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酒杯落地，直接破碎。
下一刻，嘈雜的氣氛驟然一靜。
所有人都從熱鬧中冷靜下來，紛紛望向主座上的戚風堂，一個個態度恭敬。
在場眾人，既有燕州州衙的官員，比如燕州別駕、治中、主簿、六曹，這些人可都是凌寧的佐官。
還有一些德高望重的老者，教書育人的夫子，還有各大家族的家主。
但此時都恭恭敬敬，以戚風堂馬首是瞻。
戚風堂瞥了一眼兒子戚雲，似乎在告訴他：看到了吧，這就是為父的底氣！凌寧也不敢動我們戚家的底蘊！
而後，
戚風堂掃視眾人，笑眯眯道：“不小心摔個酒杯，沒嚇得諸位吧。”
有人立即回應：“這個酒杯好氣節，服侍過戚家主後，直接以死明志，忠心耿耿！我輩學習之楷模也。”
從摔碎的酒杯扯到忠心，這賊眉鼠眼的傢伙真是會拍馬屁。
眾人立即認出了此人的身份，他叫隋彪，燕州三流鄉紳隋家的家主，戚家的狗腿子之一，不然的話，哪有資格參加今日晚宴。
別說是這些恬不知恥的讚美之言，他恨不得把戚風堂當祖宗掛起來，讓戚風堂坐在家裡祠堂的C位。
眾人在心中嗤之以鼻。
但是鄙視的同時，又有人主動學習、效仿，說道：“不知戚家主有沒有受驚？你可是我們的主心骨，是我們的掌舵人啊。”
這已經不是拍馬屁，而是舔馬屁。
緊接著，又有人表達了關心。
不乏幾位垂垂老矣的夫子，他們人前是德高望重的授業恩師，如今卻成了溜鬚拍馬之徒。
戚風堂很享受此時的氣氛，於是笑眯眯道：“諸位百忙之中，能抽空受邀前來，這是給戚某面子，在此，我想敬諸位一杯。”
眾人連忙端酒。
一飲而盡後，戚風堂續酒，又道：“這第二杯嘛，則是請諸位放心，有諸位在，燕州不會亂！一切都在掌握中！”
這話說得淺顯，但是在場眾人聽得明明白白。
他們都知道戚家抬高糧價、鹽價的事，在和北地郡王對著幹。像依附於戚家的隋彪等人，也跟著上抬物價。
不過大部分人還是觀望。
而現在，隨著戚風堂說一切都在掌握，眾人立即心領神會，決定從明天開始追隨戚家的腳步。
“燕州不會亂，是因為有戚家主這般大義的人物做鎮海石！”
“沒錯！我們一定追隨戚家主的腳步！”
“戚家主說一切都在掌握，那必然一切都在掌握，比誰都管用！”
“燕州如果是艘船，那戚家主就是掌舵人！”
“…”
眾人立即響應，氣氛高漲。
戚風堂很高興，哈哈大笑，隨後拍了拍手，無數美人翩翩而來，開始熱情款待貴客。
一時間，把熱鬧氣氛推到極致。
…
戚家的夜晚笙歌鼎沸。
北地郡王府內也很熱鬧。
尤其是凌寧那邊，根本沒閒著。
上次凌寧想做的事情沒做成，這一次經過凌寧的努力，終於成功說服了葉幽然和周雪柔。
唯獨隔壁的林夕雪叫苦。
她都三十多歲了，未嘗酸甜，哪裡架得住這番煎熬。
睡不著，根本睡不著。
只能睜著兩隻眼睛，亮閃閃，像是黑夜中的月。
次日早上。
凌寧又看到了面帶疲倦的林夕雪，心想著給她找個郎中，得治治這失眠。失眠不是病，但折磨人了。
“凌寧，關於段風的事，我想向你說明。”這時候，林夕雪走來，主動坦白。
凌寧便道：“書房裡談。”
兩人移步書房，凌寧給林夕雪倒了茶。
林夕雪道聲謝，這才說道：“段風是我安排的，還有那個楊歡歡，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安排他們兩人的目的，只是想知道你父親和你生活的好不好。只是我沒想到，楊歡歡竟然會加害你…”
她目光坦然，直視著凌寧。
凌寧已經查清楚，楊歡歡對凌家的仇恨和林夕雪無關。
“雪姨，我理解你那種愛而不得的心情。我把段風交給你，就是相信你的人品。”凌寧笑道。
林夕雪面露緬懷，幽幽道：“你父親始終把我當妹妹，其實，我到底對你父親是一種什麼心思，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說是愛慕吧，總覺得不像。”
“如今你父親去世，我似乎也想通了。”
“起初的確有些愛慕，但是愛慕而無法得，失望讓我成了魔怔，從而成了執念吧。”
“人啊，在年輕時不能遇到太出色的人，一旦陷進去，就算醒悟那不是愛，也很難自拔。”
“…”
林夕雪撥弄著手指，第一次將心思袒露出來。就連她都不知道，為何要對凌寧說這些話。
凌寧品著茶，心想去他媽的愛情，那都是自欺欺人的玩意。
走腎不走心，不被感情擾。
有時間談情說愛，不如去考研。
凌寧便安慰道：“雪姨，人活著要及時行樂。當你享受人生的樂趣時，就知道人生真諦了。”
誰知下一刻，林夕雪俏臉一紅，心中暗啐。
顯然，她又想到了昨晚隔壁一男兩女唱大戲的情形。
“你忙，我回屋了。”林夕雪覺得自己待不下去了，立即逃之夭夭。
凌寧目送林夕雪的背影，嘴角卻泛起一抹冷笑。
端木雙已經出發，去散佈謠言了，相信鼎鼎有名的長公主來燕州拜祭凌星霜，這種對朝廷的控訴，並且為凌寧起兵而正名的行為，絕對是狠狠抽了梁皇一巴掌。
真想親眼看到梁皇的表情是多麼的扭曲。
就在這時，
張全進了書房，恭敬道：
“王爺！這是昨晚戚家酒宴上發生的事！”
凌寧接過冊子，冊子上將戚家酒宴上發生的一切，都詳細的記在了冊子上，包括誰誰說了什麼話，事無鉅細。
“燕州如果是艘船，那戚家主就是掌舵人？嘖嘖，好大的口氣啊。”凌寧將冊子扔在了桌子上，嘲諷道。
張全氣憤道：“戚家太囂張了，竟然敢不尊敬主公。主公，屬下請命，滅了戚家！”
凌寧卻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讓他們繼續蹦跳，這樣才有意思。想讓人毀滅,先使人膨脹。”
說罷，凌寧覺得可以敲山震虎，讓事情變得更精彩，於是乎，凌寧侍衛離開了王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