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錢坊,白浪重新認識了一遍他受傷期間這邊面孔的變化。
最開始的那三十二個老兄弟如今只剩下十個,包括張武和王兵在內。而餘下的都是兩次折損之後補充進來的。和最初不同,因為後面補充人手時先考慮的是殺伐手段,所以優先從以往一線的腰刀子裡選的人填補進來,而非各種刀館內勢力的關係送人進來。
所以這就給了白浪很大的操作空間,收攏人心也就更順暢。
好的待遇,衝殺在前的表率,強大的實力以及過往的戰績,這讓白浪如今早就不是初來乍到時那種備受審視的樣子了。
如今白屠的名號在東城這邊可謂響噹噹的一塊金字招牌。刀館的,道上的,街面瞎混的,甚至販夫走卒哪個不曉得?
而名聲這兩個字在別處或許沒有什麼實際的收益,但在生意場上可就等於實打實的“保障”。
一個老字號永遠比一個新冒頭的鋪子更讓人信賴。只要老字號自己不作死,新的同行要麼使陰招,要麼慢慢把自己也熬成老字號,不然肯定是爭不過的。
同樣的道理,放在錢坊身上一樣行得通。因為錢坊雖然不是什麼正經買賣,但再不正經再惡臭,說穿了它還是一門生意。所以名聲對錢坊的影響同樣意味著“保障”。
只不過和正經生意的“保質保量”不同,錢坊的“保障”實際上相當於“安全”。
不會有誰敢在錢坊裡出千宰羊,不會贏了錢不給你兌付,不會出門就被哪路賊匪給套頭敲悶棍搞死,更不會擔心有誰提刀子殺進來殺人劫財等等。
所以白浪一回到錢坊,錢坊的生意就開始迅速回暖。不單單是以往的熟客笑眯眯的回來了。連原本並不在這邊耍的賭客也會過來轉轉。
為了留下這些賭客,白浪也趁著自己養傷的這段時間搗鼓了一些小玩意兒。
比如說給賭客發免費的吃食,什麼麵餅啊,鹹菜啊等等。用不了幾個錢,但卻把最不缺時間,最容易幫你做宣傳的那些爛賭鬼給引過來。這些人一造勢,後面真正能收割的賭客也就不自覺的會跑過來試試手氣,即便西城的人過來東城有些遠,依舊不能形成攔阻。
甚至白浪還在當上掌櫃之後給場子裡的桌臺官分派了新的任務。那就是桌臺官也要像走堂那樣記人面。記住哪些是常客,更要記住這些常客在場子裡近段時間的輸贏次數。嚴禁一刀子放血放死,而是砍一刀,喂口肉,再砍一刀如此反覆。讓十賭九輸變成十賭七八輸。
看似減少了錢坊的進項,但卻趁熱打鐵把錢坊“東市那邊錢坊的桌臺官很蠢,快來贏錢”的名聲一下打了出去。
而在別處十賭九輸,在這邊十賭八輸七輸,這看似變化不大,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把贏面翻了幾倍!立馬坐實了東市場這邊桌臺官的蠢笨。來撈錢的人幾乎要把錢坊偌大的場子給填滿。
以前傍晚過後才會熱鬧的場子,如今中午剛過就已經人聲鼎沸了。以至於白浪不得不和餘平商議之後緊急被廂房往後退了兩個院子,把大廳擴大,多放了十幾張臺子,可依舊人滿為患。
“白爺,您真是做生意的奇才啊!”即便一開始對白浪很不對付的餘平,在認清楚形勢之後,此時也不得不一聲“白爺”喊得心服口服。
“我算個屁的生意奇才。”白浪從不認這種恭維。因為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小道。甚至一點也不稀奇。
這些是在別的生意行當裡早就玩兒爛了的把戲。只不過這裡是錢坊,是刀館的生意。而刀館做生意向來就是獨門生意外加只吃不出,時間長了就沒人去關注正常生意的手段了。如今被白浪用出來才會覺得“奇才”。其實屁都不算。
“賬目上餘哥還要多費心。特別是咱們新搞出來的那些熟客的案牘冊子,更要餘哥牽頭來做。這邊忙不過來餘哥可以找兩個自己趁手的弟兄,到時候我會去事務堂還有座刀那邊說明情況的。”
“哈哈,白爺這麼說我就當仁不讓了,也多謝白爺提攜!日後餘平一定唯白爺馬首是瞻!”餘平笑得很是開心,以前與白浪的那點樑子此時也徹底化開不見。
白浪提出針對賭客建賬目案牘,把一個個賭客的情況都記錄下來,就跟莊稼裡看長勢一個道理。
這對餘平來說簡直大開眼界,同時也明白這其中的巨大好處。
以後出現壞賬死賬的可能就能極大減少,同時提高收割賭客的效率。
甚至餘平篤定長此以往可以把所有來錢坊耍錢的人都圈成一根根莊稼供錢坊予取予求。這攤子事情做好了絕對大功一件。白浪這是將立功的好事分給他沾光啊!
而且白浪還允許餘平領人進來。許出去的是兩個錢坊肥差的位置,算是對以前割了餘平三個人手的補償。這裡面一去一來端水端得餘平竟然生出佩服來了。
要知道白浪這才多大?十幾歲的年紀,這手腕加頭腦,簡直嚇人啊!
餘平興高采烈的離去,像是找到了新的幹勁。
如此白浪也算一番心思沒有白費。如今錢坊裡他為主,以前做不了的主意現在他想做就做。但餘平若是作梗總歸礙眼。所以才分些功勞和好處出去,把餘平也拉攏。那之前錢坊才算能被整個掌握在手裡。
餘平離開不久,王兵又彎著腰敲門走了進來。
“白爺,這是您上次說的東西,我弄好了。”王兵臉上多了一道疤,而且傷到了眼眶,整個人看上去比以前顯得陰鷙了許多。
其實白浪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更甚。因為白浪如今脖子上一條几乎橫切半個脖子的傷痕癒合後同樣顯得猙獰,紅豔豔的如一條食指粗細的蜈蚣趴在脖子上。說話時那“蜈蚣”就像活的一樣會動。
白浪聞言之後順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一本小冊子。快速的翻了一遍。接著問道:“可都接觸過了?都是什麼態度?”
“回白爺的話,鄺應雄一共羅列了七家商號,其中三家是外地的,餘下都是本地的。我們去找了本地的那四家,都不給面子。兩家甚至讓夥計直接打發我們,連掌櫃的都沒露面。”
“哦?這麼硬扎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