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就練到這裡。蘇安，明日跟我學撼山拳招式！”
孫興一揮手。
其他人如蒙大赦，一鬨而散。
只剩下蘇安孤零零一人，稚嫩臉上似乎還有疑惑。
“還有什麼事？”
孫興看了看蘇安。
蘇安咬咬嘴唇，躬身抱拳。
“孫教頭，小子今天就想學拳！還有想請教下教習什麼是磨皮境？”
“你還知道磨皮境？”
孫興聞言，眉毛微微一挑，有些意外。
“聽獵魔隊張毅大哥提到過。”
蘇安扯了個幌子。
孫興沉吟片刻。
他鼻腔氣息湧出，緩緩開口。
“磨皮境，顧名思義……磨鍊皮肉，鍛鍊氣力，氣力增長到一定程度，自然就能達到磨皮境！”
“你底子不錯，不像是剛開始練武的人，你既然認識張毅，那平日裡應該沒少偷看獵魔隊訓練吧……”
蘇安撓頭笑了笑，順著孫興的話點了點頭。
“以你的底子，一年之內應該可以達到磨皮境，五年之內能夠達到鍛筋境。”
一年？五年？
這麼久！
蘇安眼皮猛地一跳，被這兩個數字嚇到了。
他心中一陣發寒。
如今的東林城，沒有自保之力，誰都不能保證能活過五年！
“五年已經算快的了！我花了十年，才在三十歲達到鍛筋境。你說的張毅也花了八年。”
“磨皮之後，就是鍛筋、煉血、洗髓……這四大境界，能到煉血都少之又少，就是張毅都有不小差距！”
孫興緩緩開口。
“你要知道練武非一日之功，勤能補拙！你心性、天賦都不錯，很有機會能在二十歲前達到鍛筋境的。”
“既然想學，那今天我就將撼山拳招式教給你。”
孫興深吸一口氣，雙腳猛然踏地，如同老樹盤根，穩穩紮根於地面。
“看好了！”
孫興低喝一聲，身形一顫。
他一拳轟出，拳風呼嘯，空氣都彷彿被撕裂開來，發出刺耳的爆鳴。
緊接著，他身形連轉，又是兩拳！
每一拳都裹挾著千鈞之力，彷彿能將一座小山都給轟塌。
一套拳法打完。
孫興收勢而立，額頭上卻不見半點汗珠。
“拳法一道，最直觀的，便是力氣！”
孫興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有力。
“撼山拳的重點，便在一個‘撼’字！”
“下盤穩固之後，能夠發揮的力量也就越大，力大拳重，一力降十會。”
“此拳法只有三招，但招招皆是進攻。練到極致，每一擊都蘊藏撼山之威！”
孫興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將拳法拆解開來。
“這就是武者嗎？僅僅拳風來襲就讓我感覺到心驚肉跳！如此拳法，一定是斬妖除魔的真本事！”
蘇安目不轉睛地盯著孫興，將他的每一個動作都牢牢記在心裡。
專心致志的他更有了種奇妙感覺。
他雙眼當中，孫興的動作似乎慢了不少。
每一處發力點，他都能敏銳捕捉到。
甚至這些動作……
過目不忘，牢記在腦海當中。
只需念頭一動，剛剛的畫面便能再次浮現，毫無差別。
這難道就是心齋血瞳的作用？
蘇安大喜。
他連忙跟著孫興的動作，一步一步地出拳。
雖然動作還很生澀，但他卻不驕不躁，認認真真地去學習每一個細節。
孫興看著蘇安這模樣，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在武館這些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認真勤勉的小子。
很快。
蘇安將整套撼山拳的招式都走了一遍。
此刻的他已經累得氣喘吁吁，渾身大汗淋漓。
就在這時，他眼前的詭異文字再次出現。
武學那一行明顯有了變化。
……
【武學：撼山拳（未入門）】
蘇安還沒來得及研究這行小字，武館外卻是傳來一陣喧譁聲。
“不好了！獵魔隊又去城北了！”
“城北又出事了！”
一陣陣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驚動了演武場的兩人。
