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每七天會有一天休沐的日子。主要是給學生回家梳理一段時間所學,也給夫子休息。
每次學堂休沐的時候都是白燕和白元凱最愉悅的時間,若是能到家後聞著肉香那就能當過節一般。
以前拮据的時候大哥總是會摳摳搜搜的把錢存在每次休沐的時候買些油渣或者一些豬下水,讓白燕和白元凱沾點油葷。
後來生活慢慢有了起色,大哥也是總在休沐時給弄些葷菜。不論是邊角料的肉末還是正兒八經的肉骨頭,反正伴隨著休沐就是一頓好吃的。
娃兒們也懂事,同時也簡單。有人關心,有人照顧,不是孤孤單單的,那很多傷感的往事就能迅速的被自己藏起來。
白家就是這樣一天天慢慢從失去大人的天災裡重新振作起來的。
剛回到家,家裡冷鍋冷灶,別說預想中的好吃的,連一口熱湯都是沒有的。兩小的雖然失望但卻都未有不滿,甚至開始自顧自的要去洗米做飯,以為是大哥今日太忙沒來得及弄,他們姐弟倆動手也是一樣的。反正昨夜還剩了一些東西,今天熱上,再煮些填肚子的就行。
說到油葷,自從大哥當上了腰刀子開始姐弟倆現在其實不怎麼缺了,如今純粹就是會嘴饞而已。
白浪前後腳進門,見兩個小的已經忙活上了,連忙將他們叫過來。
“別弄了,哥今天帶你們去吃館子。”
“啊?吃館子?!”
兩小的直接愣住了。進館子對他們來說陌生得無以復加,即便當初父母尚在的時候家裡也沒富裕到可以下館子的程度。而且下館子同樣的錢買回來家裡自己做要划算得多。只不過味道上不及館子裡的大廚而已。
這件事姐弟倆出奇的意見一致。就算嘴饞的白元凱也搖著頭,表示不如買回來自己做,吃一頓館子,家裡能連著吃好幾頓肉菜了。
“別廢話了,你們覺得大哥好歹也是錢坊鎮堂,吃頓館子都吃不起嗎?放心,從今以後家裡用不著你們擔心了。想吃什麼想買什麼給大哥說就是。走!”
白浪拍了拍弟弟妹妹的腦袋,不由分說的拉著兩人便離開了排屋。
“哥,原來是這家酒樓呀!這家的糯米雞最是有名了!”白元凱見大哥領著他和姐姐進了學堂附近的一家酒樓頓時興奮起來。
“哥,你不知道,我和毛頭每天上下學都要從這邊經過。裡面吆喝聲最多的就是這邊的糯米雞了。毛頭還說等他長大了要帶大哥來這裡吃糯米雞的。”
兩個小的第一次進酒樓這種地方。小心翼翼的拉著白浪的衣角,興奮中帶著好奇和侷促,典型的苦哈哈家的娃兒。
這沒辦法一下子改變過來,只能改善生活,然後多讀書慢慢建立自信和自我認識。時間長了也就自然能有改變。
“別擔心,以後想吃大哥帶你來就是。”白浪豈會不知道自家弟弟嘴饞這裡的糯米雞很久了?屋裡說夢話他都聽到不下五次了。不然會挑在這邊?
“白鎮堂,您來啦?按您說的,靠窗的位置,菜都妥當了。”掌櫃的很是殷勤的親自在邊上領路。哪怕白浪身邊兩個娃兒看著怯生生的,但此時在他眼裡那就是“乖巧”就是“可愛”。白鎮堂家的娃兒能不乖巧可愛嗎?
“嗯。有勞掌櫃的了。”
“嘿嘿,看您說的,您能光臨小店那是小店的榮幸,您儘管吃喝,今日這單小店請......”
掌櫃的話還未說完,就被白浪抬手打斷。說:“不用了,區區一頓飯而已,用不著掌櫃的破費。”
酒樓掌櫃本想再說點什麼,可最後看著白浪臉色的微笑以及那平平淡淡卻並未笑意的眼睛,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連忙應是不敢再杵在邊上廢話了。
兄妹三人坐下,桌上三葷三素一個湯,還有一壺酒。最中間的一大盤就是白元凱心心念唸的糯米雞。雞肉焦香上糯米復蒸,成型後兩者就粘連在一起,再切片之後又過油一遍,最後才最終成菜。工序上便不是尋常家裡能做的菜品,並且其中手法看似簡單卻很考究火候。白浪雖然也是第一次在這家館子裡吃東西,但這裡的糯米雞的確有些名氣。
“哥,我能喝酒嗎?”
“能,不過要等你滿十五歲才行。”
“啊?”
“啊什麼啊?趕緊吃,吃完之後我再帶伱們去個地方轉轉。”白浪一邊給弟弟妹妹夾菜,一邊笑眯眯的賣了一個關子。
兩小的聽了之後也滿心好奇,可面前香氣宜人的一大桌子菜著實太過誘人,想著管他的,等會兒自然會曉得,於是開始專心的對付面前的吃食。
白浪吃得不多。不是他忍嘴,而是他發現自己自從成為煉氣士之後,他的食量就開始慢慢的減少了。如今至少比以前減少了差不多兩成。並且他能篤定以後還會繼續減少。可他卻並沒有瘦,似乎是吸納的那些靈氣代償了白浪許多本該透過吃東西來獲取的能量消耗。
這讓白浪想到傳說裡常提到的煉氣士能辟穀數月甚至數年的閉關修行。以前白浪不信,如今看來似乎假不了。
六個菜,兄妹三人應是一口菜湯都沒浪費。兩小的吃得都有些撐了。出了酒樓,慢慢散步般又走了差不多一頓飯的功夫,到了姐弟倆上學的蒙學堂後面不遠的巷子,最後停在一幢散發著新漆味兒的院門前停了下來。
“哥,咱們這是要去誰家啊?”姐弟倆第一反應就是自家大哥要帶著自己兩人去拜訪什麼人。頓時好奇又有些緊張。畢竟永川城裡他們連親戚都沒有。應該是去見大哥的某個朋友吧?也是刀館的人嗎?
“可是哥,這都落鎖了,人不在家啊!”
姐弟倆怎麼也沒想到白浪會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拜訪?傻!這是我們的新家!”說完,白浪拿出鑰匙捅開門鎖,在妹妹和弟弟驚訝和難以置信的表情中推開門走了進去。
“還愣著幹嗎?不去看看你們各自的新房間嗎?我專門找人做的繃子床,很軟的。”白浪笑著朝站在門外的兩個小的招呼道。
“哇!”兩個娃兒這些回過神來衝進了院子。
這夜,白家三兄妹徹底告別了東市的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