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上午時分。
西洲中部,三大王朝邊境之地。
一老一少站在懸崖之上,凝望遠方,山川丘陵縱橫交錯,老陳開啟武道天眼,視野的盡頭,城牆破損,滿目瘡痍,殘垣斷壁隨處可見。
說起來是西洲中部,也曾氣運不俗,也曾有修行宗門矗立在西洲中部,但整體而言,西洲中部的地勢不平,高山大河險阻重重,良田沃野少的可憐。
昔日,西洲中部的人們,還可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然天柱崩塌之際,氣運驟然橫流,中部地區,無端殺出眾多兇獸,攻城掠地,塗炭生靈。
外加地方小軍閥興風作浪,使得整個西洲中部徹底亂了,成為了一片人間煉獄。
後三大王朝合兵一處,清理軍閥,斬殺兇獸,使得西洲中部恢復了朗朗乾坤,然百姓早已經流離失所,高山大河仍舊是阻礙。
氣運分崩離析之後,也並無修行宗門在西洲中部安身立命,紛紛遠走他鄉。
看似位於西洲的最中央,實則卻成為了西洲最為貧瘠的地方。
方圓三千里內,靈氣稀薄,氣運微弱,雖說山野丘陵依舊生機勃勃,但也只是野草叢生罷了,淪為蠻荒之地。
楚南說道:“這一次你來選擇修建楚王府的具體位置。”
說出這句話後,楚南低頭看了一眼黃狗庚萌,庚萌的眼神深處,對於眼前的世界只有嫌棄,沒有絲毫喜歡。
看似天地遼闊,卻生機暗淡。
尋找風水寶地一事,哪怕是老陳也比不過黃狗庚萌,不過這一次,楚南是成心想要讓老陳選擇修建楚王府的地方。
他是老陳一手帶大的,他修行罡氣的法門,也是老陳傳授給他的。
況且老陳本來就對山川地勢風水之道,有著一定程度的造詣。
老陳卻在此刻說道:“據我目測,這裡已經算是窮山惡水了,楚王府修建在這方圓三千里的土地上,初期還得依靠你自己的氣運去供養,你可要想清楚了。”
楚南篤定道:“想清楚了,因為這樣的地方,不會有人來爭奪。”
“也許我可以憑藉一己之力,令這片土地煥發勃勃生機呢。”
老陳笑了笑,一人之力,改變山川地勢的風水氣運,很難,哪怕是飛仙境界的強者,也很難實現如此壯舉。
不過若是有諸多天材地寶加持,還是可以創造出一方靈氣濃郁的修煉道場的。
“我們下去看看。”老陳道。
雪蓋千山,懸崖之下的雪地裡,甲等戰馬站在一棵參天大樹下等候著老陳與楚南下山。
叢林裡一片靜悄悄,不多久後,兩人一狗從天而降,老陳直接騎在甲等戰馬身上,便往前開拔而去,楚南和黃狗庚萌緊隨其後。
窮山惡水,丘陵縱橫,彎彎繞繞,得虧是冬季,若是春夏時節,這樣的山野之間,必會瀰漫出大量的瘴氣,外來者難以到達此間。
選擇地勢需要耗費很大的耐心,至少目前為止,老陳和楚南都還沒有發現有一片方圓百里的平坦地勢。
老陳根本無法在這樣的地方策馬奔騰,只能慢慢悠悠的往前開拔。
一個時辰後。
忽然間,黃狗庚萌豎起了耳朵。
周圍,大小山丘彼此相依,叢林裡盡是些參天大樹。
嗖!
猛然之間,一道冷箭射向了正在駕馬而行的老陳。
老陳眼疾手快,抬起手,眼看這一道冷箭就要命中老陳眉心時,箭條被老陳穩穩的握在了手裡。
緊接著,大地驟然一震,一道獸吼聲激盪天宇。
視野中,側翼山坡裡殺出一路人馬,為首的那一人,駕馭一尊體積磅礴生有獨角的黑虎異獸,身著兇獸骨骼製作而成的鎧甲,手握一杆狼牙大棒,氣勢洶洶的往老陳這裡殺來。
其人身材磅礴壯碩,結結實實的九尺男兒。
眼神目露兇光,盡顯野性光輝。
其身後的追隨著們,多數還駕馭著雪白的巨狼,狼嚎虎嘯之音宛若戰鼓激盪,衝擊蒼茫大世,至少這股勢頭,挺嚇唬人的。
老陳胯下的甲等戰馬見到如此陣仗,忍不住的向後退了退,尋常戰馬,又怎能經得起如此之多兇獸的恐嚇。
楚南見勢不對,瞬息間御風而行,來到老陳近前,撐起一道護體結界,方圓二十丈內,固若金湯。
這一路奇異兵馬攜帶浩蕩威勢而來,接觸到楚南護體結界的剎那間,紛紛人仰馬翻,,透出一陣悽慘哀嚎之音,那尊生有獨角的黑虎,更是向楚南投去了膽戰心驚的畏懼眼神。
“你們是何方人士,為何發難於我們!”楚南沉聲問道。
駕馭黑虎的男子,一臉驚恐的看向楚南,剛欲說話,楚南便一步瞬移到了他的近前,這身著獸甲的男子,足足比楚南高了一個頭,然氣勢已經徹底被楚南碾壓。
一眾追隨者,人數不下於三百,諸多銀白色的巨狼,紛紛向老陳胯下的甲等戰馬投以兇狠眼神。
身材高大的男子戰戰兢兢的應道:“你們又是誰,為何要來我們的地盤?”
