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一句話白浪已經直起身子不再看餘平了,而是看著餘平身後的三名腰刀子。
餘平是財櫃,手裡可沒腰刀子供他使喚,他能使喚的是那些專門管賬的賬房。這方面刀館算得很清楚。你管哪一攤,那就配什麼樣的人手。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到處都是戰力,這樣不利於管理更不利於把好鋼用在刀刃上。
所以餘平身後的這三個腰刀子必然不會是財櫃該有的人手。並且又是在錢坊裡,對方的身份其實已經呼之欲出了。不是錢坊的走堂就是刮腸仔,全是名義上該歸於白浪這個鎮堂的手下。
按照刀館的規矩,即便不是幫帶關係,但職務上亦有隸屬,上對下那是有刀館背書的權力支撐的,最起碼的禮節上要照顧到。不提也就罷了,刀館裡粗人多,忽略掉這個的也不在少數。但若是提出來了,敢不理,那就是在藐視刀館的規矩。敢這麼做是要倒大黴的。
所以面對白浪的質問,那三名腰刀子臉色即便鐵青也不敢裝作聽不到,更不敢不為所動。這不是他們想要跟著餘平就能抵抗的事情。
“屬下拜見白鎮堂!”
即便不情願,但這一套禮節還是要擺出來的。只不過這幾個字喊出來就沒半點所謂的尊重,明顯是在敷衍了事。並且躬身和拱手更是隻是擺了一個架子而已,完全沒有半點誠意。
“嘖嘖,你們三人今日起負責跟著我,一邊帶我熟悉一下錢坊的情況,一邊給我跑跑腿。現在去給我買一壺甜酒來,口渴得很。”白浪一邊說,一邊攤手拿了五文錢來。也不點名,就看這三人誰接。
邊上的餘平更是似笑非笑的看著白浪在“表演”,他很好奇區區八品武者這麼點實力有什麼底氣這麼玩兒。真以為不靠著刀館規矩和柳旭的餘威就靠自己便能掌握住局面嗎?
換別的人在場餘平還不敢說一聲“絕對”,畢竟刀館裡規矩還是很嚇人的。但在場的三人那是跟了他多年的心腹,這次順帶帶進錢坊撈好處的,怎麼可能彎腰朝白浪服軟?所以最終還得落在白浪手段硬不硬撐不撐得住場面上來。
若是撐不住,連下面的走堂和刮腸仔都壓不住,那還當個屁的鎮堂,立馬就得成個笑話。唯一下場就是被刀館一腳踢到某個犄角旮旯裡去待著。
至於撐住?餘平覺得根本就不可能。白浪八品,面對的三名腰刀子全都是七品且是腰刀子裡面的老油子了。白浪這個毛都沒有退乾淨的半大娃兒拿什麼撐?
“聽不懂我說的話?還是說你們想要抗命?”白浪臉上寒霜密佈,似乎對三人不理不睬很是生氣。
白浪的這番表現落在餘平的眼裡更顯得不堪,宛如在看一個打腫臉充胖子的蠢貨在自以為是的譁眾取寵。
“嘖嘖,白浪,你這話說得,這就抗命了?不過是你們初見,誰沒點傲氣?讓人跑腿,讓人當跟班總得那點本事出來嘛。剛才你不是嚷嚷著要擺正位置嗎?上來就用規矩壓人,這服不了眾啊!柳爺就是這麼教伱的嗎?”
“哦?餘哥似乎對這方面很懂?我是這個場子的鎮堂,他們不服差遣還不能用規矩壓他們嗎?那該如何才好?”
“呵呵,白浪,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呢?下面人不服,那你就打到他們服氣嘛。咱們刀館不就是這麼一貫作風的嗎?”
餘平笑得很開心,他就是要把白浪逼到窮盡的地步下不來臺。今天機會太難得了。白浪自己蠢一人跑來場子正好給他撞見。換個時間,場子裡可還有不少跟柳旭一條線的腰刀子,一旦有人撐腰,絕對沒今日這麼好拿捏白浪了。所以餘平準備一棒子敲個狠的,務必要把白浪給敲趴下。要麼滾蛋,要麼就老老實實的當個擺設。
白浪也笑了,笑得同樣開心,甚至一邊笑一邊把掛在腰上的短刀抽了出來。
“餘哥說得很對,我差點忘了咱們刀館裡的老規矩了。”
說著手裡挽了一個刀花,白浪微微的偏著頭,朝著對面三個同樣從腰間抽出短刀的三個腰刀子笑道:“三個一起上吧,我準備下你們一人一隻耳朵,讓你們好好長個記性。”
“哈哈哈!好好好!白浪豪氣!你們三個還等著幹什麼?領教領教白鎮堂的高招嘛!”餘平樂得彎了腰。見過蠢的,沒見過白浪這般蠢的貨色。三個七品打一個八品,這要是都還不穩贏豈非笑話?等著就看白浪如何收場了。
三個腰刀子也是舔血慢慢混上來的,即便跟著餘平已經有些日子沒跟人正兒八經的殺伐過了,但該有的經驗和狠辣還是在的。
就像剛才白浪所說的那樣,他要拿人耳朵絕對不是說著玩兒的。而對面三人準備也這麼幹。畢竟是“切磋”嘛,本就刀劍無眼,而且還是白浪先開口要一挑三的。邊上還有餘平做見證,有何懼哉?
當然傷人命是不被允許的。
這邊的熱鬧早就讓場子裡的工人遠遠的避開,一些易損的東西也被餘平示意搬走。僅僅一小會兒,一塊方圓三丈許的小場地就空了出來。
都是拿短刀的,也不準備遊鬥,這麼大的地盤夠了,儘快分出勝負便是。
“白鎮堂,那我們就得罪了!”
“來吧!”
兩邊言語落下的同時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刀光翻飛,都避開對方身上的要害,但一寸一寸的刀芒之間卻全是用的隨身刀的路數,貼身進攻,鋒銳間依舊伴隨著無數的變數。
剛接觸的那幾下餘平臉上的笑容就跟著一緊。他發現白浪欺身近前居然如猛虎在叢林中起伏縱躍,看似蠻橫卻又靈巧異常。這路數雖說還是隨身刀的路子,但卻不是他所知曉的任何一門刀法。
而且一接觸,白浪的刀子就立馬見了血,兩名腰刀子猝不及防之下沒吃住白浪詭譎兇狠的刀招,胸口和胳膊被劃開一道口子。但好在收著手,口子很淺也不大,暫時還不影響。
可貼身打法並不存在什麼僵持或者大轉變。常是一開始就能定下輸贏,甚至是生死。
場中就見白浪腳下一個錯步,改突為繞,一個轉身切入一名腰刀子的後背,同時手裡短刀斜著上挑,刁鑽且毒辣。衝著對方的脖子去的,但凡被劃開那就是暴血無救的下場。
慌亂間那腰刀子只能偏頭。
“啊!”
一聲慘叫,偏過了要害卻偏不過刀鋒順勢劃過耳朵。耳朵整整齊齊從耳根斬落。接著被一腳踹出戰圈。
少了一人,戰況更是急轉直下。又是兩聲慘叫,兩片耳朵啪嘰掉在地上。
然後白浪再次伸出了手,掌心裡還是放在五文錢。
“一壺甜酒,搞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