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拖拉機廠真是一刻也不消停啊。”
“姓林的簡直跟吃了春藥一樣，幾個月的新花樣比我們十年都還多，新火箭拉出來就射，試驗不做還要回收，有這麼搞航天的嗎。”
“要我說啊年輕人就得吃點苦頭……”
八院，何倘與六院的領導躲在辦公室裡看新遠一號乙發射直播。
兩人都有不小的怨氣，一個是被林炬挖牆腳，一個是專案被撞車還被成本碾壓。
他們本來是商議YF100小改後與長六成本控制問題的，正好碰到發射直播，乾脆也做起了網路觀眾，還不忘悄悄DISS林炬。
你一句我一句都沒什麼好話，不過趙總師突然想到K120奇高的效能，突然說道：
“那要是這回收成功了咋辦？”
“成功？之前那幾十次研討會你又不是沒參加，火箭回收我們還不是也研究了那麼多年，結果是什麼？
這條路根本走不通，等騰雲工程成功，空天飛機一出來他們才知道誰是正路！可重複使用火箭就是一個阿美商人騙投資的把戲，資本家不懂，我們還不知道？”
“萬一，我是說萬一呢？”
“萬一？”何倘想象了一下，突然一個激靈然後猛搖頭。
“不可能的，這也才不過第一次實驗，等他成功了空天飛機早出來了。”
空天飛機什麼時候出來？航天口現在的計劃是2025，也就是說至少十年呢！
趙總師不再說話看著螢幕，不知道在想什麼。
……
“老安，你說實話這玩意真的可靠嗎。”
發射場外，穿著一體式訓練服的周瑞悄悄問系統工程師安德羅夫。
“當然了周，X1B運用了最新的控制技術，我有101%的信心。”
安德羅夫按照本來的軌跡肯定也是不信的，但當研究所接受了C級回收技術後又變得極其堅定，沒有人比他們更懂系統。
周瑞搖搖頭，覺得心想毛子看起來挺老實的沒想到也激進，擱這兒搞技術大躍進呢。
“等著吧周，還有15分鐘就要發射了，我對我設計的火箭很有信心。”
“祝你好運安德羅夫。”
控制室內，林炬已經停止了網友互動，盯著螢幕的臉慢慢表情嚴肅。
雖然對系統有信心，但空叉一次次的失敗在前還是讓他有些緊張，要知道他重生的原因也是因為那枚失控的星艦砸下來。
一旁的螢幕上彈幕評論依然在快速跳動，此時觀看人數已經超過了15萬，要是有打賞渠道沒準都能把燃料錢賺到手了。
逸散的液氧環繞在新遠一號乙四周盤旋上升，就像是石柱上雕刻的游龍，似要衝破天際。
“倒計時，三十秒！”
由於火箭起飛重量只有百噸，發射塔架只是個簡單的基座，火箭完全依靠自重屹立著。
這一次首飛沒有搭載載荷，二級是假的模型，反正技術與新遠一號二級相同，乾脆省點事。
“十五秒！”
直播的畫面中，左下角的倒計時不斷跳動，下方中間的發射軌跡上，代表火箭的圖示一閃一閃發著白光。
“十、九、八……三、二、一，點火。”
直播畫面切換到導流槽上的攝像頭，畫面正中央的發動機隨著數十萬馬力的渦輪泵運轉開始顫抖，噴出橘黃色的一道火焰。
節流閥慢慢增大壓力，越來越多的燃料進入燃燒室，當達到75%時，發動機推力超過自重，火箭脫離了發射塔架。
畫面被一大片從橘黃的火焰覆蓋。
新遠一號乙拖著比自己長兩倍，逐漸從橘黃過渡到湛藍的火焰，以極高的加速度向天穹飛去。
發射控制室內一片安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火箭飛行姿態，不斷彙報一個個感測器的資料。
直播間的評論也快速減少，大家都知道重頭戲在後面，也都屏氣凝神等待。
火箭點火後150秒，一級發動機關機，二級彈出分離。
在直播畫面的UI上，火箭簡筆畫裡代表燃料的填充白還有底層的一點點。
在一級頂部的攝像頭裡，一級上面的四個氣動格柵舵展開並開始轉動。
此時火箭由於發射後進入拐彎程式，箭體姿態是橫躺著的，必須儘快回正，避免側向受到的壓力太大導致箭體變形。
火箭的殼體很薄，軸向能承受很大過載，徑向卻很差，一旦姿態橫過來還容易失控和進入滾轉，那就徹底無法糾正了。
但四片格柵舵靈活地旋轉，讓開始自然下墜的火箭透過氣動壓力慢慢向豎直方向擺動。
由於底部的發動機很重，只剩一點燃料的一級重心很靠下，所以一旦豎過來一些就能依靠重力自行回到數值，只需要格柵舵微微作用以保持姿態穩定不發生劇烈搖晃。
這樣依靠重力的下降一點不比飛起來慢，原本還在大氣層邊緣的火箭高度迅速降低，直播畫面上的高度數字以驚人的速度減少。
“這麼快，一定無法減速會墜毀吧。”
電腦前的何倘在心中計算了下降率，又看到控制室裡眾人嚴肅卻依然在掌控中的表情，心裡暗暗吃驚。
當高度掉到7000米，地上的追蹤攝像機已經捕捉到白色的小點了。
火箭垂直下落的姿態就好像發射時一樣，只不過方向反了而已。
5000米，3000米，2000米，1200米，1100米。
直播的畫面變成兩個，一個是地面攝像機已經清楚拍攝到的整枚火箭，一個是發動機上方的攝像頭。
1000米時，K120V再次點火。
短短兩三秒，高度掉到900米時，發射場外的人已經能看到火箭重新噴射出長長的尾焰。
在直播畫面中，高度下降的速度終於開始放緩，但依然在快速向地面墜落。
何倘看到這裡已經極為驚訝了，因為新遠一號乙真的透過格柵舵的調節，將火箭成功地控制在了著陸場的附近，這已經是非常厲害的技術了。
發動機依然在繼續工作，此時氣動格柵舵的作用開始變小，但火箭離落點中央的X還有很大距離。
發動機上方的攝像頭中，噴管開始在25度範圍內不停擺動，將下降速度越來越慢的火箭推向著陸場的正中央。
林炬此時後背已經離開了沙發，眼睛死死看著姿態越發穩定的火箭，心中已然開始安定。
就在他以為已經接近成功的時候，火箭的姿態突然猛地傾斜，幾乎是斜躺著超下加速墜落。
控制室內的眾人都是突然一驚，坐在電腦前緊張的冒汗的何倘下意識喊出聲：
“風！”
