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斕曦腳步踉蹌了一下,像是極力忍著痛苦一樣,臉上做了個隱忍咬牙的表情。
剛好一步的距離,讓周承乾看見了她原來站著的地面,一片刺目的紅!
周承乾眯著龍目,深吸一口氣,她竟然是生生跑來的!
“陛下舅舅,聽見那等齷齪事以後,我忍不了,我真的忍不了!”沈斕曦像是氣急了一樣,用力跺了一下腳,臉上立馬疼的扭曲。
驕縱又抓狂的樣子,映進周承乾的眼睛裡,讓他想起以前沈斕曦經常仗著太后寵愛在皇子公主面前橫行的樣子。
此女心無城府,完全是仗著宮裡的恩寵才敢肆無忌憚的闖宮。
要是換做平時,周承乾肯定會嚴厲訓斥,但是現在~
“胡鬧,皇宮大內,是你能擅闖的地方嗎?”
沈斕曦立即害怕的低著頭縮了縮肩膀。
周承乾揉了揉不停亂跳的眉心:“王保,去把昨夜八百里加急的奏摺,給朕拿來!”
王保趕緊低頭躬身退出去。
“曦曦,昨夜西北八百里加急,你父親負責的魏家軍糧餉運抵西北前線以後全都變成了石頭,魏家軍無錢購買糧草,被突厥韃靼連同波斯聯合圍困,魏家軍全軍覆沒,西北連丟六座城池,朕已經命人連夜查抄沈府,沈家全家上下八十九口,現已經被收押在天牢。”
沈斕曦像是聽見多麼駭人聽聞的訊息一樣,一臉的不敢置信,向後倒退了幾步,直到後背抵著牆才能站穩。
“陛下舅舅,你說的不是真的,糧餉變成石頭,絕對不是我父親乾的,求陛下舅舅明察!”沈斕曦跪在地上,不停的給周承乾磕頭。
王保很快就把奏摺拿來了,周承乾讓王保拿給沈斕曦。
“看看吧,魏家軍四十萬英魂,無一生還。盜換糧餉之人,簡直罪該萬死!”
沈斕曦趕緊爬起來把奏摺展開看,從開頭到結尾,一字一句不敢疏漏,總共看了三遍,這才把奏摺還給王保。
“陛下舅舅,我父親肯定是清白的,求求您一定要徹查清楚!”沈斕曦雙手交疊恭順又緊張的磕頭叩拜。
周承乾低垂著眸子,眼神複雜難懂。
“曦曦,馬上就要早朝了,我要給眾臣還有邊關的將士一個交代!”
沈斕曦過了足有五六秒才抬起頭,絕美的臉上已經盡是淚水。
“所以,陛下舅舅是要用我沈家來平息百官跟邊關將士的怒火嗎?”她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質問,也像是在陳述事實。
“曦曦,朕答應你會徹查此事。但是目前最要緊的就是要穩定朝局跟軍心,朕這麼說,你懂嗎?”周承乾語重心長的說。
沈斕曦怔怔的癱坐在地上,任憑雙腳上的血染紅了地磚。
“可是舅舅,我父親真的是無辜的,我們沈家也是無辜的!”
周承乾看著她悽慘失魂的樣子,眼神恍惚了下,像是透過她在看什麼人一樣。
“朕可以答應你,儘量保全你家人的性命。”
沈斕曦抬起頭,臉上揚起一抹悽美的笑。
“舅舅,我家沒了。是不是周如淵早就知道,所以才敢在新婚夜這麼對我!”她眼睛裡帶著豁出去的決絕。
周承乾聽見她這麼說,眼底立馬閃過陰鬱的光芒。
“胡鬧,他才從西南迴來半個月都不到,怎麼可能會知道這件事!”一個西南一個西北,害了魏家軍對他有什麼好處。
“朕知道這件事是三皇子對不起你,朕可以向你保證,沈家的事情,絕對不會牽連到你!”
沈斕曦一口否決:“舅舅,你不要因為他是你兒子,就偏袒他,我可是你嫡親的外甥女,我也是你的親人!”
周承乾:“朕即刻命人把那女子賜死。”
沈斕曦瘋了一樣撒潑:“我不要,我要和離,是他對不起我,我不要他了!”
看著在他面前耍小孩子脾氣的人,周承乾漸漸失去耐性。
“你真的要和離?”
沈斕曦立即爬起來跪好,語氣倔強的說:“就要和離!”
周承乾眼底諱莫如深,聲音低沉道:“你可想好了,如果你和離了,就不再是皇家的人。沈家最好的結果就是全族流放,你要跟著他們去流放地吃苦嗎?”
沈斕曦繃直腰背,倔強又嘴硬:“吃苦就吃苦,跟我家裡人在一起,他們肯定不讓我受半點委屈!”
周承乾站起來走了兩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斕曦心頭一樣。
“好,朕準你和離。過幾日朕會讓人去鎮南王府宣旨,你且回去等著吧!”
沈斕曦鬆了一口氣,把太后賞賜的寶盒放到身前。
“舅舅,今日一別,咱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再相見。太后賞賜我的東珠,我借花獻佛獻舅舅,只求舅舅不要忘了我這個不聽話的小輩!”
周承乾眼神落到盒子上,轉頭掃了一眼王保。
“斕曦郡主,老奴帶你去上點藥吧,流這麼多血,可不要落疤呀!”王保拉起沈斕曦就往外面帶。
兩人走遠以後,周承乾彎腰拿起寶盒開啟,裡面一顆碩大滾圓的珠子光亮的像是能發光。
……
“王公公,我不去上藥了。”沈斕曦掙開被王保架著的手臂,眼睛掃到一旁拎著點心的宮女,從對方手裡把盒子拿過來。
王保躬身站著,對宮女道:“你先回去覆命吧!”
宮女福身離開。
沈斕曦揹著身開啟食盒,從裡面拿了一塊糕點,又把剩下的連同提籃一起遞給王保。
“太后她老人家總是記錯,我喜歡的明明是栗子糕,她每次都要給我裝核桃糕。王公公,核桃糕我吃不習慣,給你吃吧!”
王保手上一沉,隨同籃子一同放到他手上的還有太后寢宮的通行令牌。
“王公公,我走了,你也回去覆命吧!”沈斕曦吃著核桃糕,頭也不回的離開。
王保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直到她拐彎不見,這才拿著令牌回去覆命!
沒有通行令牌,她以後就再也不能名正言順的進皇城。不管她裝瘋賣傻會不會騙過仁孝帝,可以肯定得是,仁孝帝肯定會降低對她的戒心,或許因為腳上的血,還會對她產生一絲絲的心軟,否則絕對不會這麼痛快的答應和離!
帝王金口玉言,出口即是聖旨,她現在要做的是回鎮南王府,那裡還有件大事等著她去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