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博的經濟條件她是知道的，每個月領那麼八百多塊錢的工資，但是他絲毫沒有抗拒，對於這個提案他是舉起雙手贊成的。
“子衿，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做得到。但是像你這種想法的，咱們萬通縣五千多名幹部和職工，有多少？你自己想想，能有多少？”
邱振東給她丟擲一個直擊靈魂的拷問。
譚子矜眼珠子一顫抖，馬上就能猜到這個答案有多殘酷。
上一回，許曉曼書記腎源配型的時候，自願配型的公告發出去一個多星期過去了，但是最後來參加配型的人數不到十個人。
五千人裡面不到十個人啊！
那比例讓她有些懷疑人生。
說明幹部和職工的道德水平並沒有預想中那麼好。
讓他們捨棄自己的利益，去為集體，為公眾著想，可能嗎？
“很少！”譚子矜聲音微弱地說出這兩個字。
邱振東他站在公安幹警的第一線，他看到的，遇到的，比譚子矜更加全面。
“對啊，很少有人會支援這種想法的。咱們全縣的幹部和職工，既然是一個團隊，是一個集體，那麼就不能有這種拋棄眾人利益的想法。”
邱振東還有一些話沒有明說。
許曉曼為什麼不被幹部們認可，其實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太為人民群眾著想，卻又難以兼顧幹部和職工的利益。
所以她的信訪率非常高，表面上是企業老闆在投訴舉報她，更多的，是背後的人心不齊。
“好，邱叔叔，這事兒我再跟許書記彙報一下。”
“好，我先走了，你別那麼衝動，我發現你現在跟那個龐博越來越像了啊，我聽說他準備離婚了，你們兩個不會是……”邱振東也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譚子矜連忙解釋：“邱叔叔，沒有，可千萬別亂說。我只是平常跟龐博會交流一些想法，他這人腦子活，總有一些辦法能解決棘手的問題。”
“如果我沒猜錯，這個降薪的辦法，也是龐博提出來的吧？”邱振東淡淡說道。
“是，他說，縣裡的閒人太多了。就拿縣財政局來說，有一半的人是整天閒著沒事的。而咱們的財政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用於人員的開支。他想用這種辦法，把一些混日子的人，給自動逼走。把能夠辦實事的人留下來。”
就像是給全縣的幹部過一層篩子，不合格的，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邱振東內心裡對這個辦法，剛才他是持保留意見的，聽了這個解釋，他也開始覺得降薪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只不過站在他的位置，必須要保證縣公安局的那些輔警的收入啊！
“行了，我先走了！”
“邱叔叔慢走！”
譚子矜閉上眼睛，緩緩靠在椅子上。
她感覺到深深的無力感，要推動一個好的提案，怎麼就那麼難？
……
下午，呂良讓羅明輝把龐博叫到辦公室。
龐博敲門進去之後，呂良剛剛掛掉了一個電話。
“局長，您找我？”龐博挺立地站在呂良面前。
呂良往椅子後面一靠，從抽屜裡拿出一份檔案袋，笑著說道：
“小龐啊，剛才梁局長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咱們這筆專項資金已經穩了，錢在這個月的月底就會撥下來。”
聽到有錢，呂良儘管對龐博的意見很大，可也眉心目笑。
“太好了，這筆資金爭取得不容易，對虧了局長和縣委領導們，給我提供那麼大的幫助，給了我做主的權力。”
龐博這馬屁拍得很到位。
儘管當時讓龐博來當主導人，是因為張松庭覺得這事兒不靠譜，隨便丟給下面的人嘗試一樣，不抱任何希望的那種。而呂良則是因為太過於安於現狀，也不想在爭取資金過程中，跟其它縣的財政局產生摩擦。
所以這事兒就陰差陽錯地落到龐博手上了，而且是在一片的反對聲中，最後把這個事情做成了。
呂良聽了有些尷尬，不過他心裡還是很爽的，畢竟這事兒做成了，是整個縣財政局的功勞。市裡的領導，像梁學兵，也在電話裡對他的工作付出予以可定，說他御下有方。
“這是你的轉正申請書，我已經簽字了，你填一下資料，然後交到組織部，那邊我也打好招呼了，很快就能批下來。”
呂良也會給龐博一點甜頭。
儘管龐博在他眼中是個刺頭，可是最起碼的，這傢伙的能力沒的說，留在身邊確實是利大於弊。
龐博不想欠呂良的人情，他覺得呂良這人靠不住，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他的人情可不是那麼好還的。
“局長，轉正的事情，譚秘書已經跟我提過了，她會幫我的。這事兒就不勞您操心了。”
龐博的意思是，我是許書記和譚秘書帶到縣委來的，跟你沒關係。
呂良的臉色微變：“我幫你辦不是一樣嘛，這事兒我都跟組織部打好招呼了。”
“局長，這事兒真不急，我沒準在縣委也待不長，被許書記踢回北橋鄉也說不準。還是讓譚秘書來辦我比較放心。”
呂良見他態度這麼堅決，也就沒再堅持，掃興地將申請書塞回抽屜。
然後他又說道：“天鶴礦業的事情，你進展得怎麼樣了？”
“我準備近期儘快和劉總談，如果順利的話，爭取在年前咱們就動工，按照他們的要求，對道路、電力、水利、通訊等等裝置進行規劃。”龐博心裡有數，劉擎雲肯定會答應的。
其實上一次在縣委書記吳楚霖的那個酒會上，劉擎雲已經表現出應有的態度。
“行，反正這個事情你繼續跟進，年底這個任務是重中之重，你作為專案的主導人，可要打起一萬分的精神，千萬那不能出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