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燭一想到在【預言】中看到的畫面，就忍不住渾身發抖。
爸爸媽媽都死了。
被人殺死的！
“你……又看到了……”苗雲用驚恐的聲音問道。
不等寧燭開口，苗雲一把抱住了她，對前排的司機說道：“小李，你先把車停下去吧，我和小燭在小區裡走一走。”
李司機擔憂地從後視鏡看過來：“要不要去醫院？”
苗雲立刻道：“不用！”
李司機剛停穩車，苗雲就帶著寧燭下車了。
藍城公館的綠化很好，入門就是一片乾淨的草坪，草坪上有中式風格的小亭子，旁邊還有個假山林立的人工湖。
苗雲帶著寧燭坐到了亭子裡。
亭子裡沒人，四周又很空曠，她們說什麼也不會被人聽見。
“怎麼回事，你不是把那東西扔了嗎！”
“它是離開了。”
“那你怎麼又……”
寧燭哪還有心情說這些，急聲道：“媽！我們有危險，有人要殺我們！”
苗雲厲聲道：“這是法治社會！只要我們不去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人會……會……”
“可是我看到了！他們腐蝕了防盜門，他們燒死了爸爸，他們還有槍……他們會殺了我們！”
苗雲聽得臉色慘白，她坐在硬邦邦的石凳子上，神態恍惚地喃喃著：“為什麼，為什麼不肯放過我們……”
寧燭見媽媽這樣子，又很是心疼，她放緩語氣道：“媽你別怕，我已經看到了，我可以……對，我可以用【因果重塑】，上次我就是這樣讓爸爸避免車禍的！”
聽到【因果重塑】四個字，苗雲又哆嗦了一下。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但只是聽著便心生恐懼。
寧燭慢慢冷靜下來，她輕聲喚道：“白澤，你在嗎？”
一陣沁涼自口袋處襲來，她感受到了那張冰冰涼涼的雪白卡片，同時一陣薄霧輕閃，白絨絨的貓貓飛在了半空中。
白澤幽幽看著她。
寧燭張張嘴，半晌道：“我以為你走了。”
白澤冷聲道：“我倒是想走，但走不了。”
“為什麼？”
“這可是星神卡，你以為它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流浪貓嗎！它一旦認主，終生繫結，除非你死了，否則你永遠都是星神卡主。”
寧燭愣了愣，又問：“那你這半個月……”
白澤道：“你都把我趕走了，我才不要見你！”
寧燭心裡很不是滋味，道：“對不起。”
白澤：“……”
她一道歉，它就心軟了。
每一任星神卡主都自視甚高，像她這樣接二連三對卡靈道歉的，絕無僅有。
白澤揚了揚下巴，不自在地說道：“原諒你了，但是你不能再趕我走了。”
寧燭保證道：“不會的，我之前不知道是你不能走……”
白澤懟她：“像你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星神卡主，也是獨一份了。”偏偏還一口氣觸發了兩個神技，上一個有這天賦的還是百年前了。
寧燭眼看白澤心情平緩，才趕緊問它：“那個【預言】你也看到了是嗎？”
白澤：“當然。”
“他們是誰？”
“不知道。”白澤想了下道，“我睡了一百年，不清楚現在的情況，不過……自古至今，星神卡現世都伴隨著腥風血雨。”
白澤頓了下，認真看向寧燭道：“你們人類有句話叫……”
寧燭知道它要說什麼：“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
苗雲是看不到白澤的，也聽不到它在說什麼。
她看到的只有寧燭在自言自語，而這無疑放大了她心底的恐懼。
“小燭……”她輕輕喚她。
寧燭看向媽媽，神態越發堅定了，她道：“媽媽，我這次沒法聽你的話了。”
她答應過媽媽，不會再碰卡片，也不會去了解這些東西。
她也答應了媽媽，普普通通上學，普普通通長大，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可是她已經持有了星神卡，早就沒有退路。
苗雲的眼淚奪眶而出：“為什麼？”
寧燭把白澤的話一五一十告訴她：“想要解除繫結，除非我死……”
苗雲尖聲打斷她：“不要說這樣的話！”
寧燭道：“我已經和它繫結了，即便我不用它，那些覬覦星神卡的人也不會放過我們！”
苗雲知道寧燭說得對。
可是她懼怕那些人，她知道他們有多喪心病狂！
他們目無法治，他們草芥人命，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苗雲無法接受，她已經因為這些東西失去了父親和弟弟，為什麼又纏上她的女兒。
她忍不住崩潰道：“你為什麼要撿它，為什麼要和它繫結，為什麼不離這東西遠一些……”
“媽！”寧燭打斷了苗雲的話，硬聲道：“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和它繫結！”
苗雲盯著她，像是頭一次見到女兒。
寧燭望進她眼中，沉聲道：“如果不是星神卡，爸爸已經死了！”
苗雲如遭雷擊。
寧燭從不後悔撿到星神卡，也不後悔和它繫結。
如果不是這張卡，她無法預言到父親的車禍，更不要提幫他避免了。
因為星神卡的存在，她才能救下爸爸。
