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麼些個燈!”
水娃到礦區時天已黑了,這個礦區是由許多私開的小窯煤礦組成的。
“這算啥?城裡的燈那才叫多哩。”來接他的國強說,國強也是水娃村裡的,出來好多年了。
水娃隨國強來到工棚住下,吃飯時喝的水居然是甜絲絲的!國強告訴他,礦上打的是深井,水當然不苦了,但他又加了一句:“城裡的水才叫好喝呢!”
睡覺時國強遞給水娃一包硬綁綁的東西當枕頭,開啟看,是黑塑膠皮包著的一根根圓棒棒,再開啟塑膠皮,看到那棒棒黃黃的,像肥皂。
“炸藥。”國強說,翻身呼呼睡著了。水娃看到他也枕著這東西,床底下還放著一大堆,頭頂上吊著一大把雷管。後來水娃知道,這些東西足夠把他的村子一窩端了!國強是礦上的放炮工。
礦上的活兒很苦很累,水娃前後幹過挖煤、推車、打支柱等活計,每樣一天下來都把人累得要死。但水娃就是吃苦長大的,他倒不怕活兒重,他怕的是井下那環境,人像鑽進了黑黑的螞蟻窩,開始真像做惡夢,但後來也慣了。工錢是計件,每月能掙一百五,好的時候能掙到二百出頭,水娃覺得很滿足了。
但最讓水娃滿足的還是這裡的水。第一天下工後,渾身黑得像塊炭,他跟著工友們去洗澡。到了那裡後,看到人們用臉盆從一個大池子中舀出水來,從頭到腳澆下來,地下流淌著一條條黑色的小溪。當時他就看呆了,媽媽呀,哪有這麼用水的,這可都是甜水啊!因為有了甜水,這個黑乎乎的世界在水娃眼中變得美麗無比。
但國強一直鼓動水娃進城,國強以前就在城裡找過工,因為偷建築工地的東西被當做盲流遣送回原籍。他向水娃保證,城裡肯定比這裡掙得多,也不像這樣累死累活的。
就在水娃猶豫不決時,國強在井下出了事。那天他排啞炮時炮炸了,從井下抬上來時渾身嵌滿了碎石,死前他對水娃說了一句話:
“進城去,那裡燈更多……”
《中國太陽》人生第一個目標:喝點不苦的水,掙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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