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臨,飯菜擺好的時辰,小青拍著翅膀回到了花廳前的花園。
看著化為人形的青鳥,沐沐路出了花廳,抓住小青的小手問:“怎麼樣,有沒有看見哥哥?”
李紅袖也跟了出來,看著跟著沐沐走進來的小青說:“見到李夜了嗎?”
小青粉嘟嘟的小臉有些難看,拉著沐沐的手,難為情為說:“李夜不在懸崖上,樹林外的禁制已經開啟,山洞門已經關上,連木屋拆了的兩塊門板都裝上了。”
沐沐一聽呆住了,坐在茶桌邊的葉知秋和夫子也呆住了。
李紅袖急著問:“那你有沒有在附近找一找他,這傢伙我們一走他就跑去野了。”
“山洞附近幾十裡的山澗、山坡我都找了一遍,我看天色已經晚,怕你們耽心才飛了回來。”小青輕輕地回道。
沐沐急了,仰著頭就往外衝。李紅袖一把拉住了她,吼了聲:“你發什麼瘋,這麼晚你幹什麼去?”
沐沐的臉漲紅了,一邊扭著身子一邊叫著:“我和小青上山找他去,萬一他出事了咋辦?”
李紅袖死死抱住了她,勸道:“天山那麼大,你去哪找?小青在天上都找不到他。”
“再說,他把屋子收拾好才出去,去的地方肯定很遠,你上去了也沒用。”
小青看著著急的沐沐,點點頭:“屋子的四周收拾很乾淨,比我們在的時候還在乾淨。”
葉知秋和夫子知道兒子不見了人,心裡也是十分著急,但也不想沐沐再上去冒險,一起出聲勸沐沐不要衝動。
葉知秋出來從李紅袖手裡拉過沐沐,抱著她輕輕地拍著說:“他的修為也不低了,在上面哪會輕易出事。是不是因為你們都下山了,他才想著跑出去的。”
李紅袖低頭想了想,才看著葉知秋和夫子說:“細細想來也有道理,我們在山上的時候,他都是在屋裡的附近,一天到晚煮飯的時辰比修練的時間還要多。”
“說不定,他早就盼著我們下山,他好一個人在天山上野。這傢伙,十足地繼承了他師傅的性子,喜歡一個人躲著修行。”
被葉知秋抱在懷裡的沐沐抬起了頭,歪著腦袋起了起。
呢喃著:“姐姐說的好象有點道理,山上一天三頓都是哥哥做給我們吃的呢。他是不是嫌我們太懶了?才一個人躲起來?”
李紅袖被沐沐的這句話逗笑了,白了她一眼,道:“他是男人,做事是應該的。老孃我也不會煮飯呀。”
葉知秋拉著沐沐進了屋,在飯桌前坐下,摸著她的頭說:“從今天起,你就不要回紅袖那了,就睡夜兒的屋,明天讓阿貴在裡面再擺一張小床給小青。”
“老老實實地在書院裡學習,夜兒不是讓我教你詩文和女紅嗎?趁著他不在,你就靜下心來好好學學,別想著去天山找他。”
葉知秋心道只有自己硬下心來,才能拴住沐沐了。
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哪裡修來的福氣,一個個小姑娘都對她死心眼地好。
剛走了二個,又來了一個年紀更小修為更高的沐沐。
李紅袖會意地看了一眼葉知秋,點點頭說:“就是,李夜下山就是再三交待你的。這些日子你在城裡也玩夠了,該是靜下心來學習了。”
“今天晚上讓青兒跟我回去收拾你的行李,她明天再過來陪著你一起學習。”
小青點點頭,睜著大眼睛看著葉知秋。
葉知秋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微笑地說:“你當然是跟沐沐一起學習,這個世間還是有很多知識需要你們去學習。”
又看著坐在桌子邊上發呆的沐沐說:“夜兒屋裡的書架上,有很多詩文都是他親手抄寫的,連書院的學堂都沒有,你要好好地讀。”
沐沐想著反正不能上山,也只能如此了。便小聲地說:“最多三個月,如果到秋天還沒哥哥的訊息,我和小青就上山去找他。”
李紅袖看著葉知秋,無可奈何地說:“好吧,如果三個月他還沒訊息,姐姐陪你一道上去,我也要去找先生。”
葉知秋心裡一緊,心道自己忘記了李紅袖這會也是一個怨女。
看著兩人微笑著說:“我是不能亂走,要不就跟你們一道去天山了。”
緊張的情緒總算緩和了下來,阿貴過來說酒菜已好,可以吃飯了。
葉知秋看著李紅袖道:“我不能喝酒,今天晚上讓夫子陪你喝點吧。”
李紅袖點點頭,臉有些微紅,輕輕地說:“少喝一點吧,你們家李夜說先生不喜歡喝醉酒的女人。”
夫子一聽哈哈大笑,拉過椅子坐下,道:“他又不在,我們且喝個高興就好。”
小青偷偷用眼神跟沐沐交流,那意思我兩可以喝麼?
沐沐看了一眼李紅袖,又看了了眼葉知秋,然後點點頭。
......