如果眼下的險境是代價的話，她願意承受。
她能救一次，就能救第二次。
已經直視過最糟糕的未來，那麼當下發生的一切，她都會坦然接受！
“對不起……”
苗雲清醒過來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她居然在失態地指責女兒。
寧燭什麼都沒做錯。
她不像苗風。
她用這張卡片救了自己的父親。
寧燭見媽媽冷靜下來，才鬆了口氣道：“媽，我知道你有心結，但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面對。我又看到【預言】了，接下來我們會回家，爸爸做了一桌子菜，在我們吃飯的時候，他們會突然襲擊，他們的能力很可怕，我們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苗雲低頭坐在那兒，她喉結滾動，像是做了一個巨大的決定一般，道：“我知道怎麼聯絡他們。”
寧燭詫異反問：“他們？”
苗雲：“特殊事務局，他們專門負責處理這些特殊事件。”
寧燭眼前一亮，立刻道：“怎麼聯絡？打電話嗎？號碼是多少？”
這時白澤忽然開口：“別急，你還沒發動【因果重塑】。”
寧燭看向白澤，困惑地問道：“只要能聯絡上卡師，他們就會來保護我們，這不就改變了‘果’嗎？”
白澤上次沒說的事，這次告訴她了：“如果這麼簡單就能改變的話，還叫什麼‘未來’？”
“我不明白。”
“你觸發了【預見未來】，而這個預見是基於未來一定會發生的前提下，如果你預見後輕易就能改變那個未來，那你的預見就成了悖論。
“為了不讓悖論誕生，不管你提前做什麼，都會被強行導向那個未來，即便你現在聯絡了特殊事務局，他們都沒法過來支援。”
寧燭還是不明白。
白澤打了個比方道：“好比前方有個蘋果，你遠遠看到了。你看到了那個蘋果，那個蘋果就註定存在了，如果不存在的話，你的看見就成了悖論，懂嗎？”
這太繞了，寧燭緩了好一會兒，才有點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個【預見】反而讓【未來】成了註定要發生的？”
白澤頓了頓，道：“可以這麼理解。”
寧燭道：“那這【預見未來】豈不是很糟糕的能力！”
白澤認真道：“任何超凡能力，都很糟糕。”
寧燭只覺腦子嗡嗡的，她現在沒空去梳理這些，只道：“【預見未來】不能改變未來，但【因果重塑】可以是吧？”
白澤：“沒錯，所以你要先觸發【因果重塑】，這樣才能讓你不至於困在【預見未來】的死迴圈中。”
寧燭輕籲口氣，將那個簡短的咒語念出口：“因果之線，破碎……”
她沒說完，白澤立刻打斷：“等一下！”
寧燭看向它。
白澤道：“你現在的靈能不夠。”
“可我上次……”
“不一樣，這次的因果之線更加複雜，尤其還牽扯到了卡師，以你現在的情況強行觸動，會造成不可逆的反噬……嗯，你也許會少根胳膊什麼的。”
寧燭當機立斷道：“顧不上這些了，再耽誤下去，連命都沒了！”
苗雲留意到寧燭的話，問道：“怎麼回事？”
她聽不到白澤的話，只能問寧燭：“你不要衝動，告訴媽媽它說了什麼！”
寧燭：“……”
白澤還在說著：“不難的，你只需要一張靈能卡，這卡片很好做，我教你……啊，你沒有制卡材料。”
苗雲焦急問道：“告訴我，它說什麼了！”
寧燭心裡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但還是把白澤的話轉述給她。
她不習慣瞞著爸媽，就像爸媽什麼事都不瞞著她一樣。
誰知苗雲竟立刻道：“家裡有！”
寧燭愣住了，道：“媽，你知道什麼是制卡材料？”
苗雲嘴唇顫抖著，咬牙說道：“我不知道，但苗風的東西，我……我一直沒扔，都放在地下室了。”
白澤“啊”了一聲，道：“你小舅舅是個靈卡師！他沒準就有現成的靈能卡！”
寧燭起身道：“走，我們回家！”
時間緊迫，她必須趕緊找到靈能卡，使用【因果重塑】，這樣再去聯絡特殊事務局，才能改變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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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懷周收到了黎今的回覆。
“校長，我在藍城公館。”說話的人聲線極好，有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沉穩持重。
楊懷周問道：“能靠近嗎？”
黎今回答得很精準：“我嘗試了三次，分別用電梯、樓梯和飛行卡，都無法靠近二十六樓。”
他們已經定位到了星神卡主的精準位置，連樓層和房號都知道，可那裡被詭異的力量籠罩，生成了一個強大的場域，讓人無法靠近。
這是【預見未來】的代價。
一旦預見，必然發生。
除非有其它神技將其扭曲，比如【因果重塑】。
楊懷周道：“我在路上了！”
靈卡學院沒有【因果重塑】，但他們有【命運轉換】，也可以改變已定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