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的自習課上,所有同學都默不作聲地伏在課桌上,午後的陽光又溼又悶,汗液趴在面板上,全身上下有一種不舒服的溫暖。
男生接過前桌扔來的紙條,胡亂展開看了一眼,等看清紙條上的字後,他用一種奇怪的眼神向岌則那裡望了一下,然後輕輕的把紙條扔給同桌。
同桌正在與數學題死戰,被不長眼的紙條砸到頭,心情更是達到爆發的極點,但苦於老師在講臺,窩囊的對男生小聲吼了一句:“你幹什麼啊?”
男生撇了一眼紙條,“噓,你自己開啟看。”
同桌小聲罵罵咧咧,展開折成四折的紙條,看了一眼後,用一種同樣奇怪的眼神向岌則那裡看了一眼,然後把紙條扔向後座。
這條就這麼傳遍了幾乎全班每個人,直到他到岌則前桌的齊哲野時,齊哲野將它折了三折,收進口袋。
下課後,幾個女生圍在一起:
“這事真的假的啊?”女生A說。
“你說什麼事?”女生B說。
“就就就,那個紙條。”女生A邊說邊用手指比了一個小方條的樣子。
“假的吧,那種事怎麼可能?”女生C說。
“那張紙條誰寫的?”女生B說。
女生A和C一起搖頭:“不知道。”
“那就別管了,事多,不過總感覺岌則有點不好說話……”女生B說。
女生A和C一起點頭,“就是就是。”
“不過帥也是真的帥。”女生B說。
女生A和C咯咯咯的笑,“就是就是。”
……
自從下課後,班裡很多人在討論類似的問題,而我們討論的主角卻在和同桌一起討論一群舔了咖啡的螞蟻最快幾天可以吃完一塊大板巧克力。
儘管岌則有時候確實有點呆,但他畢竟不是傻子,總能感覺到班裡的人對他的態度有變化,或多或少都有些察覺的,以前的時候,問別人什麼事,頂多是支支吾吾的不作聲;而現在,甚至直接演變為不太願意吱聲了。
然後岌則就去問稻穀,自己最近對別人態度是不是不太好。
稻穀說沒有。
然後岌則就不知道這麼辦了,搞得人心惶惶的。
局面就這樣僵持幾天,直到有一天週末岌則和稻穀在步行街亂逛,岌則表示自己要吃串燒,而稻穀認為他們應該去吃自助,就在他們在街上邊走邊說的時候,岌則眼睛一瞥,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岌則趕緊拉走稻穀,因為他看見了一個黑色破洞牛仔褲,白色無袖衛衣,巨大黑色項鍊,半框眼鏡,還有左臂上的圖案,一切只表面了一個人,畢竟也只有那一個人會這麼打扮。
稻穀被岌則突然推到一條巷子,有點疑惑,便問岌則:“你在幹甚?”
“……我以前一個同學。”岌則說。
稻穀向街邊一看,“就那個一幫人的?”
岌則皺了下眉頭,“你說話有邏輯問題……不過確實是他。”
稻穀翻了岌則一個白眼,接著又問:“那你躲著他幹啥?”
岌則思考半晌,發現自己確實沒有躲著的必要,便帶著稻穀向另一條巷子走去。
“去吃自助啊?這麼好。”稻穀興奮道。
吃自助就吃自助吧……比起吃自助來說,岌則更不想遇見那個張揚的傢伙。
突然一隻手搭在岌則肩膀上,隨即是一句問候:
“你好啊,小岌則……”
聽到熟悉的聲音,岌則莫名煩躁,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
“別怎麼對待老朋友啊,看見你有新朋友,老子可是一個人過來的哦。”男人一把抓住岌則肩膀,不過岌則比他高,所以抓的有點牽強。
“你又幹什麼?”岌則轉過身去,是的,站在他後面的男人就是艫仃,那個初中的小混混。
稻穀似乎還算會分析局勢,感覺到兩人關係不好,現在還有點衝突的情況下,稻穀擋道岌則面前,雖然這麼做有點沒意義,但是岌則心裡還是挺開心的。
艫仃瞅了一眼稻穀,直接無視後走到岌則身邊,顯得稻穀挺沒面子的。
“最近感覺怎麼樣?在班裡還開心嗎?”艫仃的嘴角慢慢上揚,真的很像一條咧開嘴笑的蛇。
岌則很清晰的聽出了這話的意思,但是他選擇默不作聲。
“當時那個服務生說的對,我確實不能打你。”艫仃湊到岌則耳邊,“但是你知道老子的習慣,起碼……之後的時間你別想好過了。”
說罷,艫仃揚一揚手,瀟瀟灑灑的走去。
“這人有病吧?”稻穀眯著眼睛,看向艫仃走過去的方向。
“3班的。”岌則亂答。
似乎是感覺到自己剛剛不僅沒出風頭,還被壓了一頭,稻穀氣呼呼的衝著艫仃豎了一箇中指,反應過來的他連忙問岌則:
“我靠我剛剛忘了問了,你和他關係不好吧?”
“嗯。”岌則答道。
“哦哦哦,那就沒事,沒事。”稻穀吐了一口氣。
何止是不好呢,現在甚至到了一看見就會犯惡心的程度。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還是先去吃吧。”岌則搭上稻穀的肩膀,不論怎樣,眼前僅剩的幾個人,他要好好珍惜。
稻穀反應過來:“還是去吃自助嗎?”
岌則一笑:“當然”
兩旁是斑駁的磚牆,偶爾有幾束雜草從牆縫中頑強地探出頭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黴味和遠處小吃攤的香氣,裹挾著歡聲笑語漸漸離去。
而在岌則不曾注意的地方,一個似乎在局外的身影一直在窺視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