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剛才的情緒還是有問題。”
“莉莉安你要記得你的人設，你是一個從異世界來的魔法師，你建造這個雪村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懷念異世界的家鄉，你是孤獨的，你是寂寥的，你是無人能理解的。”
“你人站在吧檯後面擦杯子，但你不能只擦杯子，鏡頭是要給你的臉拉特寫的。你要有眼神，你的眼睛要能透露出你的感情，剛才的眼神和表情太木了。你再體會一下我跟你說的感覺，我們休息5分鐘，5分鐘之後再來一次。”
工作熱情高漲的周導恨不得把宣傳片拍出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的水平，精益求精的代價就是拍攝進度非常緩慢。江祺雖然不知道原本的拍攝進度應該是怎樣的，但如果按照現在的標準和要求，三天肯定拍不完。
不過他也不介意就是了，只要最終的成品好，多拍幾天就多拍幾天。沒準增加幾天拍攝時長，方靖公司的工作人員們還更高興，能多蹭幾天青菜面吃。
拍攝過程其實是很無聊的，尤其是隻有一個主演，其餘的都是工作人員和圍觀群眾，主演還是個沒演過戲的純外行的時候。
同一個片段反反覆覆的拍幾遍幾十遍甚至二十幾遍，導演，演員和工作人員們有超出常人的耐心，能受得了這一遍遍漫長的磨合。圍觀的江祺等人卻有點看不下去了，有宮導之稱的曾經在正兒八經的網劇劇組裡待過當過副導演的宮曄甚至已經戴上了痛苦面具。
在莉莉安因為同一個鏡頭第13次NG的時候，宮曄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怎麼了，吃多了胃疼？”方靖見好友這個樣子，笑著問道。
“沒什麼，就是想起了痛苦的曾經。”宮曄嗡聲道，“這姑娘江祺是從哪兒找來的？長得漂亮是真漂亮，這演戲不開竅也是真不開竅，比我當初跟的那個組的帶資進組的女三還不開竅。”
“莉莉安是約翰老師的親戚，人家之前是老師，正兒八經上課帶學生的，沒演過戲不會演不是很正常嗎？”江祺覺得他得為莉莉安說幾句話，“第1次拍戲，還不允許新人緊張了？”
其實莉莉安不是不會演戲，莉莉安性格外向，來遊樂園幾天就能找準職位成功入職，在還不是很瞭解現在社會的情況下就能本色出演在小攤前和遊客們天南地北地到處聊。
她今天演成這樣，說她是因為面對這麼多人，面對攝像機害怕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莉莉安會演成這樣，完全是因為演技水土不服。
魔法世界也是有演員的，也有電視劇，也有電影只不過說法叫法不一樣。因為生物的多樣性，魔法世界的演員普遍演技比較誇張，肢體動作和麵部表情都相當浮誇，畢竟有魔法特效打底，演得誇張些會更好看。
這個演法如果用到現在，大家八成會覺得莉莉安是羊癲瘋發作了。
如此嚴重的演技上的水土不服，導致莉莉安一時間不會演戲了，把自己直接變成一塊木頭。動作不敢做的太誇張，表情也不敢顯得太浮誇，收斂過頭的下場就是既沒有動作也沒有表情，只是一張白得發光五官異常精緻好看上鏡的臉。
如果周導願意得過且過，就這麼糊弄過去，莉莉安憑著一張臉的木頭美人演技也能勉強過關。
可週導偏偏吃了青菜面，一碗麵讓周導燃起了對工作的熱情，對宣傳片的要求和對莉莉安演技的期待，這才有了一次次NG。
幾個小時後，來圍觀的眾人除了真的對拍攝很有興趣，並且見過爛片恐怖片拍攝現場是什麼樣子的汪杏花，其餘人都散了。
就連江祺，方靖和宮曄都溜了。宮曄叫嚷著自己從來沒正兒八經地玩過遊樂園，上次遊樂園年會他也算是盡心盡力，幾乎沒賺錢以成本價承接的，對江祺算是為兄弟兩列插刀了，江祺這次怎麼著也該投桃報李，親自作陪，陪他和方靖痛痛快快地在遊樂園裡玩一次。
對於宮曄的這個小要求，江祺當然得滿足，出了雪村就領著兩人來到遊樂園的王牌專案——
恐怖娃娃屋！
直接走快速通道，無需等待，過場劇情的時候江祺還發訊息給麗麗，告訴她老朋友來了。
當初在劇本店老店第1批體驗《恐怖娃娃屋》，在牆角求神拜佛，從上帝求到玉皇大帝的骨灰級老玩家來了。
對待老朋友一定要特別關照，得上猛料。
新學的技巧都給宮曄和方靖招呼上。
