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雖幽暗,卻也清淨,是一處閉關修煉,安心習武的好地方。
左右無人,便是做赤子之狀,夫妻同修大道,卻也方便快活。
託尼送的新婚禮物,嶽不群起初有些瞧不上眼,但試著讓甯中則裝備了幾次之後,便有些一發不可收拾,非得三發、四發不可。
看了一眼被丟在牆角的碎布,嶽不群露出一抹苦笑。
本打算前些時日就回歸華山的,只是這一住下來,就好像挪不動窩了似的。
一再拖延,便至今日。
“嶽不群啊!嶽不群!多少大事等著你去決斷,你怎可如此為美色所沉迷?”
“不可再這般荒唐了!”
“明日定要啟程回山,自今日起,戒酒!”嶽不群取出一套秘書裝,還有配備的銀框眼鏡,心中下定了決心。
······
五臺山,歷來都是佛家名地,與旁的地方不同,五臺山既有青廟,亦有黃廟,雖供奉的都是佛祖菩薩,但道統卻並不相同。
如今五臺山第一大寺廟大孚靈鷲寺外,來了一名奇特的和尚。
他穿一身月白色的僧衣,頭頂並無戒疤,反而是眉心點著硃砂,容貌之豔絕,勝過了這天下九成以上的女子,身姿挺拔站在那裡就像一株筆直的小樹。
若是置身於人群,定會吸引來無數的矚目。
不過,此刻見到這樣一位豔絕和尚的人,卻不多。
自從華山劍仙崛起之後,連帶影響之下,整個大明都是道漲佛消。
故而此時雖是午時,正是香客盈門之時,靈鷲寺外卻顯得香客寥寥,很有幾分荒冷氣息。
就像原本笑臉常開,負責迎接香客的胖和尚,此時也依靠在門柱側打著瞌睡。
“這位師兄!煩勞通知一聲,通元寺慧凡,欲借貴寶寺掛單。”胖和尚從夢中驚醒,正看見這驚豔的和尚,不由的呆滯了片刻,揉了揉眼睛,這才確定,是見著了真人,而不是做了什麼荒唐之夢。
肚子裡轉過許多念頭,卻一抹嘴角的口水,然後說道:“等著吧!此時玉明師父不在山上,正在山下尋那些佃戶收租,等大約酉時就該回來了。”
“等玉明師父回來,我再向玉明師父稟告,由他來決斷。”
態度雖有些倨傲,但卻也還算禮貌,維持著名山大寺應該有的大概風度。
豔絕的白衣和尚,聞言單手持著佛珠,豎起手掌在胸前一禮,隨即退到了一側,尋一處坐下,開始打坐,也不辨周遭環境,滿是荒草、塵土。
胖和尚多看了幾眼,將一些令他難堪的念頭搖碎,隨即扭過頭,故作出不在意,準備繼續靠在柱子上打瞌睡。
香客減少,寺廟營收銳減,和尚們也由一日三食,改為一日兩食。
胖和尚要保護自己這一身踏實可靠的脂肪,可不得多睡少動?
只是睡著睡著,突然感覺空氣中,多出了一股異常好聞的香味。
再睜開眼,便瞧見那打坐的白衣和尚,原本潦草、單調的身邊已經開滿了鮮花,落滿了蝴蝶。
香味便是由那百花盛放而出,混於一處,匯入風中,撲面而來。
而五色的佛光,正從哪白衣和尚的身上綻放出來,襯的其更加的寶相莊嚴。
胖和尚張大了嘴,瞪大了原本眯起來的眼珠子,隨後一個哆嗦,扭頭就衝入寺廟之中。
“菩薩顯靈啦!”
“菩薩顯靈啦!”
大喊之聲,驚醒了這座千年古剎。
隨後大量的和尚,從寺廟內魚貫衝出來。
在親眼見證了白衣和尚走身的奇蹟,並非虛假之後,紛紛雙手合十,跪在周圍。
一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小心翼翼的走向那白衣和尚,在離一丈之處站定,問道:“法師自何處而來?”
白衣和尚睜眼,微微輕笑。
他笑之時,山野裡的花,都同時綻放,開的更豔、更絕、更美。
“自是從來處而來。”白衣和尚說道。
隨即起身,對老和尚雙手合十行禮道:“小僧慧凡,欲在貴寶寺掛單,不知老方丈可迎我?”
老和尚一愣,隨即大聲道:“迎!當然迎!法師請往裡走!”
