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張硯帶著三個娃兒從城外石林坡直接駕一件梭型器物飛走了!?”
饒是皇帝楊昇平日裡城府極深,對儀態和情緒也有極深的刻意訓練和隱藏,但聽到張硯在淵定城外利用雲雀梭飛走的這件事時依舊難以自持。直接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昨天晚上楊升還在跟自己的貼身宦官說起張硯靠手段能在拼鬥中凌空騰挪,進而聯想到一傳說中達到九門境界並且開啟三門的武者可以肉身橫渡的說法,覺得以張硯為例子,傳說應該並非臆想。可這才多久?居然張硯直接就帶著三個娃兒飛了,而且不是昨晚那種飛,而是“直入雲霄,說要飛回廊源城”。
淵定皇城離廊源城數千裡遠,飛回去?!
“給廊源城那邊去飛羽,問問看,到底他們多久才到!”楊升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一件事情了。但這個訊息卻讓他整個人都亂了思緒,即便是平日裡做得得心應手的國事也再難安得下心來處理了。叫來宦官,擺駕就去了後面的小湖,準備釣魚換換心情,也好琢磨琢磨張硯帶著人一路飛回廊源城去這件事所帶來的方方面面的影響。
楊升不喜歡吃魚,但喜歡釣魚。他釣的魚都會走的時候又放回去。這導致這小湖裡的魚越來越難再釣得起來了。可楊升卻不介意,依舊喜歡在琢磨一些麻煩事時跑來這邊。
楊升從二十七歲登上皇帝的寶座,到現在已經快三十個年頭了。對於操持南淵國這檔子差事不能說是行家裡手但也是熟門熟路深知其中彎彎繞繞了。
最難的,也是歷代皇帝都在想辦法解決卻依舊難以有效扭轉的難題就是:如何高效且有力的統治國中各郡。
這個難題的關鍵就在於兩個字“路遠”。
就好比北江郡。楊升希望北江郡的東路軍道行總管石軒給一個隨時都可以揮軍南下填補越中到淵定之間的力量空缺。就這麼一個事卻需要靠著飛羽一次一次的來回倒騰,就算石軒有什麼別的想法也沒辦法快速的交換意見。也更沒有辦法強令石軒給與答覆。而要派遣監軍過去傳令,那單面就得足足大半月的時間,太慢太慢。
而就像這一次,石軒的計劃在楊升再三催促之後終於反饋回來了。可又因為飛羽的限制沒辦法詳細說明。只能講一個大概,詳細的方略還是需要密使分開投送,時間也是至少大半月起算。
若是任何一個環節出點問題,那就指不定多久才能得到回傳的訊息了。
連訊息和決策都如此的滯後,嚴密的統治也就成了一個美好的願景。也是明知各地官人多有藏汙納垢卻難以大範圍的整除的關係。只能一邊打老虎,一邊對蒼蠅假裝看不見。
惡不噁心?肯定噁心。但即便楊升在南淵國過權柄第一,也一樣沒有辦法根除這個麻煩。其實不止是楊升,世間帝皇誰不為了這件事操碎了心呢?飛羽也就是前人挖空心思弄出來的。更早的時候皇帝更難當。
可如今情況有了變化。
“不是靠著肉身橫渡,而是靠著一件器物......還可以另載三人......飛回北江郡......”這些片段在楊升的腦袋裡被他提煉出來,最後再精煉的揉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讓他都忍不住心裡暗自激動的一個念頭。
“若是張硯此法可以推廣出來的話......”後面的楊升不敢深想,因為擔心這法子沒辦法推廣那就空歡喜一場了。
數日之後飛羽折返了回來,帶回來的訊息讓楊升有一次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一日!他們居然只用了一日便從淵定抵達了廊源城!?”
“是的陛下。按照廊源城方面的訊息來看,以張硯進廊源城的時間算起,他從淵定這邊飛走前後也就三個半時辰而已,再算上他提前落下來步行花費的時間,他很可能只用了三個時辰。”
楊升這次沒有再去後面的小湖自己琢磨了,而是在書房裡踱步,一邊問道:“說說你的看法,那飛行之法你覺得有無可能推廣開來?”
“回陛下的話。老奴雖然與張硯交過手,可他的那些手段依舊看不懂也猜不透。但若是他這次的飛行乃是藉助器物而非自身本事的話,那老奴覺得推廣開來也是有可能的。不過是不是真如老奴所猜測的那樣,還得後面直接跟張硯求證才行。或許十三皇子開口的話會更容易問到。”
“器物之利啊!張硯這人的本事的確總是出乎所料。之前拿出來的鈴鐺,這次拿出來的長梭,都不簡單啊!相比起來他拿出來售賣的那些大利器簡直就是燒火棍!這人好東西看來都拽在手裡的。
小十三這娃兒聰慧,之前還可惜他不能習武。如今卻沒想到另有出息。看張硯對小十三的喜歡,找機會開口問問應該不會有問題。也不知道張硯會不會把這鑄兵,不對,應該叫“煉器”的手段傳下來,若是小十三能學到手,嘖嘖,那才是國之大幸啊!”
“陛下說得是。不過十三皇子若是就那飛行長梭開口問詢的話,不知能否也從旁為特案司的事情敲敲邊鼓?實在是沈午鷲那邊不敢直衝衝去找張硯催促,希望可以......”
楊升卻擺了擺手打斷了老宦官的說,不悅道:“特案司與張硯一直都有聯絡,正經該走的路子繼續走就是了,何須要小十三幫著敲什麼邊鼓?當做好奇問問問題可以,但卻不宜讓小十三參與到具體的事務中去。這是最起碼的底線。”
雖是鐵石的心腹,可楊升此時也是難得的聲色俱厲,一點餘地都不準備給對方留。如今在他心裡,十三子的位置遠位元案司的那些煩人又煩心的事情重要得多。
要是在平時,見皇帝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老宦官也就知趣不會再說。可這次卻硬著頭皮道:“陛下,老奴知道十三皇子此時位置很重要。可是各地噩耗頻傳,呈現多地同時開花的局面,甚至已經有偏僻莊子裡一戶一戶的死絕的情況了。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那種鈴鐺追索和巡邏......”
楊升冷哼了一聲,但也聽出了老宦官之所急。想想了,說:“那就讓沈午鷲做中間人,將第一批林下和玉門一線的長命石押運給張硯。有長命石做敲門磚,沈午鷲應該開得了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