如此貧瘠之地,竟然還有一部分的原住民,令楚南萬萬沒有想到。
楚南開門見山道:“在下楚南,不知可否聽說過我的名號!?”
身著獸甲的男子聞後,一臉懵的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你來我們的地盤,究竟想要幹些什麼?”
雖說氣勢被碾壓,可這人也是一個硬骨頭,面對楚南這個強大的外來者,仍舊保持著七分血性,這一點已勝過了世上大多數男兒。
楚南轉念一想道:“我是來改變這裡的,要在這裡修建王府,往後可能也會修建城邦,開荒種地,令日月換新天。”
“我叫楚南,也是西洲的楚王。”
“你叫什麼?”
身著獸甲的男子聞後,驚疑不定的看了眼楚南,他可以不知道楚南是誰,但是能夠稱王的人,必然是一個足夠強大的人。
剛欲說話,老陳胯下的那匹甲等戰馬對著狼群發出一聲不服的嘶鳴。
狼群露出兇狠的獠牙,欲一擁而上,將這匹甲等戰馬分食。
楚南道:“管好你的手下。”
男子轉過身,望向自己的下屬們,怒喝道:“退後。”
隨後對楚南說道:“我叫元蒙,是荒狼部落的首領。”
楚南有些遺憾,以往從未來過西洲中部,對於這裡的一切都不瞭解。
好奇問道:“據我所知,西洲中部氣運崩塌之後,迎來了一次獸潮,三大王朝也曾發兵肅清了這裡的亂象,你們是如何沒被發現的?”
聽到這話,元蒙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絲的憤怒,但他還是剋制住了,因為他打不過眼前的這個人。
楚南敏銳地察覺到了元矇眼眸深處的那一次兇狠,柔然一笑道:“我沒有惡意,以後我們可能會朝夕相處的。”
元蒙聽到這話,晃了晃神,不知眼前人為何要來這外人無法適應的蠻荒之地,不情不願的回應道:“天柱崩塌之後,這裡氣運的確分崩離析,高山大澤之中,也的確有兇獸孕育而出,四處塗炭生靈。”
“但是,是我們三十六部落,舉兵合力,將兇獸圍殺。”
說到這裡,元蒙的雙眸一片赤紅之色,身後的部眾們亦是眼神兇狠,恨欲狂。
楚南知曉這其中有隱情,微微思量了一番,之前站在懸崖之上所看到的風景裡,有一座廢墟之城,原本生活在那座城的人,應該與元蒙口中的三十六部落並無多大關係。
楚南懷疑道:“一開始,那座城的城主並未出兵抗擊兇獸,而是等你們三十六部落聯手抗擊兇獸之後,你們也元氣大傷了,而那座城的城主順勢率兵,對你們三十六部落發難?從而導致三十六部落元氣大傷?”
“甚至,某些部落已經徹底消亡?”
元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楚南,問道:“你是如何知曉的?”
楚南心裡一沉,果然如此,道:“猜測,只是不巧,我猜對了。”
“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元蒙咬牙說道:“我們三十六部落與那城主大軍誓死頑抗。”
“後來三大王朝的兵馬來了,那城主順勢就對永樂王朝俯首稱臣,帶著自己的子弟們投靠了永樂王朝。”
“我們三十六部落也沒有剩下多少人,但都已立下了必死之志,與他們血戰到底。”
“恰逢那時候遠方戰事吃緊,三大王朝不得已只好臨時退兵,至此,我們三十六部落,才倖免於難。”
“之後,我們三十六部落,一直都在深山老林裡休養生息。”
“直到今日,遇見了你們兩人。”
楚南開啟空間器皿,隨手給元蒙身後的那尊黑虎扔給了一顆二品天精丸,然而楚南並沒有想到,這尊生有獨角的黑虎,並未張開嘴吞下這顆天精丸。
楚南笑道:“這是天精丸,可令你的坐騎快速恢復血氣。”
元蒙聞後,只是轉過頭瞥了眼黑虎,黑虎這才低頭,一口不但吃掉了天精丸,順帶吞了一大口雪。
楚南問道:“荒狼部落,如今就剩下了你們這些人?”
元蒙沉重嘆息道:“是。”
楚南心裡也大概回過味了,三十六部落居住在山野之間,與浩源城的將士百姓,不屬同一個民族,兩者生活習性,以及信仰完全不同,若無戰事,還可維持表面上的平靜,一旦有了亂象,便會發生血戰。
毋庸置疑,三十六部落恨死了浩源城之前的那個城主,也對三大王朝充滿了敵意。
風水一事玄之又玄,這裡風水不好,楚南剛來這裡,便遇到了這麼一件糟心事,如何妥善處理這三十六部落與三大王朝的關係呢。
而那個城主,說不準如今已經成為了永樂王朝麾下一員功勳之將了。
但這份血海深仇,三十六部落是絕不會放下的。
三大王朝由大源書院構建而成,偏偏大源書院和自己又有一些善緣。
罷了罷了,有些事得慢慢來。
楚南說道:“我來到這三大王朝的邊境之地,想要尋找一處地方,修建我的王府,樹立我自己的門庭。”
“不知閣下,可願與我共襄盛舉?”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