隨即,一大群和尚,帶著各種意義不同,卻同樣興奮的心態,將這白衣和尚迎入了寺廟山門之中。
數日後,一道訊息傳遍大明。
五臺山出了真佛,每日講法,顯露神蹟。
有瞎眼的老太婆,當場復明,也有失去腿的江湖漢子,長出了腿腳,還有每日的佛露灑下,令人強健體魄,無災無病。
起初有人不信,但去親眼見的人多了,有人更是神蹟的親身經歷者,現身說法,便信的人,漸漸的多了。
再之後,便有人開始拿這五臺山的‘真佛’與華山劍仙嶽不群相媲美。
雖認可者不多。
但是有了這個聲音,本身就代表了一種勢頭。
而這勢頭,在五臺山真佛的名聲傳出去一個月後,達到了巔峰。
因為一共七頭不知何處湧出來的三、四階段形詭,圍攻五臺山。
卻被五臺山的真佛,用誦經聲鎮壓,當場超度。
隨後這真佛留下話來,說這世間的一切詭邪,都是人心惡念所化。
若是人人向善,人人信佛,那詭邪之厄便解。
大家要做的,不是以惡制惡,習武殺詭,如此惡性迴圈,而是清心寡慾,與人為善。
如此才能真正的從源頭,杜絕詭邪滋生。
也有斬詭盟的人,聞風而動,認為又是思詭在搞事情,親臨現場辨認,卻沒有找到絲毫證明這‘真佛’是思詭的跡象,反而是在與之交談的過程中,被其人品、風貌折服,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了‘真佛之風,不遜盟主’之言。
雖只是一人之言,但傳到了江湖上,卻已然變味。
不知不覺,就轉化為了斬詭盟的人,都已經盡數拜倒在了真佛門下,改投了佛門。
而‘道劍仙,釋真佛’的說法,也開始愈發的有市場。
這並不只是謠言的流傳。
更是佛門抓住了一縷救命稻草,在利用昔日的影響力與公信力,拼命的反擊。
哪怕他們中很多人其實都知道,佛的故鄉天竺···都早已淪為了詭邪的國度。
這個真佛的言論、立場,都存在很大的問題。
但是無所謂!
華夏之地,歷來都是天地之所鍾愛。
真佛降世,不救故土,而助他鄉···這很合理。
別管這位‘真佛’,究竟是某個武道超凡的老怪物返老還童,還是別的什麼,只要不是詭邪···他們就敢往天上捧。
然後不斷的拉著嶽不群的褲腿子蹭熱度。
相提並論不被認可又如何?
至少被並列提及了,這就是說頭。
等過個幾年,誰還記得當初是硬蹭?
全都自然的將嶽不群與喻做真佛的慧凡和尚排列一道。
而這場‘真佛’化凡之說,隨著慧凡和尚,表示要親臨華山,與華山劍仙論道,而到達了頂峰。
嶽不群也是在出了古墓後的第三天,才收到的訊息。
此時,距離這位‘真佛’拜訪華山的日子,只差兩天。
“師兄!怎麼辦?”
“要回去應對嗎?”甯中則對嶽不群問道。
嶽不群冷笑道:“不用,我先去看看這和尚的虛實。”
“這般言論思想,無論是不是詭邪,都當得一死。”
開什麼玩笑?
嶽不群老老實實的在華山等這和尚上山來論道?
論個什麼東西?
嶽不群缺人和他論道?
而且,如果是詭邪的話,萬一這廝上山之後,二話不說嘎嘣一下就把自個給了結了。
以這廝現在鬧出來的名聲,勢必弄的華山一地雞毛。
嶽不群不怕事,卻也不想多這麼一攤子事情。
天下之人,多半都是畏威而不畏德,但若是德行有虧,許多需要貫徹、落實到地方的想法,都被陽奉陰違,也挺難受。
大明現在的狀況是看似一切發展順利,實際上根本容不得打盹。
只要稍稍一點放鬆,就會丟掉原本的優勢,重新變回獵物。
五臺山距離華山不近不遠,這位‘真佛’的發駕,也已經到了秦地,只是還未到時間,並未直奔華山而來。
而是就圍繞著華山周邊,進行講法。
吸引了大量信眾的同時,也無疑是連連將巴掌抽向華山,抽向嶽不群。
雖然嶽不群很少去標記自身的道家屬性,但只要研究過華山派來歷的人,都無法否認,華山派本就可以算是道派顯宗的一類。
大名鼎鼎的華山劍仙,卻任由一個和尚,在自家門口晃悠。
這還不算打臉?
