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午鷲離開張家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了。他這一次在張家待了足足兩個時辰。後面大半個時辰都是在張家後院書房裡跟張硯密談。
事情也並不複雜,沉午鷲受南淵國特桉司和兵部衙門的命令將近期發生在西原郡地界上的詭異“黑斑死”的事件通報給了張硯。一來事情詭異,想要聽聽張硯的想法。二來也是做一個鋪墊,萬一後面需要張硯出手幫忙也好開口些。
當然,暫時來說西原郡的情況並沒有波及到西路軍軍卒的地步,死的全是妖族。只不過這種死法太過詭異且很像那種吞噬人命無數的瘟疫。而且妖族現在都嚇到了,最近都沒有再在西原郡地界上挖洞了。但派來的數量卻一點沒有減少。明顯在對著那些出事的地方做駐守。而西路軍則是用比以往更謹慎的方式繼續盯梢這些妖族。
訊息並不多,但張硯詢問的細節卻很多,才讓沉午鷲在張府裡待了那麼長時間。
張硯問這麼多的原因是他並不認為那些妖族的死是因為所謂的瘟疫。因為在他看來不存在那麼巧的事情。西原郡又不是什麼冰原地帶,地下還能藏住什麼古早的瘟疫源。而且就算真有一次,那第二次又怎麼說?巧合能被妖族倒黴的連著兩次遇到?
況且妖族在西原郡上到處挖洞也不是一天兩天的,張硯這是知道的。哪有以前屁事沒有,現在出事就扎堆的出現?
最最離譜的就是那種可以被肉眼清晰看到的“黑色的冰”。這跟所謂的瘟疫就完全不沾邊了。
跟沉午鷲所代表的對妖族這次的遭遇幸災樂禍的情緒不一樣,張硯所感覺到的則是相反的一種想法。他覺得妖族雖然死了人,可是或許這對它們而言不是什麼壞事,甚至它們還在因此而雀躍。因為極大可能那種“黑色的冰”就是它們這兩年多來一直在西原郡上尋找不休的東西!
抑或者是某種接近目標的徵兆?
張硯之前就對妖族的動作很好奇。什麼“異象”和“劫難”之類的說辭本就充滿了懸念,加之妖族的舉動。如今似乎是快要到揭曉答桉的時候。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死亡。”張硯記得道書上對於生死有過這樣一句描述。
不論是生老病死,皆在命數之中。命數雖也有變化,可大體還是跟著“一飲一啄”在走,你做什麼事結什麼果,說是天定,實際上更應該是“自己在決定自己的命運”。除非你想要逆天而行,那時候才輪得到老天爺出手。
就好比那些死掉的妖族,不去打洞也就碰不上那種“黑色的冰”自然也就死不了。
《天阿降臨》
不過怎麼致死的呢?
毒嗎?
幾天後張硯將三個徒弟送到了龍虎山門裡接著清修,而他自己則是繼續駕著雲雀梭往西南疾行。
再飛了兩個時辰張硯便進入了西原郡的地界。俯瞰的確要比北江郡等等地方平坦許多,在這邊幾乎就看不到可以稱為“山”的地勢起伏。
張硯沒有去驚動誰,所以不論是白石城的那位軍帥,抑或者幾年未見的好友周倉他都沒有打算去見。來一次對他而言不算難,先把心裡好奇的事情先探一探才好。
張硯的目標就是第一次發現那種“黑色的冰”的地方,也就是靠近周倉駐地北面的那處亂石灘。
先找到邊境上的白馬石作為地標,然後往東北方向尋找,不多時張硯便在高空看到了一大片方圓數里的碎石區域,如灘塗一樣鑲嵌在周圍平坦的地勢上,少有植被,全是大小不一的石頭。
不過在這處亂石灘上零星散落的還有一個個黑漆漆很扎眼的洞口,以及一座座分佈在這些洞口不遠處的圓包帳篷。
張硯在軍中待的時間也不短,人族搭帳篷喜歡六邊形的那種大帳,邊角分明。眼前這種圓包帳篷明顯不是人族的搭建習慣。結合沉午鷲講的那些訊息,張硯篤定這些帳篷必然就是駐守在此地的妖族們搭建的。
沒有急著落下去,張硯懸停在高空,感知往下探,片刻後他便皺起了眉頭。剛才還沒察覺此時注意力集中之後張硯便發現了此地似乎當真與別的地方有所不同。
不是因為那些駐守在這裡的妖族氣息所帶來的不同,而是此地從地下升騰起來的地氣與別處有差別。就好像一杯白水裡突然多了一絲絲苦澀的味道,初不覺,細品之下就能品出來。
是陰氣不對勁嗎?不是!
張硯仔細的感受卻總是似是而非不能詳實。最後重新放開感知,心想還是要腳踏實地的試試或許才能曉得。
找了亂石灘上一個無人的地方落下,然後張硯直接遁入了地下,但也沒有敢深入,淺淺的讓自己待著地下差不多三丈的地方。接著再一次將注意力凝聚在感知上,繼續往下探。
“對!就是這種怪異的感覺!別的地方從未遇到過......也不對,別處雖未遇到過,可我為什麼會覺得有些熟悉?!”
張硯的心裡莫名一陣觸動。沉心靜氣的開始在腦海裡回憶此時此刻自己對這方區域的那種古怪的感覺在何時何地感受過。
片刻之後張硯即便是在土遁術的狀態下也不禁勐的瞪了一下眼珠子。他記起來自己此時此刻的古怪感受是在之前什麼時候就有過的了。也明白了為何此地會給他古怪的感覺。
“是空間!這裡的空間極不穩定!”
張硯回憶裡找到了類似感覺正是他當初才開始煉製儲物類法器的時候定住儲物空間時對荒天域這方天地空間所感受到了不穩定。當時的感受雖然並不會很突兀但很明顯。比此時此刻他的感知從這地下感覺到的要直接得多。所以他才會不確定自己從何處有過這種感覺。
換言之,這片亂石灘之所以與別處“不同”就是這裡地下的空間起了變化,或者說從以前開始就是這種不穩定的狀態?
那妖族選擇在這片亂石灘上打洞,是不是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
那種詭異的“黑色的冰”是不是也是因為空間不穩的關係才出現在此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