第1次玩恐怖本就被麗麗嚇出了心理陰影，從此再也不涉及任何恐怖本的宮曄在聽到熟悉的劇情後當場兩股戰戰幾欲先走，妄圖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趁一切都還沒有發生先離開這個錯誤的地方。
然後他就被好兄弟方靖一把按住。
“宮導，你就放心吧。現在恐怖娃娃屋被我們改成了有劇情的鬼屋，怎麼可能像之前那樣搞個訊號遮蔽器，把你關在房子裡讓你覺得真的鬧鬼了呢？”江祺出聲安慰道，“這可是我們遊樂園的王牌專案，是你說的讓我帶你好好體驗一下游樂園的熱門專案，怎麼可能錯過這個呢？”
“真的？”宮曄將信將疑，對上來就把自己領進鬼屋的江祺充滿了懷疑，“你沒騙我？”
“這次不會關房間裡？”
“肯定不會，我們鬼屋上下兩層，可大了！”
“不會有幾十個娃娃追我？”
“當然不會啦，你也不看看這一場多少人，就是萬一發生什麼踩踏事件我們遊樂園不就完了嗎？”江祺一臉真誠。
宮曄長舒一口氣：“那就好。”
“其實我也不是膽子小，我這個人……我其實有幽閉恐懼症，上次把我嚇得那麼慘，主要還是因為你們突然把房間燈關了把我關房間裡。我這次肯定不會……”
正說著，過場劇情結束了。
江祺三人和同場玩家們一起朝娃娃屋內走去，來到客廳。
隨著娃娃屋經營時間的增加，麗麗對場景的佈置還原也越來越敷衍。
之前她好歹會提前把大家早上喝的咖啡杯茶杯收拾收拾，把使用過的廚房復原，抹去有人在娃娃屋內生活的痕跡。
現在麗麗已經懶得這麼幹了，她最多就洗個杯子，咖啡杯茶杯什麼的也不收進櫃子裡就擺在茶几和廚藝臺上。老約翰每天早上在壁爐邊看的報紙也就那麼放在壁爐邊，連椅子都不挪。
只要玩家認真觀察，就會發現這個娃娃屋好像真的有人在住。
然後大家就覺得更恐怖了。
“這個咖啡杯好像有使用過的痕跡啊。”方靖就是一個善於觀察的人，一進客廳就注意到了這些小細節。
在大家探索的時候，方靖走到了壁爐邊，拿起最新的報紙：“今天的晨報。”
“這個地方平時是有人住嗎？”
宮曄打了個哆嗦：“老方你別嚇我，這可是鬼屋。”
“誰閒著沒事天天住鬼屋啊，就算裝修好也不能住啊，多滲人吶，全是機關。”
“嘻嘻。”遠處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笑聲。
方靖機警地探頭四處看了一眼，宮曄完全沒有察覺，蹲下來伸手戳了戳壁爐裡面想看看這個壁爐是真是假。
“嘻嘻嘻。”清脆的笑聲再次傳來，這次聲音格外清晰，所有一樓的玩家都聽見了。
笑聲來自還處在雪破圖狀態的電視機。
所有人都被電視機吸引，不自覺向它靠近。
這是麗麗的慣用技巧，不是每一場的玩家裡都會有江祺這樣的拖讓大家提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電視上，如果玩家分散的比較厲害，麗麗就會用這種特殊方法讓大家注意到電視。
當所有人都注意到電視，或者說無法忽略電視裡發出來的陣陣笑聲後，電視一閃，雪破圖變成了錄影。
錄影裡，貞子同款的娃娃正在一步步往外爬。
宮曄被嚇得往後躥了一步，發現是錄影後才長舒一口氣：“我的乖乖，這也太像午夜兇鈴了，我剛剛還以為它要爬出來呢。”
下一秒，娃娃爬出來了。
一步一步朝宮曄爬去。
一邊爬還一邊笑。
“嘻嘻嘻。”
“嘻嘻嘻。”
“小哥哥，你還記得我嗎？你好久都沒有來找麗麗玩啦，麗麗可一直記得你呢，你現在賣酒還兌水嗎？”
“啊！救命啊！”
“媽媽，啊啊啊啊！”
“我靠，娃娃貞子！”
同從之前的每一次娃娃出場一樣，所有玩家瞬間作鳥獸散，驚慌失措地四處逃跑，宮曄更是在第一時間拔腿就跑，連麗麗特意給他安排的臺詞都沒聽見。
“闆闆，宮導壞壞！”麗麗見自己特意為宮曄開小灶安排的臺詞他居然沒有注意去聽，氣得她用力趴住江祺的小腿罵人，“麗麗嚇嚇。”
“麗麗你還是悠著點吧，我感覺一年過去了宮導的膽子好像更小了。”江祺觀宮曄剛剛那個一點風吹草動都能把他嚇得一激靈的樣子，覺得宮曄應該扛不住麗麗的加料。
“好吧。”麗麗沮喪地同意了，鬆開江祺的小腿，一蹦一跳的坐到了沙發上。
“闆闆，麗麗也想拍片片。”
江祺知道麗麗這是想去看莉莉安拍宣傳片了，安慰道：“今天晚上雪村那邊會拍夜戲，等晚上娃娃屋結束營業了闆闆再帶麗麗去看莉莉安姐姐拍戲好嗎？”