但是偏偏即便是做到了這個地步,華山派卻始終沒有反應。
實際上,在謠言傳出的最初,王鈺就已經準備調集人手,進行反擊。
將那些膽敢拉踩師父的名頭,藉機往上爬的傢伙,全都打落懸崖。
是王守仁攔住了王鈺。
王守仁攔住王鈺的道理很簡單。
華山派有道家屬性,但斬詭盟沒有,也不該有。
華山劍仙就更不該只有這樣一個標籤,從大家的劍仙,變成道家的劍仙。
本來嶽不群的存在是超然的,是凌駕於一切規則之上的,受人人敬仰,更是許多人的信念寄託,在面對詭邪時,之所以勇猛無畏,就是因為相信,背後始終有這樣一位劍仙撐腰。
但如果輕易‘應戰’,無論勝負,都是在分裂斬詭盟,同時在嶽不群的身上,固化出明顯的標籤,不利於整體的團結。
原本那些有各自獨立信仰的人,就會開始清晰的去辨認嶽不群的‘屬性’,對他不再是純淨的崇拜。
嶽不群不需要人們的崇拜,也不是依靠香火為存的神靈。
但人們需要嶽不群作為心靈的依靠,以此來勇敢作戰,與詭邪爭鋒。
一旦失去了這個直觀、直接、真實的依靠,轉而再去信仰神佛,用這些飄渺的信奉以做支撐,就會難以招架詭邪的侵襲。
這是從大局觀出發。
同時,王守仁相信,這樣的突然冒出一個真佛來,本質上也代表了一部分人,反抗嶽不群的‘統帥’,想要推翻他,至少是限制他。
所以出頭鳥冒出來的時候,許多人、許多勢力,要麼在暗中推波助瀾,要麼是持默許態度。
這不僅僅是一次試探。
而放任的目的,就是讓水變淺。
將那些有敵意,或是有異心的人,顯露出來。
不說如何針對打擊,日後只需要資源傾斜上,稍作調整。
就能自然的讓這些分明吃著華山派給的紅利,卻在暗中謀劃鬼祟之人,消散在時代的洪流之中。
如此種種考量,反而形成了,華山派面對挑釁,毫無作為的表象。
實際上,暗地裡做的工作更多,準備的更足。
嶽不群站在一處矮小的山崗上,看著那坐在蓮花法轎上的和尚,正在給一個又一個的信眾賜福。
那些受到賜福的信眾,原本身上有傷或者舊疾。
此刻都恢復了健康,站在周圍活蹦亂跳,不斷的叩頭感謝真佛。
和嶽不群這位劍仙相比,這位真佛距離普通的民眾更加的近,也更加的真切。
百姓不懂什麼是道,什麼是法,什麼是秩序與延續。
他們只認到手的實惠。
這是相當樸素的價值觀,卻被這有心者利用。
拍了拍狗頭,嶽不群問道:“怎麼樣?是你們的同類嗎?”
黃狗抽了抽鼻子,然後說道:“不確定,我再感覺感覺。”
黑狗和老狗,也都同樣點頭。
嶽不群的心裡,卻已然有了答案。
在對待詭邪這件事上,大可以‘疑罪從有’,雖不到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的地步,但也相當嚴苛。
容不得心慈手軟。
何況就像之前嶽不群說過的,單單只是這所謂的‘真佛’,傳揚不抵抗,只求寬恕的態度,就足以送他一死。
正打算出手之時,卻見一群天竺人結伴,向朝拜隊伍的前端走去。
“真佛!您的故鄉是天竺,是我們天竺人一直都在崇拜著您,現在我們需要您,幫助我們去拯救我們的國家,奪回我們的子民。”領頭的天竺人用一口帶著咖哩味道的漢語,大聲的說道。
嶽不群微微一笑:“有意思,既然說是自己佛,怎麼不用天竺話?”
“看來是有人授意了!”
“雖然是點小手段,但也算是打到了七寸。”
那坐在蓮花座上的‘真佛’,聞言開口說道:“我曾到過天竺,此時天竺已復為佛國,吉祥與和平之光,早已灑滿整個恆河兩岸。流浪的遊子們,伱們可以回國了。”
“呸!”嶽不群心道一聲。
這還真無恥,反正無法證實,就直接信口開河?
今天腳太疼了!吃了秋水仙鹼,效果也不明顯,疼的我心靜不下來,只能先更這麼些了!明天要是好了,一定努力多上傳一些!
謝謝大家!
今天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