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黑沉沉的,是大雨即將來臨的徵兆。
剛五點,大隊長就敲著銅鑼喊所有人起床下地搶收。
畢家所有人都去了,等畢木芽醒過來,家門緊閉,小人委委屈屈的邁著小短腿往外走。
肚肚餓,她要上山找吃的。
當小飄的時候,她看到南山有一棵橘子樹,那裡誰都不知道,每年橘子都會爛在地裡。
她要摘回來給爺爺奶奶媽媽和哥哥吃。
小人越走越歡,噠噠噠的跑了起來。
跑到岔路口,看到自家大哥哥正和穿越女說話,小人急了,悶頭跑過去。
“木森,畢爺爺畢奶奶和蘇阿姨是不是因為小么的事情在怪我啊,我今天看到他們打招呼,他們都不理我。”
嚴玉枝委委屈屈,白皙的面板上,泛著微紅,嬌弱又破碎,看得人心疼不已。
畢木森有一絲清明的腦子片刻又迷糊了:“不是,沒有,你別亂想,他們就是還沒從小么的離世裡出來。”
嚴玉枝鬆口氣笑笑:“那就好,我真怕他們誤會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爸爸和畢叔叔了。
對了,木森,你昨晚,沒做傻事吧?”
昨晚嚴玉枝沒有收到預想中的氣運,很是不滿,畢木森這個蠢貨竟然沒去周家鬧事,她實在想不通為什麼。
畢木森是她目前十拿九穩的人,絕對不可能出現違揹她意願的事。
畢木森莫名其妙的有些心虛:“沒有啊。”
嚴玉枝笑:“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太過生氣做出衝動的事呢,你昨晚那麼氣怒,是不是蘇阿姨安慰的?我回去後還挺後悔,早知道多陪陪你才是。”
畢木森搖頭:“不是,是……”
“壞人,你走開,不準騙我大哥哥。”畢木芽跟牛犢子一樣,梗著小脖子往嚴玉枝肚子上撞。
嚴玉枝被撞了個踉蹌,差點摔田裡。
姣好的面容瞬間扭曲,想到畢木森在這裡,又趕緊變回去。
畢木森沒注意到嚴玉枝的變化,看到氣鼓鼓的畢木芽,腦子清明瞭一分。
暗自懊惱剛差點脫口而出說了不能說的話。
對嚴玉枝也產生了質疑,為什麼在她面前,自己藏不住任何話?
“你怎麼來這裡了?”
小人已經忘記昨天晚上放的狠話了,揚起小腦袋笑:“我來保護大哥哥啊。”
畢木森嗤之以鼻,心底又莫名發軟。
“木森,這孩子你認識?”
畢木森搖頭,又點頭,卻沒說具體的:“你怎麼樣,沒傷到吧?”
嚴玉枝眼底閃過一瞬的陰沉,搖頭笑:“沒事,小孩子勁不大,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
木森你的任務是幫著運紅薯吧,正好,我們知青分到的那塊地已經堆了不少,你可以先去運走。”
畢木森見她沒有執著問昨晚上的事,鬆口氣,想也沒想點頭。
畢木芽急了:“大哥哥,大哥哥,”胖爪爪使勁扒拉畢木森。
畢木森擰眉。
小人沒眼色,看不見,揮著小手讓畢木森彎腰。
畢木森不情不願,還是彎了:“幹嘛?”
畢木芽瞪了嚴玉枝一眼,跟畢木森咬耳朵:“大哥哥,你忘記我跟你說的了,不能順著壞人的話做事,要不然會被偷氣運,她說什麼你反著來就行,知不知道?”
小胖臉一本正經,昨天晚上摔的泥都還在臉上貼著,髒兮兮的像個小乞丐。
畢木森莫名想笑,又給忍了下來。
“人不大,操心的事倒是不少。”
畢木芽撅起小嘴:“大哥哥,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畢木森一臉無語:“你算個什麼老人,行了,一邊玩去。”
轉頭跟嚴玉枝道:“你們先放一邊,我把大隊的運完就去。”他雖然不信小丫頭,但潛意識裡還是照做。
嚴玉枝微微擰眉,蠢貨竟然拒絕了:“好,那你別太累。”
畢木森不敢多待,生怕自己忍不住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招呼嚴玉枝一聲就跑了,還順帶把畢木芽給拎走了。
嚴玉枝神情逐漸陰沉。
“嚴知青,你沒事吧,是累了嗎?”
嚴玉枝瞬間恢復笑臉:“沒事,就是太重了,我歇一歇。”
“我幫你吧。”
嚴玉枝立馬感動:“那真是太感謝你了,王知青,你真是個好人。”
王知青紅著臉,不好意思看嚴玉枝,手腳麻利的幫她搬籮筐。
嚴玉枝笑意擴大,雖然這些都是普通人,能偷的氣運不多,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她一點也不嫌棄。
不僅僅是這些知青,整個大隊的人,上到老人,下到幼兒,她全都偷過。
被她偷過的人,都會變得倒黴,她偷得越多越倒黴,對她也越言聽計從。
她來左岸大隊短短半年,已經成了公認的最受歡迎女知青。
……
畢木芽被拎著不舒服,蹬了蹬小短腿,教訓她哥:“大哥哥你是不是傻,我都跟你說了,不能順著她的話做事,你還要點頭,你是不是嫌命太長?
哼,要不是我去得快,你連我們的小秘密都差點說出去,爺爺知道了,肯定揍你。
大哥哥真是一點不讓人省心。”
畢木森都氣樂了,沒忍住,在她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然後把人扔了:“自己去玩。”
畢木芽摸著小屁股氣鼓鼓,哼唧兩聲想起自己的任務,又轉身噠噠噠往山上跑。
十二點正,大雨傾盆而下。
經過一上午緊張的搶收,地裡剩下的紅薯都已經存進了地窖。
大隊長王建樹吸了口旱菸,吐出一口長長的菸圈:“畢老弟啊,你這算得是真準,說十二點就十二點,這雨真能下三天?”
畢爺眸色晦暗:“不知道,可能吧。”
大隊長點頭:“也是,這老天爺的事,誰說得準,多一分少一分的全看它心情。”
畢爺幽幽吐氣,是啊,普通人,怎麼可能說得這麼準呢,除非……她真的見過。
“右岸大隊也不知道什麼情況,趁雨還沒大,我去看看。”大隊長穿上蓑衣就走。
畢爺想了想也跟上。
小丫頭說下游淤堵,會造成水災,他想去看看。
昨晚他沒歇,連夜去大隊找王建樹和右岸大隊的大隊長李河山說暴雨的事。
畢爺年輕的時候喜歡走南闖北,結識了不少人。
前些年鬧匪患,就是畢爺找來他的那些友人,救了大隊所有人。
所以他提出的話,很少會被質疑。
畢爺即便沒有官身,在大隊上也很有威望。
兩個大隊長天不見亮就組織人忙活,也沒誰鬧騰。
隨後畢爺又給兒子打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