可能無腦?”謝雲蕭臉上,泛起了淡淡笑意。
但緊接著,他臉上的笑容便瞬間凝固。
在不遠處,一陣煙塵四起,猛烈的響動傳來,響徹城北。
謝雲蕭循著響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有上百頭牯牛的尾巴,被塗抹了黑油。
秦政舉著火把,點燃了牯牛塗抹黑油的尾巴,大火燃燒,牯牛感知到疼痛,便不要命地往前衝去。
這上百頭牯牛,沒來由地亂衝撞,守城的趙國將士還沒有反應過來,便有好多人被撞倒,一時間,整個北城門內,亂作一團。
在混亂中,謝雲蕭看到了一個少年混在牛群中,探頭探腦的出現,他的移動的速度極快,目標正是城牆上那些被綁著的半死不活的寧人。
謝雲蕭揉了揉眉心,心想,終究是年輕人啊。
秦政不知道,謝雲蕭已經暗中看著自己,更不知道自己在買這些牯牛的時候,已經暴露了身份。
他看到城牆的趙國將士們亂作一團,便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而後一躍而起,來到城牆之上,斬斷那些綁著寧人的繩索,大聲喊道:“你們快逃!”
秦政急切地大聲叫喊,那些被綁著的寧人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從城牆上下來,入阡陌縱橫的街道。
接下來只要他們隱姓埋名,一時半會,趙國官府是找不到他們的。
秦政看著這些奔逃的寧人,臉上多了幾許溫和笑意。
他沒有注意到,有好幾個人正往他這邊走來,袖子裡面滑出來匕首,同時向他刺來。
這一瞬間,秦政愣住了。他剛剛為這些寧人斬斷繩索,怎麼突然間就抽刀刺向他來了呢?
此時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多想,因為四把淬毒匕首已經來到他身前三尺,泛著五顏六色的光芒,稍微顯得有些刺眼。
秦政身子微微一頓,發出長嘯之聲,手上的長劍揮動斬出,一片劍芒,以他為中心激射出去。
轟的一聲,那些幾人均是被劍芒之海掃中,倒飛出去。
謝雲蕭看了看,在不遠處的屋頂上,還立著一位白衣公子。
今日,他竟然又換了一張新的臉,如果不是探查到些許的熟悉氣息,還有那一身白衣,謝雲蕭一下子也沒法子反應過來他是誰。
“看來有些麻煩了!”謝雲蕭神色略顯凝重。
他感知到,除卻白衣公子之外,此時趙國的將士們,也正往這邊圍攏過來。
這後面的退路,不到片刻間,已然全部被堵死。
若是秦政此時選擇跳下去城牆,依舊是死路一條,因為謝雲蕭有理由相信,血月教城外還有人。
謝雲蕭沒有猜錯,城外的確有人,但這些人不是血月教的,依舊是趙國的將士,他們亮起了燈火,目標很明顯,就是要告訴秦政,跳下城牆,只有死路一條。
秦政只是看了一眼,便從城牆之上躍下,降落在城門之內。
此時埋伏在暗中的趙國將士一窩蜂上來,將秦政給圍在中間。
那為首的一人,是曾經為秦政看守府邸的李辰。
再次看到秦政,李辰眼中神色甚是複雜。
“殿下,束手就擒吧,這樣你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李辰開口說道。
秦政聞言,卻是輕笑一聲:“看來李將軍不太瞭解我!”
“你知道嗎?這就是一個針對你而佈置的局,你沒有機會的!”李辰說道。
秦政道:“我怎麼能不知道?但我沒得選擇,因為我是寧國的王子!”
“拋開我們各自的立場,其實我對你還挺佩服的,看來曾經的你,是故意在裝傻而已!”李辰說道。
秦政道:“非是我想裝傻,一切,都只是為了活命而已!”
“如果你不是在趙國做質子,而是從小生長在寧國王國,我有理由相信,你一定是一個出色的王子,可惜了!”李辰眼中的確有遺憾之色。
秦政卻是搖頭道:“沒什麼可惜的,每個人的出生,我們都是沒法子控制的,但是選擇走一條怎樣的路,卻是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至於命運······去他媽的命運!”
不遠處屋頂上,白衣公子聽著這話,卻是暗暗嘆息一聲:“可惜了,但你這樣的,也不是我們需要的!”
“大人,這個寧國的質子,很特別呢!”站在一邊上的蓮香說道。
白衣公子淡淡說道:“特別是特別的,但是一切也是註定了的!”
