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個患者葉間裂發育的不好,你看潘教授的手術,他想少用一個訂倉,結果現在還在止血。”張友沉聲說道。
陳厚坤不在的時候,張友並不吝惜自己的意見,公正而客觀。但換陳厚坤在場,他怎麼說這話就不一定了。
“嘿,這臺手術不知道要用多少訂倉呢,估計至少5個。”
“不能,最多4個,有可能只用3個。”
“主任,你簡直太高估陳厚坤了。”帶組教授不信。
張友微微搖頭,眼睛卻一眨不眨死死盯著螢幕。
直線切割縫合器順著戳卡走下去,在兩個長鉗子的輔助下很順利的把葉間裂與支氣管動脈含住。
一槍下去,切割、縫合完畢,張友的眉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皺起來。
他心裡忽然冒出一個很“大膽”的想法——陳厚坤準備只打兩槍!
這……不可能吧!
自從直線切割縫合器進了臨床之後,開胸的時候也會用上。按照張友的經驗要是想穩妥的話,至少要3-4槍才可以。
可是陳厚坤在胸腔鏡下竟然敢只打兩槍!
膽子太大了!
果然,事實證明張友的猜測是對的。
簡單鈍性分離很快結束,陳厚坤找到組織結構後直線切割縫合器再次進入。60的槍口含住支氣管靜脈和支氣管,隨即一槍打下去。
張友的眼皮砰砰砰的跳動著。
自己之前的猜想竟然是真的!
兩槍,陳厚坤竟然只用了兩槍就完成了手術。
不知道會不會有漏氣,如果沒有的話……這手術在張友看來簡直驚為天人!這是自己從來不曾想到的方式。
如果要是可能……張友忽然有點後悔。把腔鏡手術直接扔給陳厚坤,是不是自己大意了。
溫鹽水沖洗,麻醉師脹肺。
張友把眼睛瞪成銅鈴,一眨不眨的看到吸引器插進去。
沒有漏氣,沒有出血,什麼都沒有,術野乾淨的一逼,和張友熟悉的胸外科手術完全不一樣。
手術竟然還能這麼做?
張友揉著酸脹的眼睛,心裡莫名驚駭。
旁邊說風涼話的帶組教授也被嚇傻了眼,他怔了半晌,才小聲問道,“主任,手術能這麼做?陳厚坤不怕出事麼?兩槍,他只用了兩槍!膽子太大了吧。”
“出什麼事!”張友閉著眼睛冷冷說道,“沖洗的鹽水你沒看麼?沒有漏氣也沒有血性液。”
“看了,可我總覺得不行。”帶組教授怔怔的說道。
“嘿。”
兩人其實一樣的想法,只是張友故作鎮定而已。
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陳厚坤手術做得好吧,作為主任,該有的城府還是要有的。
但張友更多的是被嚇傻了眼,陳厚坤做到的事情他從來不曾想過。
而此時會場喧譁聲已經由小及大,像是漫漫海潮一般咆哮起來。
與會的都是圈裡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對手術心知肚明,沒人想到竟然會看見這樣一臺“無以倫比”的手術。
“後面那臺手術到底是誰在做!”
“好像是醫大二院胸外科的教授,據說領銜二院新成立的胸腔鏡組。”
“醫大二院單獨成立了胸腔鏡組?這麼先進?!”
大家議論的焦點從開始的技術慢慢轉移到醫大二院的組織架構上,尤其是心胸外科獨闢蹊徑,建立胸腔鏡組的事情不脛而走。
擁有這種超前眼光的人很少,而有這個眼光不夠還要有出類拔萃的技術。
醫大二院眼看著兩者佔全!
一面是帝都的教授一臺手術還沒做完,另外一面是醫大二院心胸外科胸腔鏡組的教授已經完成了兩臺手術,甚至還包括一臺驚世駭俗的兩槍腔鏡手術。
這就是領導重視的力量麼?
大家都認為肯定是張主任全力支援,要不然誰沒事兒成立個勞什子的胸腔鏡組。越來越多的目光看向張友,目光大多炙熱中帶著一絲崇拜。
這種主任可是不多,很多對認為胸腔鏡有前途的醫生看張友張主任的眼神都不對了,看的張友渾身不舒服。
手機響起,張友看了一眼,是自己剛剛派去科室看患者的醫生打來的。
他接起電話。
“患者怎麼樣?”沒等那面說話,張友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主任,胸瓶水柱波動良好,我觀察了半個小時,引流通暢,引出淡紅色血性液……”
要不是隔著電話,張友恨不得掐住那名醫生的脖子。
又不是交班,說這麼多廢話幹什麼,老子就要聽引流液是多少!
“引出淡紅色血性液20ml,沒有氣體引出。”
“……”
張友拿著手機直接怔住。
這麼少的引流量,還沒有氣體引出?怎麼可能!
沖洗胸腔,胸膜反應刺激,術後第一小時引流量小於50ml都算是手術很成功了。
而這臺手術竟然術後第一小時竟然只引出來20ml淡紅色血性液!
張友的臉色漸漸冷下去。
本來以為自己把陳厚坤打入冷宮,但他這條鹹魚還能翻身麼?!
要只是現在的水平,還不夠。
張友握成拳的雙手裡滿滿都是汗水,他在琢磨接下來要做什麼才能讓陳厚坤無法威脅自己。
而此時螢幕上下一個患者已經走進術間。
這是一名50歲左右的女患,瘦小乾枯,估計體重不到80斤。
陳厚坤扶著患者躺到手術檯上,麻醉師開始麻醉,他回頭看見周從文一邊盤著頭,一邊在看片子。
“小周,這個患者我覺得還能用兩槍法!”陳厚坤食髓知味,意猶未盡的走到周從文身邊小聲說道。
“兩槍法麼?”
“對呀,這個患者很瘦。而且片子上看葉間裂發育的比較好。”
陳厚坤用手點著閱片器上的片子說道。
葉間裂發育的好,意味著不用分離葉間裂。而患者比較瘦,意味著血管、氣管直徑小。60的槍兩槍穩穩的可以含住血管、氣管。
陳厚坤做完一例兩槍法的手術後對這種手術方式頗有心得,說起來頭頭是道。
周從文微微一笑,“陳教授,你知道什麼是一槍法麼?”
“一槍?!”
陳厚坤怔住。
“對,這個患者我認為可以一槍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