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青衣在,她一定會叫我說——還,有,誰!”
趙司明獨自站在人堆裡,有些走神。
這麼想著,又掃了一圈躺在腳下跌倒不起,扭曲爬行,發出“唉喲”“好疼”的一百來號人。
一句“你們起來,讓我再打一遍”猶豫片刻,還是沒能說出口。
可惜青衣只能回家看轉播了……趙司明有點遺憾。
青衣回來之後便投入製作天心界裡的幻神金屬,幻神金屬就是九級合成人、改造人裝備的核心材料,涉及到干涉靈機,倍率增幅的特性。
幻神金屬產量很低很低,也就青衣親自用造物主神通日夜不停的肝,加上從天空之城蒐集出來的存貨,才能勉強攢出理想的一套。
趙司明的武道體相,眾生人相,便與幻神金屬密切相關。
“你還是人嗎?人的心、技,怎會有如此氣象。”
聽到身旁的腳步聲。
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秦琅眼睛微動,語氣恍惚的問。
“既是心、技之相,亦是神、魔之相,但是不要小看人好吧,我的人相,可比神魔二相厲害多了。”趙司明十分自信的說道。
“是了,你的體型外觀沒有改變,說明體相都沒現,我有點好奇你的體相到底是什麼,剛才所展現的,有一半實力嗎?”秦琅徹底服氣。
“差不多,用了至少三成,能逼出我三成實力,已經很出乎我的預料了。”
趙司明表示肯定。
他的對手都是誰……天心界裡中顯聖帝君實力的魔王與一號,龍王廟裡百劫真君級別的邪神,各種半步永珍的恐懼傀儡,以及具備永珍級攻擊力的九級合成人改造人。
雖說都借用了外力才能險勝,但本身大場面見多了,實力也是增長的飛快。
哪怕換做末劫之前,趙司明的水準也能排在絕世天才這一檔次,秦琅頂多只能算個精英怪,級別雖然相差無幾,戰力卻差遠了。
“我不能理解。”秦琅掙扎著爬起來,仰頭看著他,說道:“即使我們排名只差五位,實際差距卻有如鴻溝,你實力這麼強,與我距離這麼遠,為什麼還要去涉險,去費力調查那個兇手?迴天死了烏恆依舊是迴天,我就算死了,狼宗也依舊是狼宗。我不信,你是為了給我一個公道才做到如此程度!”
“小劍聖不弱於我,行道閣刺客,同樣能在我不設防的情況下給我致命一擊,我並沒有你想象的那樣厲害。”趙司明內心還是有逼數的。
他走了兩步,說道:“每個人都有無可奈何,我曾迫於現實壓力,想透過聯姻快速達成城鎮建立標準,不過最終,我沒有選擇走這條捷徑。”
“同樣,我也不想因為大局,因為利害,讓你蒙受不公,曾經我沒有這麼選,我今後也不會這麼選,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罷了。”
“你……”秦琅愣住,呼吸粗重,無比的憤怒湧上心頭,大喝道:“放屁,你誰都不想犧牲,誰都不想放棄,為了追尋潔癖一樣的正義,只會導致更大的犧牲!水至清則無魚,你怎麼能如此兒戲,如此不成熟!”
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認同趙司明的話,認同趙司明的想法。
他可以為了大局放棄老十一,也可以為了更大的大局保護老十一放棄自己,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是不可放棄的,上位者,領導者,就是那個做出犧牲取捨的人!
“你讓我想起了我家營地的老黑,這傢伙當年當老大的時候,就不像你這般有敢於揹負犧牲的勇氣。”趙司明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說道:“我認為你說得很對,該做出犧牲的時候,就應該果斷的壯士斷腕,不過,總得有人不計代價的去做正義的事情。”
“你所謂的正義,只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正義,就算你戰鬥力強,但你對現實一無所知!”
秦琅毫不猶豫的駁斥道:“自吳王夫差起始,歷代王朝帝王開鑿運河,動輒徵集數十萬民夫,勞民傷財,百姓苦不堪言……但是歷史角度來說,弊在當代,利在千秋!這才是真正的不計代價去做正義的事情!
正確和正義在這個世間無法共存,因為世界既不正確也不正義!半仙,你給我公道,你如何給追隨信任你的人一個公道?你耽誤的寶貴時間,要麼我買單,要麼你買單,唯獨所謂的正義不會給你買單!”
這才是一個飽受磨難,久經考驗,最後放棄幻想,一個成熟社會人應該有的殘酷認知。
從來沒有兩全其美,沒有天上掉餡餅。
運氣不會守恆,人生可以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
在秦琅的眼中,追逐正義的趙司明反而更值得憐憫,這是真正在往死路上走。
“我認可犧牲的意義。”趙司明沒有反駁什麼,說道:“正是因為犧牲有意義,所以我才不想有犧牲,正是因為正義與正確難尋,正是因為這世間沒有兩全法……所以,才值得不惜一切去追逐和實現。”
“我不是為了證明這條路是對的,而是,就算這是錯的,也應該有人去試試。”
開運河會死人,不過,假設,僅僅是假設,從一開始,古代所有人,都走在絕對正確的道路上,直接短短數年發展出極高的科技技術,用以建設發展,犧牲不就可以最大程度避免了嗎。
當然,這就好像讓一個猴子在鍵盤上胡亂拍,正巧寫出一篇世界名著一樣。
是無限趨向於零,但不為零的機率。
一般人去賭這樣的機率才是腦子瓦特了,趙司明很理解秦琅的想法。
但是能力不同,責任也不同。
他既然能看到機率,也許,就是為了讓他去實現那個萬分之一,卻不為零的世界線。
“不知道有你這樣的第一人,是我們的幸運還是不幸,你進去吧,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我也不怕你發現什麼了。”
秦琅神色複雜。
那是一種看到逆行者的感觸。
我服氣,我敬佩,但是,無論如何,我做不到,也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