秋風起,陣陣涼意充斥人間。蓮香沒有繼續說是什麼,白衣公子眼中的神色,似乎也冷了幾分。
“所以今日來營救這些不相干的寧人,也是你的決定,你的選擇?”李辰說道。
秦政點頭:“的確是我的選擇!”
“年輕人,為什麼?”李辰問道。
秦政臉上,瞬間多了幾許莫名的笑意,說道:“年輕人,因為年輕啊!”
李辰聞言,他似乎能聽懂秦政這話,當下他說道:“殺你,並非是我的本意,但王上有令,所以對不住了!”
聲音落下,李辰揮手,他手下的將士們一窩蜂衝出。
面對千軍萬馬,秦政面不改色,他揮動長劍,迎擊出去。
一招一式,看上去都是硬拼的招式,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
謝雲蕭教的那些東西,秦政早已瞭然於心,當此之際湧出來,於千軍萬馬中行走,這些將士,竟然沾不到他一片衣角。
而且,秦政但凡逮住機會,便會有趙國將士斃命在他手上。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上百的趙國將士,不但沒能奈何秦政,竟然還被秦政殺了好幾個。
李辰見狀,如何還能袖手旁觀?他雖然欣賞秦政,但不會有任何留手,正如他所說,他們的身份和立場,終究是不同的,一個是趙國的將軍,一個則是寧國的王子。
李辰揮刀斬下,這一刀是從正面攻向秦政的。
當此之際,只見秦政身子旋動,手中的長劍,也隨著他而動,劍光激射,不住與李辰的刀光交擊,鏗鏘之聲連連傳來。
李辰是第六境的修為,而秦政則是第五境,但此時兩人在真元之氣,還有元神力量方面的較量,竟然都是旗鼓相當的。
這般境況,李辰從未想到過,當下他臉上泛起了難以形容的驚訝之色。
進入六境多年,又在戰場廝殺過,遇上的同境界強者,還沒有幾個能奈何得住他的,誰曾想到,今日卻是與一個五境平分秋色?
“這些年來,你一直在韜光養晦,將我等都給瞞過了,真是厲害啊!”
李辰聲音裡面,透著幾許怒意,這些年來,秦政在趙國都城的所作所為,都在趙國的監視之下。
但誰能想到,他不但在智慧心性方面了得,在修為方面,同樣也是極為了得,這簡直就是一位全能的天下。
李辰眼中光芒閃爍,此時讓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能讓秦政回去寧國。
因為,這會是一位極為了得的王子,一旦他回去,一旦他繼承了寧王之位,那麼,到時候整個寧國都會改變,然後,就會影響到趙國。而後便是整個天下。
李辰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這個時候,他的呼吸是急促的,眼中泛起難以形容的凌厲光芒,手上的長刀已經揮動斬出。
這一刀,並不是隨意出的一刀,而是匯聚了李辰信念的一刀,也是李辰畢生修為凝聚的一刀。
秦政眼中,泛著凌厲光芒,他的手已經緊握在劍柄之上,手中的劍,嗡嗡發出響聲。
“有些意思,但這要殺我,還不夠!”秦政的聲音落下,而後他的劍也在這時候出鞘。
一道並不是很明亮的劍光激射而出,橫貫天地之間。
在這一瞬間,李辰的刀芒瞬間被淹沒,一道長長的傷口,在他胸口之處出現。
李辰的呼吸很急促,他能清晰的感知到那從胸膛之處傳來的疼痛,但他卻是知道,這一劍並沒有要了他的性命。
因為他的刀,擋住了九成的劍芒。
謝雲蕭暗暗點頭,這小子能在危急關頭,如此淡定自若,還真是不錯的。
“我的徒弟,自然是不錯的!”謝雲蕭臉上,泛起淡淡笑意。
謝雲蕭再次抬頭看向不遠處,白衣公子和蓮香還在那裡。
“走吧,這裡我們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我們不得不留下一些後手!”白衣公子忽然開口。
蓮香明白白衣公子所以佈局,回頭再看一眼秦政這邊,便也隨著白衣公子離開。
“終於走了!”謝雲蕭輕聲自語,他知曉今晚上這個局,最關鍵的不是在這裡,但是他並沒有急著出手,因為一旦白衣公子還在,在這裡出手,便會打亂他的佈局。
都是局啊,但是誰更高明一些,在沒有揭開最後的面紗之前,一切都是不可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