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異常寬闊，寧燭難以想象那間小小的VR體驗館的內部居然有這麼大的空間。
入目是光潔如鏡面的街道，因為店鋪的霓虹閃耀，襯得地面也像是開了或藍或紫的燈光一般，斑斕奪目。
這的確是一條街道，但並不狹窄閉塞，而是足以通車的寬闊敞亮。
只是這裡沒有汽車，只有穿著各種款式風衣的行人。
這是一條步行街。
屬於卡師的步行街！
寧燭興奮地向街道兩側看去，入目的是各種各樣的店鋪，這幾個熟悉又陌生的品牌，只讓寧燭深切體會到了什麼叫魔幻現實主義——李寧裝備卡專營、安踏裝備卡專營、耐克裝備卡專營、斐樂裝備卡專營……
這裡應該是裝備卡專區，對應是現實世界裡的各大運動品牌。
所以說他們表面上在各大商場賣衣服，背地裡卻在給靈韻之地賣裝備卡？
真的假的！
不會是重名吧？
寧燭實在難以相信這些真的是她知道的那些品牌。
相較於寧燭的目不暇接，黎今卻是看都沒多看一眼，他手上憑空多了一個筆記本，黑色封皮，嚴肅刻板，像老幹部的開會記錄本。
寧燭一肚子問號，正想大問特問一番，就見黎今翻開筆記本，將其中一頁推給她看：“這是今天的行程。”
寧燭：“？？？”
她還沉浸在賽博朋克風魔幻現實主義的靈韻之地中，很難把視線放到這平平無奇的筆記本上。
白澤：“哦豁！這小子用心了。”
寧燭低頭，看向筆記本。
冷色調的紙張上是工整到像列印體的字跡，字跡密密麻麻落了一張紙，沒有一個錯別字。
寧燭瞬間升起的念頭是——好一個強迫症！
再定睛一看內容，念頭更堅定了——強迫症晚期，無藥可救！
當然，白澤說得沒錯，筆記的主人很用心，做得筆記詳細周到且一看就懂。
最上方是必須購買的東西。
根據優先順序排序：卡環、課本、必讀書目、校服、生活用卡。
而後是選購的物品。
這是根據推薦購買等級排序：靈紋紙、月華墨水、銀絲縷……
如果只是這樣，那寧燭也不用驚歎了。
真正誇張的是，每一個物品的後面都跟著一個最佳店鋪以及購買所需時間。
這一行行列下來，寧燭滿腦子都是“5分鐘”“6分鐘”“7分鐘”了。
更可怕的是，他還手繪了一個小地圖，規劃了一條最省時的路線，保證不走回頭路。
黎今：“有不明白的嗎？”
寧燭：“明白！”明白過頭了！
黎今：“那我們先去卡環店。”
寧燭：“好的！”
救命，她對天秤系祛魅了！
強是真強，但強迫症的強也太可怕了！
鑑於這份殺傷力十足的行程單，寧燭不敢東張西望了，只能趕緊跟上黎今的步伐。
他們穿過裝備卡區後立刻就來到了卡環專營店。
相較於裝備卡區的品牌林立，這裡居然只有一家店——華夏卡環。
白澤給她解釋道：“這可是卡環，對卡師來說至關重要，華夏區向來是壟斷管理的。”
卡環店的門面很大。
透明玻璃窗上擺了各種各樣的卡環。
這佈局……嗯，有些像某些賣包包的店鋪。
寧燭見過黎今的卡環，也見過楊校長的卡環，不過這裡的卡環和他們的都不太一樣。
做工上明顯要粗糙一些，再就是顏色。
這裡陳設的都是白色和灰色。
卡環的款式很單一，都是手鐲樣式的，有的寬一些，有些窄一些，再就是細節上有些差別，比如不同的紋路和材質什麼的。
店裡的客人不少，都在四處看著，還有一些店員在給他們仔細介紹著。
寧燭留意觀察了一下，發現大多是家長帶著孩子，孩子的年紀普遍在十五六歲，和她差不多。
有個年輕的男店員迎了上來，問道：“兩位要買卡環嗎？是這位小姐嗎？這邊請，我們需要先做個簡單測……”
店員話沒說完，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女人從店鋪後面跑了出來，她頭髮亂成一團，身上衣服被火烤了，落在外面的面板更是紅一塊腫一塊，只聽她大叫道：“賊！有賊啊！”
這嗓門要多大有多大，能把卡環店給掀翻了。
卡環店裡所有人都抬眸看向她。
忽地，一道黑影竄了出來，那人身形瘦長，穿著黑色風衣，面部裹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漏出來。
這人手裡拿著一個精緻的木匣子，無視了在場所有人，筆直向著上方的窗戶衝去。