“好！”麗麗大聲道，“麗麗也要演！”
“那你挑一個歐式面板，裙子越華麗越好的，看看到時候能不能出境演個背景板。”江祺笑著道。
“闆闆好好！”
等三人從鬼屋出來，已經是十五分鐘後。
15分鐘的驚嚇，讓宮曄回憶起了被娃娃屋所支配的恐懼。在鬼屋從地上被追到地下，宮曄出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微信步數也多了一千多步，來鬼屋鍛鍊身體來了。
反倒是方靖，新版娃娃屋是真沒怎麼嚇到他，至少對於方靖而言所受到的驚嚇遠不如第1次玩本的時候。
方靖第1次玩本的時候雖然全程保持了理智，但身體很誠實，知道不是鬧鬼是機關的時候腿都軟了站不起來最後還是宮曄拉起來的。
“江老闆，你沒有覺得《恐怖娃娃屋》被徹底改成鬼屋之後故事性削弱了很多嘛？”方靖從鬼屋出來後甚至還有閒心和江祺討論前後兩版鬼屋有什麼不同，“雖然鬼屋的面積增大了，有NPC，機關的種類和數量也大大增加，但缺少了最重要的劇情和玩家本身應該拿到的故事線，恐怖上的氛圍感我總覺得差了點。”
看得出來，方靖是真的很喜歡恐怖娃娃屋原版的故事。
“還差呀？”宮曄覺得再多點他命就要搭鬼屋裡了，“有吃心女鬼，吊死鬼，電鋸怪人，水鬼，還有最後的大逃殺，可能還有一些鬼我沒碰到，這還不夠豐富啊？”
“再豐富，像我這種膽子小一點的遊客命都得豐富掉。”
“我指的不是這個。”方靖無奈嘆氣，“我指的是劇情。”
“你覺得很恐怖，是因為你和我一樣玩過原版的，你知道娃娃屋的原版劇情是基於怎樣的基礎上。可是和我們一起進來的遊客只能單純的看一段簡短的NPC演出來的過場劇情，最多算了解故事背景。”
“沒有更詳細的豐富和帶入，沒有古婆婆的互動劇情，恐怖娃娃屋的核心故事和氛圍感就沒了。”
“我知道你說的。”江祺接過話茬，“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要把一個幾個小時體驗的劇本殺改成鬼屋，就必須要有取捨。”
“這麼大的場景當然可以改成密室逃脫，可是就算是密室逃脫單場遊戲也需要一個小時左右。”江祺指了指外面排隊的遊客，“我們畢竟是遊樂園，所有的設施都必須以效率優先。”
“現在的情況已經是我們在幾次改動之後能夠做到的最優的取捨了。”
宮曄聽了半天算是聽明白了，想了想：“這還不容易，找個機會搞個特別活動唄。”
“就一天或者兩天，特別活動期間恐怖娃娃屋加強，把鬼屋改成密室逃脫，一次性多放點人進去。”
“要我說這一場二三十個人其實還是有點少，你這房子場景夠大，最下面還有地下室，人一跑開就散了。你一次性放個四十來個人進去，一個小時一場一天也能開個十場。”
“一天400個人確實在客流量上是少了點，但是特別活動嘛，人少點很正常。”
江祺聽宮曄這麼說眼睛一亮，興奮地道：“宮導真有你的啊，不愧是導演，搞活動策劃有一手啊！”
“嘿嘿。”宮曄嘿嘿一笑，“開酒吧練出來的。”
“我們開酒吧的，最重要的就是搞活動，你不隔三差五搞點小活動，一年來那麼幾場大活動，客人都留不住。”
聊到了自己擅長的環節，宮曄感覺整個人終於緩了過來，可以開展接下來的專案了：“下一個專案是什麼？有沒有稍微正常些的？”
江祺看了看時間：“現在這個時候，戲院那邊的第二場小戲應該還沒有結束。方靖還沒去戲院看過呢？要不去戲院？”
方靖點點頭，沒有任何意見。
“今天晚上你們兩個有沒有空？有空的話我和我姐把我們倆的前排票騰給你們，最近晚上的大戲是《皇女傳》，難得來一趟不看看我們戲院的招牌大戲？雅俗共賞！”
宮曄問道：“《皇女傳》是不是就是那個穿越重生的？我看劉瀾的朋友圈有發。”
“對。”
“那得看！老方，你有沒有時間？”
“我也可以，我定了兩晚火車噠噠主題酒店的房間，這兩天我都會待在遊樂園裡。”
“呦，你這倒是有空閒啊！”
“正巧手頭上的事情都結束了，給自己休個假。”方靖淡淡地道。
宮曄點點頭，壞笑：“你原先休息跑到遊樂園來坐摩天輪那是家裡有礦有錢任性，現在休息跑到遊樂園來坐摩天輪可得買門票啦。”
方靖瞥了宮曄一眼：“遊樂園賣了1.3億，158一張門票夠我玩2000多年。”
宮曄：……
“你們這些可惡的有錢人！”
江祺：？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