剛出武館大門。
蘇安就看到了每個人臉上的驚慌。
“黃仙師……黃仙師死了！”
“據說是剛剛在城外死的！屍體現在就在北城門外，被倒掛在外面的槐樹上，也是被掏空了身體，眼珠子和舌頭全都沒了！慘不忍睹啊！”
“是真的！我還聽到了好一陣低沉犬吠，能發出那聲的狗少說也有兩三丈長，絕對是妖魔作祟！”
“啊！這可怎麼辦？沒了黃仙師的黃符，咱們拿什麼保命啊？”
“獵魔隊的人呢？他們怎麼說？不去請新的道士來嗎？”
“新的道士一個月後才能來，我們只能自求多福！”
“自求多福？說得輕巧！那黃符頂多就管半個月……到時候符文失效，妖魔又來了，咱們這些人拿什麼擋？”
“完了，全完了！東林城要完了！”
眾人七嘴八舌，恐懼蔓延。
蘇安瞳孔猛縮。
要知道，他可是靠著黃仙師畫的符，才僥倖保下一命。
可現在，連畫符的黃仙師都死了。
這等妖魔，東林城何人能擋？
他才練了一天的武，連拳法都還沒入門，如何能是那等妖魔的對手？
萬一這妖魔潛入城內……
一股寒意，從蘇安的腳底直竄頭頂。
他後背泌出一層冷汗。
緊握的拳頭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剛剛因為學拳帶來的喜悅，瞬間被衝得煙消雲散。
城北？
蘇安突然想到什麼，心頭猛地一緊。
一股不安瞬間瀰漫全身。
“教頭，我先走了！”
他連忙向孫興拱手告別，語氣急促。
“等等！”
孫興叫住蘇安，丟給他一本薄薄的冊子。
“這本冊子是撼山拳的心法要領，你多看看，等你記下，再將這冊子還我！”
“這是基礎拳法，等你融會貫通，我再教你新的。若有不懂，隨時可以問我。”
蘇安接過冊子。
這一瞬間。
他都顧不上身體的疲乏，轉身就衝出了武館。
蘇安一路不停，他拼命地狂奔。
到了自家那間破舊草屋，他才放慢了腳步。
“姐！”
蘇安衝進門，聲音發顫。
一路上。
他都在害怕。
黃仙師死在北城門外，城北說不定又潛進了妖魔。
萬一姐姐也像吳嬸那樣……
蘇安不敢想下去。
屋子裡，蘇萍正熬著粥。
蘇安氣喘吁吁。
看到姐姐安然無恙，懸著的心，這才放下。
他抹了抹微紅的眼眶。
雙腿在發軟。
武館站樁、練拳本就已經耗盡了體力，再加上這一路狂奔……
蘇安徹底撐不住了。
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腿似沒了知覺，再沒力氣站起來。
蘇萍趕忙扶起蘇安。
她看著蘇安這副模樣，心疼得不行。
“第一天練武，肯定是累著了。床上去，好生歇歇。”
“今天繡閣那邊結了工錢，我專門去買了朱屠戶家剩下的豚骨，給你熬了粥。”
“既然小安想學武，那就得好生學，我可聽說練武之人，伙食得跟上！”
“若是蘇家真出了個武夫，那可算是光宗耀祖了！”
蘇萍笑著，臉上盡是自豪。
她從鍋裡盛了一大碗豚骨粥。
“快，趁熱喝了！”
她把粥遞給蘇安，自己則是拿起一個窩頭啃起來，笑臉吟吟。
她似乎已經看到蘇安成為厲害武夫。
說不出的開心！
蘇安低著頭，默默地喝著粥。
粥很香，很暖。
他一言不發，眼眶更紅了些。
五年鍛筋境……
他等不了五年！
他只有蘇萍這一個親人了。
他絕不能讓那些妖魔毀掉這個家！
絕不能讓吳嬸的慘劇，發生在自己和姐姐身上！
孫教頭說過，勤能補拙。
那他就努力百倍、千倍！
他蘇安一定要儘快提升實力，成為像孫教頭那樣的武者！
這樣想著。
蘇安填飽肚子，收拾了碗筷。
他只是休息了片刻。
待得雙腿的綿軟稍緩，他直接就在屋子裡擺開架勢出拳。
蘇萍沒有打擾。
她笑著走到門口，在那張嶄新黃符前，又虔誠地拜了一拜。
“仙師在上，請保佑我家小安平平安安，學有所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