卡環店的女店主大叫：“啊啊啊攔住他！快攔住！那是專門為星神卡主量身定做的卡環啊啊啊！”
寧燭：“！”
她來不及反應，只見黎今如閃電般衝了出去，緊追黑衣人而去。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寧燭饒是個運動小健將，此時也完全跟不上。
黎今臨走前，倒是丟給她一句話：“留在靈韻之地。”
相較於黎今的行動迅速，店裡的成年卡師卻是一動都沒動，竟沒有一個想要追出去的意思。
卡環店的店主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頓足道：“殺千刀的！那是我們老牛家世代相傳的卡環啊！那是隻有星神卡主才能用的七星卡環啊！這該死的小賊，偷去有個鬼用！”
她嚎啕大哭，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傷心得不行。
這動靜太大，連外面的人都走進卡環店看熱鬧，本來就人多的卡環店一下子水洩不通了。
幾個穿著風衣的卡師互相詢問著：“怎麼回事？怎麼會有人敢在靈韻之地行竊？”
“監視卡呢，警衛卡呢，防護卡呢？”
店主大叫著：“全被破壞了！”
“誰啊，有這樣的本事……”
“不會是黃道社的人吧……”
這話一出，亂糟糟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
包括嚎啕大哭的卡環店店主都放低了聲音，改為抽抽搭搭，道：“不……不可能，這裡是絕對安全的……黃道社的人不可能進到靈韻之地……”
她這麼說著，面上的驚恐之色卻難以掩飾。
有人乾嚥了一聲，道：“不好說啊，星神卡現世，他們……”
又有人道：“是啊！而且竊走的剛好是星神卡主的專屬卡環……”
店裡看熱鬧的人們登時騷動起來。
有卡師立刻牽著孩子的手，匆匆向出口走去。
一人動，全都動，卡環店的門口並不大，此時擠到一起難免有了衝撞，脾氣暴躁地吵了起來：
“讓開！”
“你讓開！”
“艹，找事是吧？”
“找尼瑪，黃道社的人在靈韻之地，老子可不想在這兒等死！”
外頭的人也聽到了，一個個面露驚恐：“什麼？”
“黃……黃道社……”
“快跑啊！黃道社的人侵入靈韻之地了！”
這話一出，場面更加混亂，甚至有人的卡環閃爍，用了技能卡。
一個十多歲的少女被擠得一踉蹌，寧燭趕緊將她護住，揚聲道：“那不是黃道社的人！”
她聲音清脆明亮，在亂糟糟的人群裡異常清晰。
很多人都疑惑地看向她，在看清那張漂亮稚嫩的臉蛋後，又快速別開視線，更有人說道：“哪來的黃毛丫頭，連個卡環都沒有，還敢在這瞎咧咧。”
大家又開始往外擠，寧燭也被擠得東倒西歪，她快要護不住懷中的女孩了，這要是摔倒了，怕不是要出踩踏事件。
寧燭揚聲道：“大家別慌，真的不是黃道社！”
“你說不是就不是啊，萬一出了人命，你擔得起嗎！”
“我……”
寧燭沒法說出口。
可她很確定那黑衣人不是黃道社的人。
因為她還好生生站在這裡。
如果真是黃道社的人，他們壓根不會去竊取卡環，而是直接襲擊她了。
“大家冷靜一下！”
這時一個看著三四十歲左右，身材高挑，穿著暗紅色長袍的女人大步走了過來，她似乎來得很急，額間有薄薄的細汗，聲音卻很沉穩：
“我是靈卡學院白羊系的教授李素文，我已經檢視了靈韻之地的【場景卡】，【場景卡】靈能充足，沒有被侵入……大家放心，靈韻之地很安全，沒有黃道社的人闖入！”
寧燭眼尖得很，看到她的卡環微微閃了下。
白澤道：“品級不錯的【情緒安撫卡】，能有效平復大家的情緒。”
只聽李素文又說道：“卡師公會已經派警衛隊過來了！華夏卡環店的行竊事件會被妥善調查，請大家……”
也不知是【情緒安撫卡】的效果，還是大家對靈卡學院四個字的信任，總之騷亂被平息了，大家雖滿口抱怨，但不再擁擠推攘，而是有序離開了卡環店。
寧燭也鬆了口氣，被她護在懷裡的少女忽然開口：“放、放開我！”
她……啊不對……
寧燭這才發現，驚訝道：“你是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