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藥童

傅音再看向那個邋里邋遢的大叔時，眼裡不由帶了幾分探究。

這丹藥可不是尋常之物，要知道，哪怕是最高階的煉藥師，也不一定能煉出這等品質的丹藥。

莫非這人看著吊兒郎當，實則是個不顯山不露水的煉藥高手？

“這藥，還能便宜點嗎？”

高玄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搖著手裡破破爛爛的竹扇，語氣很是疑惑：“你？”

上下打量了她一頓，又搖著頭嘆道：“還是算了吧，我不跟窮比講價的。”

傅音：“……”

她抿唇，態度比方才恭敬了許多：“前輩，方才是小輩言行無狀，唐突了您，還請您見諒。”

見她態度還算可以，高玄哼了兩聲，別過臉去。

“講價可以，但是……”

“可是什麼？”

“你要是願意給我做一段時間藥童，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剛好，院子裡那些鍋碗瓢盆許久沒刷了。

見傅音沒說話，高玄生怕她反悔似的，連忙道：“不說話我就當你預設了啊，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能言而無信！”

之前跑了好幾個，好不容易再讓他逮著一個勞動力，可不能輕易就放走了。

傅音想了想，也沒拒絕。

能煉製出這等丹藥的人絕非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八成在藏拙，自己跟著他，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一師一徒心裡的算盤打的噼啪作響，想法各異，卻意外的重合到了一起。

直到跟著高玄來到城外一間破舊的茅草屋前，傅音才恍然發覺自己錯的有多麼離譜。

她這是被人給坑了啊！

高玄翹著個二郎腿坐在竹凳上喝茶，一邊指使她：“藥簍放到那邊去，再砍點柴，燒點水，幾天沒洗澡了，身上癢癢的很。”

說完，還搔癢難耐般地撓了撓後腦勺。

純純一個摳腳大叔。

哪有傅音想象中的隱逸高人的仙風道骨。

她默了會兒，說道：“前輩，您既然能煉藥，想必是火靈根吧？為何還需要砍柴燒水？”

直接用火熱一熱不就得了？

誰知高玄用看敗家子的眼神瞄了她一眼，恨鐵不成鋼：“你當靈力是水，隨隨便便都能灑的？多浪費！”

“燒火的東西到處都是，後面那片竹林任你造，撿來的東西不用白不用。連這點道理都不懂，看來你還是經歷的太少了。”

傅音：“……”

省到這個程度她是萬萬沒想到的。

靈力這東西，就算消耗了，休息一段時間不是也能恢復嗎？砍柴燒火反而費功夫。

但是想到自己有求於對方，她還是照做了，沒有用法術直接熱水。

萬一前輩這是有意考驗她呢？

雖然也不知道在考驗什麼。

傅音又是幫他燒水，又是幫他做飯，灑掃院子，通通被勒令不許使用法術，幾天下來，折騰得夠嗆。

在家裡她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何曾做過這些？

本來以為能跟著學點什麼，結果煉丹之術沒學到不說，反而練就了一身砍柴和顛勺本領。

看來以後就算不修仙，當個伙伕也餓不死她。

傅音苦中作樂地想。

高玄許是良心發現，這天晚上突然丟給她一個破碎瓷瓶，懶洋洋地說了句：“今天就早點休息，明天還得早起陪我上山採藥。”

看著他慢悠悠踱著步子進了茅草屋裡歇息，傅音低頭，將瓶子裡的東西倒出，發現竟是一枚花紋色澤鮮亮的丹藥。

她眸子微微一怔，抬起頭又看了眼茅草屋的方向。

傅音住在茅草屋旁邊的那間小木屋裡，沒有床，她就乾脆打地鋪。

藉著朦朧的月光，她看著手中那枚丹藥，想了想還是仰頭吃了下去。

高玄雖然看著吊兒郎當的，但應該……

不至於害她。

不愧是沒有絲毫雜質的極品靈丹，剛服下去傅音就感覺丹田有股火在燒，灼的她渾身經脈發疼。

額頭上沁了點點汗珠，她屈著身子，滿臉痛楚地抱著肚子，心裡瘋狂暗罵。

她要把剛剛那句話收回去！

高玄該不會是給了她一顆毒藥吧？

清冷的月輝落進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汗如珠子般從脖頸處滑落，她疼的打滾，絲毫沒發現，身上原本白皙的肌膚正慢慢地往外溢位黑色的汙漬。

一直到後半夜，那股如螞蟻撕咬般的劇烈疼痛才停下，傅音感覺自己渾身被什麼東西來來回回碾了好幾遍，連帶著骨頭都發疼。

她咬著牙緩緩坐起身，身上的白色裡衣順著肩頭滑下，露出有些黑黢黢的肌膚。

傅音低頭，看著滿是汙穢的雙手，驚得差點叫出來。

她連忙跑出去，用井水將身上的髒東西沖洗乾淨。

面板上的汙穢終於散去，又重新恢復原本的白皙，甚至比之前還要細膩光滑。

傅音驚異於身上的變化，連忙穿好衣服回了小木屋，盤腿而坐去感受身上靈氣的運轉。

她的修煉速度，較之之前，竟然快了一倍不止。

莫非那枚丹藥是用來給她祛除雜質，洗滌靈根的？

想到將這顆丹藥贈予自己的高玄，傅音心裡那點埋怨散去，多了幾分感激之意。

白天做的那些跟這枚丹藥相比，根本不足一提，算起來，還是她賺了。

翌日一早，天色還沒大亮，高玄就聽到外面哼哧哼哧響起了砍竹子的聲音，他穿了鞋出去，就看見傅音拿著斧頭，揮汗如雨地衝他笑道：“前輩早。”

高玄揉了揉後腦勺，臉上還帶著疑惑：“誒不是，你起這麼早？”

太陽還沒曬屁股呢。

傅音說道：“不早了前輩，再不去山上採藥就趕不上去集市擺攤了。”

高玄一臉驚奇地看著她，這丫頭什麼時候這麼勤快了？

就連上山背藥簍，傅音都格外積極，“前輩，我來吧，別壓壞了您的肩。”

高玄被她的熱情給嚇到，乖乖將竹簍遞給了她，嘴裡嘀咕著這丫頭莫非吃錯了藥。

傅音耳力極好，自然聽見了他的碎碎念，笑道：“我是您的藥童，多做些也是應該的。”

高玄臉色複雜地看著她。

“你這，勤快的讓我有點害怕啊。”

下一秒，見傅音拱著手跪到地上，高玄更是大驚：“誒誒誒，你怎麼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