山上的李夜自然不知道山下有人在找自己,在生日過去的第十天,他受傷的腳終於可以行走了。
受傷的小狼早就痊癒了,一天到晚滿山遍野地瘋,李夜吃的都是它抓回來的野雞、野兔。
每天晚上李夜都會在山洞裡唸經,早上起來後在洞外打拳,經過十日的休養,他感覺到自己真氣充盈,心道離突破金丹境應該要不了多久了。
收拾完自己的行李,回頭看著生活了十幾天的山洞,喚了一聲小白:“我要離開這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小白跑過來咬住他的褲子,嗷嗷地叫了兩聲,然後撒開腿往前奔去,那意思自然跟你。
夏季的天山已不再是春雨綿綿,滿山的陽光,滿山遍野地花香,滿天空的鳥兒飛翔。
小白在前面撒歡帶路,李夜跟在後面不時叫它別跑得太遠。
離開水澗,他們爬上山谷,此時的地帶比山谷的高度要高了許多,已經可以看見天山上沒有融化的雪峰,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光芒。
跟著小白往北又往上爬了十幾裡山路,來到一片山石密集的地帶,夏日山風不時猛烈地刮來,夾著從山峰上帶來的雪沫,吹在臉上生疼。
沿著北面一道狹小的山道,在巨大的山石和天山巨大的雪松裡時隱時現,小白不敢跑快,只在李夜身邊幾方的地方穿行,東嗅嗅西嗅嗅,最後老老實實地回到了他的身邊。
在他的面前,是一道陡峭的石壁,已經不能說是山路了,只有一道淺淺的痕跡證明曾有人從這裡攀登過。
看著兩邊的懸崖和綿延數百里的原始森林,根本沒有基他的路可以繞過面前的山峰。如果想要上到峰頂,去到另一個方向,就只能從眼前如同懸崖一樣的石壁攀爬上去。
緊了一下背後的包袱,看著腳下的小狼說:“小白,你趴在我的肩膀上,我們一起爬上去!怎麼樣?”
小白對著他嗷嗷叫了兩聲。
李夜伸出手,將小白抱過來,放在自己的身上,讓它可以緊緊地趴在自己的肩膀上,開始調息自己體內的真氣,左手握住小刀防止意外發生,右手穩穩地抓在陡峭石壁上一個毫不起眼的石頭上,腳下用力,整個瘦小的身體,便應聲懸空而起,輕飄飄地,仿若一片樹葉向上攀去。
他攀行的速度跟他在風雲城裡練習走路的速度一樣,不快不慢,整個身體緊緊貼著石壁,遠遠看去就象一路攀爬的壁虎。
每一次伸出手、落下腳,每一次用力都十分柔軟,感覺他不是在使出全身的力氣在往上攀爬。
背上的小白緊張地抱著他,從嘴裡吐出的熱氣不時地吹著李夜的耳朵和脖子,提醒他不是一個人在攀登。
這道將近百丈陡峭的石壁,他花了將近兩個時辰才爬完了大半,找了一個可以避風的石窩停了下來,放下背上的小白,放鬆自己的手腳坐在地上歇息。
取出包裡的水壺,抱過小白給它倒著喝了幾口,自己也喝了幾口。
四周的山風吹刮在他的身上,吹散了身體因巨烈攀爬而帶來的熱量和汗漬,讓他的心神感到十分的舒服。
取出肉乾,撕了一半分給小白,摸著它的頭說:“我們得在天黑前翻過這道山,否則就要趴在石壁上過夜了。”
小白嗚嗚地叫著。一邊撒歡啃嘴裡的肉乾。
雖然已經是初夏,太陽已經很熱。但是由於山風中夾著山頂的雪沫,所以顯得溫暖而又溼潤。
再往上爬的石壁上有些地方還有未融化的冰雪,會給他往上攀登帶來一些難度。
吃完肉乾,閉著眼睛休息了半個時辰,看著天空午時已經過,不敢再貪睡,叫醒了趴著睡覺的小白,抱起它放在背上。
又將包袱背好,調息真氣,看著還有小半的石壁,雙手尋找著力的地方,繼續攀爬。
這次攀登是李夜生命裡第一次冒險,看著腳下的百丈懸崖,想著這才能深刻體會什麼是進退維谷。
不敢大意,收住了心神,右手使力,抓緊了身體上方可以借力的石塊,左手的小刀深深地插進了石壁中的細縫借力,讓自己的身體緊緊貼著石壁,不往下滑。
他不敢讓自己大意,一邊動轉著《無相法身》的心法,一邊念著佛門六字真言,體內真氣湧動。
背後看上去如同一道金色的佛光貼在陡峭的山崖上慢慢往上移動,背後的小白緊緊抱著他,豎起一雙耳朵仔細地聆聽李夜念頌的佛法。
感覺身上流出汗水,順著身體往下流淌,心裡在細細地體會先生說的:走路也是一種修行。
如果說走路是一種小修行,那麼此刻的自己就是一種大修行。
用自己和小白的生命,在這道百丈的懸崖上修行。
此時他凝神聚氣,全身的神識外放,彷彿可以聽到身體中血管中的血液在歡快地流動,骨髓裡的經文在泛出金黃色的真氣,往身體中的血肉中融化而去。
他看見了山谷中的雪水在靜靜地流趟淌,草坡上的兔子在警惕地吃草,樹頂上立著吃飽了蟲子的鳥兒,翻過這座山不遠的山澗裡有一群猿猴聚集在一起吵鬧......
李夜沒想過自己這一攀山的決定,會將自己逼入絕境。
將自己逼入絕境的李夜,身體內的真氣和神識再一次發生了質的變化,體內的真氣如他上次在雨中奔跑一樣,發生了神奇的變化。
神識也破境到了一個更高地的境界,如果說之前他的神識可以感受到五里外的話,此時的他已經可以神識外放,飛到二十里外的山澗,去看嬉鬧的猿猴了。
置死地而後生,就是眼前他的變化。
山上的風越來越烈,身後的金光越來越盛。
仿若陽空的烈日,照射在石壁上映著一道耀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